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的家并不在本市，当年是因为和家里关系不是特别好，才特地来A市上高中。
现在说起来，要是真的这样走掉的话，那还真的是聂璟羲的不对了。
“瑶瑶，我先送你去酒店！”聂璟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很认真的开着车，“就当是回来看看，看完了，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吧！拗”
这些话听起来确实挺无情的，可跟当年凌瑶对他所说的那些比起来根本就是凤毛麟角罢了跖。
聂璟羲没有要报复的意思，却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纽约真的比A市要来的更为适合她一些。
“璟羲……纽约，我已经回不去了！”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将这句话给说出了口。
飞蛾扑火一般的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离纽约那五光十色的生活也是越来越遥远了。
聂璟羲握着方向盘的手，很明显的就那么紧了一下，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璟羲，你知道吗，那一天，我打开箱子看见那一只千纸鹤的时候，心里面就突然的怀念起我们之间的那段时光，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能够立马长出一对翅膀来飞到你的面前……”
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一天演出结束后的场景。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经纪人，才有了那么几天的假期，就是为了想要回来证实那一天偶然在电视新闻里面看见的事情。
她不相信，那么爱她的聂璟羲居然和别的女子有了孩子，而且那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对那个女人的关爱。
明明这六年的时间除了最近的半年之外，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见面，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却也是默契十足。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就在她匆匆忙忙赶往机场的过程中，不下心滑下了楼梯，她的右脚脚踝粉碎性骨折。
在医院里面躺了半个月之后，还是不顾一切的飞回来了。
当然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已经收到了有关于解约事宜的邮件。
凌瑶在叙说这一切的时候，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最后情绪慢慢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讲诉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一般，不痛不痒。
聂璟羲却是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上。
“瑶瑶，你的脚……”一低头，看到那一双细高跟，心里面就有些恼怒，“都这样了，还穿什么高跟鞋？”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他一直就走在她的前面，根本就没有发现异样。
如今在听凌瑶说起自己的脚伤的时候，心里面有了一点点的愤怒，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到了什么样的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完美的形象。
她到底知不知道，作为一个芭蕾舞者，这一双脚到底是多么的重要！
最终还是没有抵得住自己心里面的那一份愧疚，俯身，想要看看她的脚腕，却被凌瑶缩了回去。
“阿羲，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内疚！”泪已朦胧，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六年，痛苦的不是你一个人而已！”
说完这一句的凌瑶，肩膀抖动着，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瑶瑶不哭！”一下没忍住，就揽过来她的肩膀，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就在他的怀里面肆虐了起来。
时间，在那一刹那停止了一般。
凌瑶的泪水早就在扑进聂璟羲怀里面的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她真的是赌对了。
她就知道，聂璟羲是没有办法对这样的她做出拒绝的。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可惜是在聂璟羲看不到的角度。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就连聂璟羲也不知道他会抱着凌瑶多久。
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他的心跳就好像是漏了一拍，一把就推开了凌瑶，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老婆~”那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担心和慌张，想到之前的行为，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的手给剁了下来。
“璟羲，你还在忙吗？”季静差点就要把电话挂断了，聂璟羲从来就没有这么长时间才接她的电话的先例。
她唯一所能够想到的就是
，他公司的事情很忙。
聂璟羲听到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当中还带着关切语气的时候，心里面早就已经将自己骂了千百遍，看了一眼身边眼圈发红的女子，一咬牙，“恩，老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完这一句的时候，愣是将连转向了窗外，不敢去看凌瑶的眼睛，却也因此错过了凌瑶胜利的眼神。
旁边不断的有车呼啸而过，季静在电话那头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面有些纳闷，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就像是两尊大佛一般纹丝不动的“妈”，头有些微微的发疼。
