吞噬带来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胡一的神经，鬼纹蔓延至肘关节带来的冰冷侵蚀感更是深入骨髓。
窗外狂暴的能量乱流被强行抽走核心部分，西区地脉那毁灭性的躁动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但这代价是胡一的身体几乎要被撑爆、撕裂！
“噗！”又一口黑血喷出，带着被污染能量的腥臭。
胡一感觉自己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砂石磨过，火辣辣地疼，而骨骼深处则传来被冰封的刺骨寒意。
他强行切断了鬼手的吞噬通道，覆盖骨甲的白骨鬼爪无力地垂落在地板上，微微颤抖着。
腕部蔓延至肘的鬼纹闪烁着不祥的暗芒，搏动渐渐平缓，传递出一种近乎饱胀的疲惫感。
清虚斋内一片狼藉，狂暴能量灌入的余波震落了香案上的香炉，香灰洒了一地。
斋外，那短暂的凝滞过后，失去了胡一吞噬这个“泄洪口”，被污染的能量乱流再次开始肆虐，虽然势头似乎比之前弱了一丝，但依旧在疯狂冲击着城市地脉，阴煞之气重新弥漫。
胡一靠在香案腿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对面大厦天台。
赵明轩在弟子的搀扶下，也正死死地盯着清虚斋的方向，他嘴角的血迹尚未擦干，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
显然，胡一那近乎自毁的吞噬行为，暂时缓解了灾难的爆发速度，这与他心中认定的“邪器”形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就在这时，清虚斋那扇沉重的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叩击声。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穿透了斋外的混乱噪音。
胡一心中警兆顿生！谁？调查局？幽冥教？还是…正阳门的人找上门来了？
他强提一口气，白骨鬼爪微微抬起，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开门，胡一。我是秦岚。”一个冷静、干练，带着不容置疑口吻的女声透过门板传来。
调查局？！秦岚？！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胡一的心猛地一沉。
地铁站染血校徽的影像瞬间浮现在脑海。
是了，那枚校徽暴露了他的身份！
以调查局的情报能力，顺藤摸瓜找到清虚斋并不难！
她来做什么？执行未完成的“清除指令”？胡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警惕。
他看了一眼自己几乎报废的双腿和重伤的身躯，又感受了一下左臂鬼纹中那饱胀却混乱的力量，知道此刻的自己面对全副武装的秦岚小队，几乎没有胜算。
“滚！”胡一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充满了拒人千里的敌意，“这里不欢迎…官方的人！”
门外沉默了几秒。
秦岚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冷静，却少了几分命令的口吻，多了一丝…谈判的意味：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隧道里的东西暂时被压制了，但整个西区正在滑向深渊。聚阴桩不止一处，幽冥教的目标是引发更大规模的‘百鬼夜行’。我们需要合作，胡一。”
合作？胡一几乎要冷笑出声。
几个小时前还对自己下达“清除指令”，枪口喷射着致命能量光束的人，现在居然来谈合作？这简直荒谬！
“合作？”胡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透过门板传出去，“和把我列为‘灭绝级威胁’、差点把我轰成渣的人合作？秦队长，你的‘信任’，真是廉价得可笑！官方…不可信！”
他刻意加重了“官方不可信”几个字，既是拒绝，也是对地铁站遭遇的控诉。
门外再次陷入沉默。
胡一能想象秦岚那冰山般的脸上此刻可能出现的细微波动——或许是皱眉，或许是面无表情的权衡。
几秒钟后，秦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西区的灾难需要所有力量。你有特殊的能力，我们需要你找到并破坏核心聚阴桩。作为交换，我可以暂时搁置对你的清除指令，并提供必要的医疗支援。”
胡一心中一凛。
秦岚的态度很明确：大局为重，个人恩怨靠后。
她看中了自己鬼手对阴煞的感应能力，尤其是在吞噬了部分污染能量后，可能对幽冥教的核心布置更加敏感。
搁置清除指令？这恐怕是她权限范围内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医疗支援…确实是他现在急需的。
但是…信任？胡一看着自己爬满鬼纹的左臂，感受着体内混乱的力量和秦岚耳机里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心中没有丝毫动摇。
官方机构内部盘根错节，谁知道秦岚的“搁置”能维持多久？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清虚子记录被焚毁的教训就在眼前！
“收起你的假惺惺！”胡一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宁愿被鬼吃了，也不会跟你们合作！滚！”
门外的秦岚似乎没料到胡一会如此决绝。
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就在胡一以为她要强行破门或者放弃离开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无奈的情绪：“你会后悔的。西区陷落，你无处可逃。”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秦岚走了。
胡一靠在门边，听着脚步声消失，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剧痛淹没。
合作？笑话！他挣扎着爬向清虚子留下的药柜，寻找能暂时压制伤势的丹药。
斋外，阴风的呜咽和混乱的哭嚎声再次变得清晰，如同末日的前奏。
而在对面大厦的天台边缘，赵明轩冷峻的目光扫过清虚斋紧闭的门，又看了一眼秦岚小队离开的方向。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身边一个弟子低声吩咐：“去查！查清那个‘鬼手’的所有底细！还有，找到被污染的阵眼核心残留物！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竟敢算计我正阳门！”
与此同时，在清虚斋内翻找丹药的胡一并未察觉，斋内角落里，一枚不起眼的、被香灰覆盖大半的铜钱，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林薇身上槐木心同源的精神波动。
林薇那微弱的精神力，竟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混乱的能量场，艰难地感应到了清虚斋内的阴气变化，尤其是…那污染了四象阵眼的幽冥符石残留的、极其隐晦的污秽气息！
这丝感应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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