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宁老头解下腰间的储物袋，里面滚落出十几颗黯淡的珠子——那是他毕生收集的法宝，每颗都刻着“宝生”二字。
他将珠子一颗颗按在少年伤口上，珠子遇血瞬间碎裂，化作灵光融入尸体，却无法让那小小的身体再温暖起来。
“老东西，别白费力气了。”枯荣子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长枪，“他的魂灵早被我抽得七零八落，刚才被你这一枪，连最后一丝残魂都散了！你现在抱着的，不过是个装过你孙儿魂魄的臭皮囊！”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宁老头最后一丝幻想。他抬起头，眼中再无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黑焰，那是绝望到极致的燃烧。
“走吧！”
林飞宇刚喊出半句，就见宁老头周身腾起黑色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灵火，而是修士燃烧本源精魄时才会出现业火，火焰边缘缠绕着无数哭嚎的魂灵虚影——那是他当年用禁术害死的冤魂。
不君子剑剧烈震颤，剑身的金光被染成暗红，警示我这股力量的恐怖，剑柄甚至烫得灼手。
枯荣子脸色大变，原本嬉笑的表情凝固成惊恐，拼命想挣脱长枪，藤蔓却被宁老头用精血符咒死死钉在石壁上：
“你干什么？老东西你疯了！”
宁老头没有回答，只是将少年尸体轻轻放在大嘴旁边，用手指抚平他圆睁的眼皮，然后转身面对枯荣子，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与枯荣子平日里的狞笑如出一辙：
“枯荣子……你喜欢看报应……”
他的声音被业火扭曲，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让空气为之颤抖：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报应！”
说罢，他双手结出一个残缺的法印，那些散落的法宝残片在黑焰中纷纷炸裂，化作精纯的灵力注入体内，他的身体像气球般膨胀，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透出骇人的红光。
洞窟顶部开始大面积坍塌，碎石砸在不君子剑的金光罩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不！你个疯子！”
枯荣子终于挣脱一半身体，断腿处的太岁肉竟长出无数触须，想缠住宁老头却被业火瞬间烧成焦炭。
林飞宇抱着大嘴的尸体后退。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飞宇喃喃自语，抚摸着手链，尾羽在掌心化作温暖的光流。
大嘴用生命换来的真相，不能就此埋没。
不君子剑突然指向洞窟深处，金光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碎石在金光中自动避开。
林飞宇看了眼宁老头，他正和枯荣子抱在一起，业火几乎吞噬了两人，枯荣子的惨叫声与宁老头的狂笑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宝生……爷爷来陪你了……”
这是宁老头最后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的笑意，仿佛卸下了千年的重担。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吞噬了整个洞窟，黑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将洞顶的岩石都炸成了齑粉。
林飞宇被不君子剑的金光包裹着飞出洞口，身后是冲天的气浪和碎石，冲击波掀起他的衣摆，像一只断翅的鸟。
等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底残留着几缕灭不掉的黑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像是不甘的眼睛。
林飞宇瘫坐在坑边，怀里的大嘴身体已经冰冷僵硬，唯有尾羽手链还残留着一丝温度。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可能是枯荣子的余党，也可能是寻来的修士。
刚要起身离开，道道肉红色触须如挣脱封印的岩浆，从地砖缝隙中喷涌而出，瞬间撑裂了地面。
林飞宇整个身子快速下坠，眼看要掉入地缝。
“嗤啦！”
林飞宇扬手掷出的错骨刀钉入岩壁，刀刃却在接触粘液的刹那泛起白锈。第一根触须擦着耳畔掠过，表面密布的眼球状凸起同时转动，百余颗瞳孔映出他后跃的身影，眼白处暴起的血丝如蛛网般蔓延。
触须砸在地砖上的瞬间，青黑色玄武岩如酥饼般溶蚀，腾起的白雾带着浓烈的尸胺气味。
坍塌的岩块如陨石坠落，在地面犁出深达丈许的沟壑。林飞宇滚向不君子插着的岩缝时，余光瞥见宁老头焦黑的残躯被触须卷住——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刚接触粘液便化为蓝烟，皮肉如融化的黄油般剥离，最后只剩指骨间那枚磨得光滑的青玉扳指，在触须的吸盘间微微晃动。
地涌太岁的本体在地下发出沉闷的搏动声，整个地面隆起，如被巨手攥住的陶瓮。
“给我碎！”
林飞宇单臂撑地跃起，指尖距剑柄三寸时，脚下地面突然如蛛网般龟裂。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地涌太岁的本体——那是一团硕大的肉球，表面布满蚯蚓状血管，正将枯荣子的残骸卷入中央的肉涡。三圈肉齿旋转咀嚼着骨骼，绿色浆液顺着齿缝滴落，将下方石笋腐蚀成蜂窝状，露出的孔洞中竟有无数细小魂火在游动，正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触须如灵蛇缠绕，滑腻的粘液渗入靴底纹路，皮肤接触处立刻泛起青黑色斑纹。林飞宇抽出错骨刀猛刺，刀锋陷入触须三寸却拔不出来，反被吸盘内翻出的细齿咬住匕首。
地涌太岁的肉涡在下方扩张，腥臭气息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涡心漂浮的魂火突然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枯荣子。
“破！”
林飞宇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不君子剑上。
剑身爆起三寸金光，如活鱼般挣脱岩缝，斩向触须的瞬间响起清越剑鸣。“噗嗤”声中，触须断为两截，断口喷出的绿色血液如烟花绽放，每滴血液落地便长出肉刺，刺尖挂着细碎的肉皮。
但断裂的触须竟在半空蠕动愈合，吸盘内翻出的细齿间渗出透明粘液，如蛛丝般射向他的咽喉。身在空中的林飞宇无处接力，被泼个正着。
粘液即将渗入丹田气海时，空间突然泛起玻璃碎裂般的涟漪。
头顶坍塌的岩壁并非垂直坠落，而是被某种力量横向撕裂，露出深不见底的虚空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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