“额，你那边好吵，那你先做事吧，我这边就和妈先吃饭了！”季静咬咬牙，有些委屈的说着。
委屈？季静你是要委屈个鬼啊！电话那头的人分明就是你的前夫，我看你这几天是因为感受到点好，就找不到北了、在心里面狠狠的骂了一顿之后。“回来的时候小心开车！”
大概连季静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那样子就好像恢复到之前没有发生哪些事情之前一样。
“妈？哪个妈？”聂璟羲的心里紧了一下，回答他的却是嘟嘟的声音。
听到季静说妈那个字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的自然，他的心里面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再想到之前邱烨磊跟他说的那件事情，心里也就大概知道了一些什么。
这个小女人，大概又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聂璟羲那张英俊的脸一瞬间就黑了下来，比起知道凌瑶脚伤的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瑶有些自嘲的抽了抽嘴角，她的心情就好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瑶瑶，对不起……”他突然有种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感觉。
在知道凌瑶的脚伤之后，那些无情的话语就好像是卡在喉咙里面的鱼刺一般，咽不下去却又没办法吐出来。
“没关系，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前面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凌瑶的嘴角是无奈，脸上还是一副落落大方，很明事理的样子。
她越是表现出这副模样，聂璟羲就越没有办法丢下他不管不顾。
聂璟羲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咬牙，就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他的心，此刻全部在家里那个叫季静的小女人身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进展，绝对不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说，季静在挂完电话之后，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却又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恍惚着回到客厅里面。
“怎么样，阿静，璟羲他怎么说，是还在公司忙吗？”最先响起来的是季母那关切的话语。
刚才的那一通电话，也是在她的催促之下，季静才会去打的。
理由很简单，这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做妻子的给自己的丈夫打个电话很正常。
“阿静，你倒是说话啊！”季母见自己女儿半天傻愣愣的没有说话，有点着急了。
“是啊，阿静，璟羲他到底怎么，说？”就连赵芳清，在这一刻也都忘记了他的儿子已经和季静离婚的事实。
她只是在担心着，这聂璟羲要是还不回来的话，一会儿在季母的面前穿帮了话，大概她以后再想见到金孙也难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芳清的心都跟着慌了，从自己的手提摸出手机来，就要拨给聂璟羲。
这个臭小子，其他的事情跟她作对那也就算了，现在倒好，她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却偏偏闹出这么一出来。
“妈，没事的，璟羲只是公司的事情比较忙而已，我们先吃饭吧！”赵芳清的手机被季静一把抢了下来。
脸上是无奈的笑，但是那句“妈”却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发自内心的那一句。
赵芳清听着也是一阵的暖心，他的心里面突然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女子说不定也是一个不错的儿媳妇。
只是在心里面懊恼着，她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有早点开窍呢？
“阿静，你说的是真的吗？”季母却反问道。
知女莫若母，季静那不平常的表情
好像有些不对劲。
“哎呦，妈，真的啦，我没事拿这种事情逗你们玩干嘛？”有些心虚的笑笑，想要掩饰内心的失落，“您真的想多了，看我和璟羲这么好的感情，怎么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嘛！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芹嫂的！”
眼光的余角瞥见，正抱着小豆豆从房间里面出来的芹嫂，季静立马就将那个难题给丢了过去。
“啊！”芹嫂一开始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只是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那个，那个，少爷和少夫人的确是感情很好！”
好到有的时候，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芹嫂无奈的撇嘴，真不知道这两位夫人的心里面到底想些什么，要说这季家的母亲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是正常的。
可他们家太太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之前不还是恨少夫人恨得牙齿痒痒的，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拆散了少爷和少夫人，怎么突然好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态度上面来了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顺着赵芳清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上的小婴儿身上的时候，芹嫂恍然大悟。
看样子，这个小少爷还真的是福星，这不，就连聂家太甜平时那么麻烦的一个角色现在都是这般服服帖帖的。
看来，少爷和少夫人这对苦命鸳鸯的坎坷情路之后也可以少走很多弯曲了。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这么些人，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就算是都有了回报。
