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领导突击视察的消息，让整个农场的气氛骤然紧张。
第二天凌晨，食堂里，刘老汉对着后勤科调拨来的“接待物资”急得团团转：半扇散发酸气的变质猪肉、发芽的土豆、蔫蔫的白菜和浑浊的豆油。
“这肉都快坏了，怎么给领导吃？！”他声音发颤。
几个炊事员也愁容满面。这显然是王大海余党的故意刁难——用劣质食材让三队食堂在领导面前出丑，进而打击谭晓晓刚刚带来的伙食改善势头。
谭晓晓走进食堂时，面对的就是这样棘手的困境。
谭晓晓检查了那半扇变质的猪肉——已开始腐败，但尚未完全变质。刘老汉愁苦地表示，这仅有的二十斤坏肉，要应付三百多人和领导的视察，根本不可能。
食堂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氛，有人提议干脆熬锅汤敷衍了事。
谭晓晓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和隐约驶来的吉普车，时间紧迫，食材低劣。然而她的眼神却沉静下来——越是绝境，空间的作用越关键，尽管必须极其谨慎。
“刘师傅，”她转过身，声音平稳，“肉我来处理。您带人先把土豆削了，白菜洗干净。粉条还有吗？”
“有有有，还有半袋干粉条。”
“都泡上。再去仓库看看，有没有萝卜、南瓜之类的根茎菜，什么都行。”
“萝卜倒是有几个，但都糠心了……”
“没关系，都拿来。”
谭晓晓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刘老汉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指挥大家行动起来。
等人都去忙了，谭晓晓独自面对那半扇变质肉。她先用食堂的刀将肉皮剔下，肥瘦分离。变质的异味主要来自脂肪氧化和肌肉组织开始分解产生的胺类物质。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处理这些肉。
“刘师傅，”她扬声说，“这肉得用土办法处理一下。我老家遇到这种不太新鲜的肉，会用浓盐水加姜蒜浸泡，再用流水冲。能去异味。”
“能行吗？”刘老汉探头问。
“试试总比直接做强。”
谭晓晓借口打水，从空间混入部分灵泉水，用以处理变质猪肉。
然而肉量严重不足，为了不引起注意，晓晓偷偷从空间拿了部分肉出来。然后将肉精心切割，分出泛黄的肥肉膘另作他用。
谭晓晓先将肥肉膘炼成油渣，得到一锅底油。爆炒瘦肉块时，她“不慎”碰倒了装有空间调料粉的小陶罐——混合了“古法头抽”酱油粉、冰糖粉与五香粉的秘制调料撒入锅中。
调料接触热油的瞬间，醇厚的酱香、焦糖甜香与复合辛香轰然爆发，彻底掩盖了肉质的瑕疵。
众人被这异香震惊，谭晓晓则淡定解释是“老家晒的干酱料”，随即倒入大量混入灵泉水的热水，准备开始炖煮。
水开后，谭晓晓撇去浮沫，倒回部分油渣增添风味，接着放入萝卜块、土豆块以及混入了空间“厚皮南瓜”丁的普通南瓜。转为小火慢炖后，她开始处理白菜、粉条和干豆角。
在众人不觉间，她完成了几个关键动作：将空间“八角”与“桂皮”作为“香料包”加入炖锅；在炒白菜中撒入空间白菜嫩叶碎；在和玉米面时揉入少许空间全麦粉。每一次添加都极其隐蔽，但累积效果显着。
炖煮的香气逐渐演变成层次丰富的复合香味，穿透墙壁，飘荡在农场空气中。
就在这时，县里领导的车队驶入三队。刘副组长下车后，立刻被这异香吸引，疑惑道：“什么味道？这么香？”陪同的李主任也愣住了——这绝非食堂平日能有的味道。
“去看看食堂。”刘副组长径直朝香味来源走去。
食堂里，最后的步骤正在紧张进行。大锅中的红烧肉已经炖至酥烂，汤汁浓稠。谭晓晓将泡软的粉条、白菜块、干豆角全部倒入，用大勺推匀，盖上锅盖，利用余温焖煮收汁。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刘副组长、李主任，以及随行人员鱼贯而入。迎接他们的，是满食堂蒸腾的、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和一口正咕嘟冒泡、盖子都压不住香气的巨大铁锅。
“领导，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刘老汉赶紧迎上去，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刘副组长摆摆手，直接走到灶台边：“做什么呢？这么香？”
谭晓晓揭开锅盖。
一瞬间，更猛烈的香气浪潮席卷了整个食堂！
“这是……红烧肉？”他迟疑地问，“用什么做的？”
“报告领导，”谭晓晓平静地回答，“用的是场部调拨的猪肉，加上咱们农场自产的萝卜、土豆、白菜，还有干豆角和粉条。肉不多，就想着多做点配菜，让大家都尝尝荤腥。”
刘副组长拿起长柄勺，舀起一勺仔细看。肉块确实不多，但色泽红亮，看起来酥烂入味。他尝了一小块萝卜——入口即化，咸甜适口，肉汁的丰腴和萝卜的清甜结合得恰到好处，竟比他之前在国营饭店吃过的红烧肉里的萝卜还要美味！
他又尝了块土豆，粉糯绵密；尝了口汤汁，醇厚鲜香，回味悠长。
“这……”刘副组长眼中露出惊讶，“这真是用咱们农场自己的东西做的？”
“千真万确。”李主任虽然也懵，但赶紧接话，“领导，我们三队食堂最近在知青同志的帮助下，改进了烹饪方法，粗粮细作，充分利用现有食材……”
“好！很好！”刘副组长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这才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才叫‘保障知青生活’！肉不多，但做得好！味道正！心意足！”
他转身对随行人员说：“都看看！这才是应该推广的经验！不是等靠要，而是用有限的资源，做出最好的效果！”
他兴致勃勃地让食堂开饭，他要和知青们一起吃这顿早饭。
饭菜出锅后，三百多人排队领取。虽然肉量不多，但那份香气扑鼻、滋味惊艳的红烧肉炖菜征服了所有人。
刘副组长与知青同坐就餐，听到了对食堂改善的一致肯定。他当场指示要总结推广三队食堂的模式，并表扬谭晓晓。
领导满意离开后，食堂欢腾不已。刘老汉激动得热泪盈眶，紧握着谭晓晓的手说不出话。
谭晓晓只是微笑，收拾着灶台。
她看了一眼窗外。远处土路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立着，似乎在看向食堂的方向。虽然隔得很远，但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
陆霆骁。
他一定都知道了。
谭晓晓低下头，继续擦拭灶台。掌心传来锅壁微温的触感。
这场危机，用一锅三百人份的红烧肉化解了。
但她也明白，经此一役，她将更深地卷入这个农场，乃至这个时代的漩涡之中。
不过，那又如何？
她有空间，有智慧，有对这个时代逐渐清晰的认知，还有……越来越坚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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