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通道里，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渡鸦沉重的呼吸声和纳米机械细微的嗡鸣。
叶拾壹缓缓从他身下挪出，手掌撑地时沾到了他身下蔓延的血迹，温热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低头看向渡鸦——他的风衣被子弹撕裂，防弹衣的陶瓷插板碎片深深嵌进皮肉，纳米机械的蓝光在伤口深处闪烁，像是挣扎的萤火。
“你……为什么要救我？”叶拾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渡鸦没有回答。
她忽然想起白芷柔临走前留下的那瓶消毒液，金属瓶身在她掌心冷得像冰。她拧开瓶盖，液体倾倒在他后背伤口的瞬间，渡鸦的肌肉猛地绷紧，喉间溢出一丝压抑的闷哼。
叶拾壹赶忙放轻了动作，还凑近帮他轻吹了吹，试图替他减轻痛感。
叶拾壹盯着他的伤，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她无法理解——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致命一击？除非……
除非他们并不是陌生人。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口罩和墨镜上——那层伪装遮住了他整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和苍白的唇。
——他到底是谁？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叶拾壹的指尖手刚触碰上口罩边缘——
“别……”
渡鸦的手猛地钳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的呼吸骤然加重，像是被触及了某种禁忌。
叶拾壹僵住了。
叶拾壹立刻低头，正对上渡鸦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眼神锐利如刀，瞳孔因为疼痛和药物微微扩散，却依然清醒得可怕。
“叶小姐……还请……高抬贵手。” 渡鸦缓缓松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
叶拾壹收回手，却仍盯着他的脸，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们认识？”
渡鸦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通道顶部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像是某种无声的抗拒。
“否则，为什么不敢让我看？”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
渡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却又在下一秒像是被烫到般松开。
“……这不重要。” 他哑声道。
“对我来说很重要！” 叶拾壹的声音陡然提高,指尖再次探向他的口罩，“你到底——”
“叶子！你们赶快离开那里，”耳机里传来凌语堂急促的警告声，“监控显示这边的通道即将封闭。”
渡鸦猛地撑起身体，却在站直的瞬间晃了一下。叶拾壹下意识扶住他的腰，掌心立刻摸到一片湿热——作战服已经被血浸透了。
“能走吗？”她的声音绷得发紧。
渡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把左臂架在她肩上。他的重量压得叶拾壹膝盖一沉，但很快稳住身形。
“走。”他喘着粗气，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该和维克多...做个了结了。”
两人踉踉跄跄地，朝着凌语堂给的方向移动。
白芷柔这边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后，刚好遇到了从对面通风管道滑降而下的峰后小队。
峰后见到独行的白芷柔,立马收起了挂在嘴边的痞笑，“什么情况，渡鸦和叶子小姐私奔了？”
白芷柔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按住耳机：“语堂，门后情况？”
“热成像显示单一热源，确认是维克多。” 凌语堂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但这家伙生命体征也太稳定了——”
季潮皱眉，立刻从战术腰带上取下塑性炸药：“不管他在玩什么把戏，先抓人再说。”
说完和峰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炸药精准贴在门锁处。
“三、二——”
“嘭！”
合金大门轰然倒地，烟尘四散。
实验室里维克多优雅的坐在中央的操作台前，他手中一个蓝色的试管泛着妖异的光。
“来得正好，”他头也不回地说，“欢迎来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白芷柔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维克多，K7交出来，立刻。”
维克多抬起头，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把K7交给你们？不，你们不配拥有它。”说完他就按下了椅子扶手上的一个按钮，然后实验室的墙壁顿时变成了透明的显示屏。
一幅全球地图展现在众人眼前，与普通地图不同的是，上面多出了许多让人不安的红点。
维克多松了松领带，露出颈部植入的神经接口：“看这才是我的计划，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人体变革。”
季潮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红点居然标的都是世界主要城市的位置。
“维克多你疯了！”她厉声道，“你想在那些城市里引爆K7？你知道这会害死多少人吗！”
“你们不会以为我这么做，只是想完成一场恐怖袭击吧！”维克多站起身，挥舞着手里的K7，仿佛在进行一场完美的指挥。“No！No！No！这是能让人类迈入2.0版本的孵化器。”
“看来你真是疯了，利用病毒对人体进行改造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且你知道这个过程中要牺牲多少人？”白芷柔脸色更沉了几分。
“牺牲很多时候都是必要的，”维克多冷冷地说，“是为了完成伟大目标必不可少的。”边说还边抚摸椅子上的另一处按钮，“现在是时候开始这一场伟大的——”
维克多话还没说完实验室的天花板突然炸开。
只见厨子的武士刀带着破空声斩落，一道寒光刀锋精准地擦着试管划过，在维克多手腕留下一道血线。K7也随之掉落还好峰后反应迅速一个飞扑接住试管。
维克多显然没料到厨子会从这个地方出现，仓促间只能侧身躲避。随着季潮加入战局，加之维克多之前肩膀受伤，让他应付二人越发费力。
就在他一个不小心，厨子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铂金之上。“结束了，维克多。”
维克多却好像早料到了这一切似的，轻笑着看着众人：“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太天真了。”说完扯断了脖子里的项链。
实验室里立刻响起了冰冷地机械音：“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60秒。”
听到这动静，峰后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其她几人大喊一声，“快走！”其余几人也迅速行动向出口冲去。
身后传来维克多疯狂的笑声：“老朋友们再见！”
当他们冲出冷库，跑出安全距离后，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渡鸦望着燃烧的废墟，神情复杂：“他真的……选择这样结束。”
峰后看着手中的试管：“至少我们保住了K7。”
叶拾壹按住耳麦：“语棠，任务圆满完成。但维克多……”
她的话没说完，凌语棠惊慌的声音就打断了她：“有个情况，刚刚卫星接收到一个信号，是从爆炸中心传出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维克多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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