想到这里，芹嫂的脸上也是满满的笑容。
“季夫人，夫人，少夫人，你们先去吃饭吧，一会少爷回来的时候我再给重新做！”喜笑颜开的芹嫂，别说多做一顿了，就算要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做饭，大概也能乐呵的笑出声来了。
季静倒是不含糊，将那些恍惚的情绪全都收了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就往饭桌上去了。
都说她最近的忘性比较大，刚才心里面的那一丝郁闷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自从生完孩子以后，季静的忘性更大了，刚才心里面的那一丝郁闷早就烟消云散，就连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不愉快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妈，芹嫂烧的菜好吃，多吃些！”很自然的就给季月清的碗里夹了一堆好吃的。
“这孩子……”季母温婉的笑了笑，却也没忘记给季静使了一个眼色。
季静起初还有点不明了，“妈，你扭到脖子了么？”
“……”芹嫂满脸黑线，她的少夫人真的要这么的……可爱么？
“咳咳！”季母刚喝到嘴巴里面的汤，华丽丽的全落在了地板上面，这女儿真的是她季月清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么？
赵芳清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有些尴尬的低着头。
说实话，刚才那母女情深的那一幕，她的心里面确实是羡慕嫉妒恨了。
活到像她这样的岁数，什么酸甜苦辣没有经历过，而现在是享受的时候，本来应该和老头子共享天伦的。
无奈这大女儿一心都是向着夫家，小女儿么又常年在外，那些夭折了的儿子不能算，剩下小儿子，别说是给她夹菜，就算是陪着她吃顿饭也弄得跟世界大战爆发了一般。
这样一比较下来，她倒是真真开始羡慕起季月清来了。
季月清因着咳嗽，故意的低了点身子，改用胳膊肘去撞季静的手臂。
“额，那个，妈，你也吃啊！”季静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也笑意相迎的往赵芳清的碗里面夹着菜。
心里面却是一片冷汗了。
虽说这赵芳清才是她的前婆婆，但赵芳清的喜好，她真心一无所知，毕竟知道聂璟羲的真实身份也是在离婚之后的事情。
她哪有那样的美国时间去了解那些有的没有的。
硬着头皮，每样菜都往赵芳清的碗里面夹了一些，还不忘向芹嫂投去求救的目光，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就惹得赵芳清不高兴了，那么她这些苦心可都白费了。
想着，芹嫂是聂璟羲身边的人，多少应该了解吧。
谁知道，芹嫂也是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少夫人啊，我可是少爷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夫人的喜好……
耷拉
着脑袋，求助芹嫂无果之后，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祈祷着，这赵芳清都已经不正常了一整天了，最好别再这个时候发作才好。
赵芳清对季静的动作还是有点意外的，满心欢喜的同时，看到那绿油油的西兰花的时候，眉头还是微蹙了一下。
糟了！
季静在心里面暗叫着，那拿着筷子伸在半空中的手，此刻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落。
“咳咳，亲家母，阿静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不怎么会照顾人……”季母到底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了个究竟来。
却也不想要看到女儿如此尴尬，才会开口替季静分辨几句。
一边却在心里面想着，看起来她这一次来A市还真的是来对了。
当时的季静在想，要是赵芳清敢发作的话，她也绝对不要委曲求全了。
很多年之后，季静再想起这件小事的时候，她笑言，当时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那个，没关系，我这么多年挑食的毛病也是该改改！”赵芳清看着那一对各怀心事的母女倒是笑意连连的回答着。
阿勒，聂璟羲，你妈今天吃错药了么？季静登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纵使是这样，这一顿饭到底还是让季静吃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事后想想，当时的她背上是一身的汗。
聂璟羲，你个混蛋，都怪你！季静在心里面将聂璟羲狠狠的念着。
什么时候加班不好，偏偏选在这样的时候，真是闹心。
季静想，等聂璟羲回来的时候，她一定非要罚他在阳台上面喂蚊子不可！
“阿嚏！”正在专心开车的聂璟羲，没来由的就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吗？吃药了吗？”一旁的凌瑶立马就是一脸关切的模样，一如六年多之前，他们在热恋当中的那副样子。
“……”聂璟羲没有回答。
她这是第一天认识他么，不知道他壮的就跟牛似的，感冒神马的都是离他远远的。
只是没来由的就是鼻子发痒，直觉就是有人在念叨着他。
而那个人，最应该就是他家里的那个小女人才对。
想到这里，不知道季静那边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的他，愣是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离婚这么就之后，总算是看到这个小女人对他有了一点上心的表现，也算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是在笑么？凌瑶的眼神怔怔的，甚至忘记要离开他的脸颊。
他们在一起三年多，分开六年，凌瑶对聂璟羲的了解布置是一点点，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聂璟羲是在想到某些事情之后才有了笑意的。
是哪个女人么？
答案，是显然的！
心底的苦涩再次蔓延开来，她甚至都不是很清楚的知道聂璟羲和他的老婆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一直在想，那样喜欢她的聂璟羲，一定会等她，等到她站上百老汇的舞台，演绎那优雅的白天鹅。
那是全部芭蕾舞者的向往，亦是她凌瑶从小到大的梦想。
而聂璟羲，是最清楚的知道她这个梦想的人。
那时候，她总是在想，就算是她任性几次的话，聂璟羲也还是会风雨不改的守护在他的身边的。
只是现在看来，太过自信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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