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目光刚移到她脸上，顾言原是笑着的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顾言，你别闹了，我们先出去，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聂晓星垂着眼睛说。
顾言盯着她颧骨处挂着一滴泪，眸光阴寒撄。
好一会儿没有听见他说话，聂晓星讶异的偏头去看偿。
却不想撞见的，却是他冷翳幽深的眼眸。
聂晓星心尖微揪，飞快把双眼错开，两道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
“聂晓星，你怎么了？”顾言问，语气相当沉敛严肃。
“我没事。”聂晓星说。
“我再问你一次，怎么了？”顾言道。
聂晓星微咬住下唇，摇头。
“你不说是吧？行，我上楼问付姨！”顾言滑落，蓦地松开聂晓星，阔步朝电梯走。
“顾言！”
聂晓星心下一急，忙抓住他的衣角。
顾言阴沉着脸回头，冷怒的看着聂晓星，“你自己选，你自己说，还是我上去问付姨！”
聂晓星，“……”
……
车里。
顾言跟一台活的扫描仪似的，从上到下的看聂晓星，“聂晓星，就因为你想带他们出来走走，他们不愿意出来，你们就吵了一架？”
聂晓星盯着他，“嗯。”
“……你觉得我们俩谁是傻子？”
顾言皱眉。
聂晓星抿唇，破罐子破摔般扭头，“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顾言瞧着聂晓星那张狂样儿便禁不住哼了两声，“聂晓星，你就仗着小爷不会真对你怎么样，就糊弄小爷吧！”
聂晓星勉强扯了扯嘴角，侧身，双手撑在窗沿，看着车外的风景，“顾言，我今天有点想讲故事。你愿意听么？”
顾言一扬眉，朝聂晓星轻挑的吹了个口哨。
聂晓星失笑，看着远处的双眼却极为认真，“我七岁那年夏天，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漂亮却总是很疲惫的阿姨，一个总是不爱说话却很好看的小哥哥。”
聂晓星说到这儿，顾言脸已经微微变了，薄唇亦缓缓抿直，盯着聂晓星。
“我妈说那个小哥哥得了自闭症，所以不爱说话。可是他太好看了，要是以后都不说话，多可惜啊。”
聂晓星把头靠在窗沿，目光安静的看着远处，“我就一直逗他，跟他说话，想尽了办法。可是，到最后他离开，他都没跟我说过一个字。”
聂晓星说到这儿，双瞳轻轻转向顾言，慢慢道，“也许就是这个，我心里有遗憾吧，所以一直记着他。总盼望有一天能再见到。”
顾言望着聂晓星，眸光乃至脸色都不太自然。
聂晓星却直直盯着他，“后来长大的，我也常常想起这位小哥哥。甚至有时候会想，这个小哥哥会不会就是我的缘分。
我们还会再见么？他好了么？他开口说话了么？他长得好看么？高么？他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或者，他已经娶了妻子。”
“我总是这么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不过是年少时见过一面，在一起住过一个礼拜，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的人，我为什么总是想起，总是……幻想。”
“……”顾言双眼闪烁。
“顾言，我说了这么多，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聂晓星眼眸凝了层薄薄水汽，望着顾言。
顾言捏紧拳，对着聂晓星那张轻轻抽动的俊脸，不可谓不心虚啊！
聂晓星提气，自嘲的笑，“去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其实就是知道我的吧？”
顾言沉默是金。
聂晓星看着他，“我猜，你之所以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是觉得我的样子，跟你想象中的有莫大的出入吧？”
“小星儿……”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一直都记得我？”聂晓星直直盯着他。
顾言皱紧眉，好一会儿，点了下头。
“果然！”
聂晓星苦涩的笑。
“小星儿……”
“我在想我在你眼里到底丑成什么样儿了，你连认都不敢认我？”
聂晓星喉咙堵塞，说话的声音也似是鼻塞的情况下的沙哑。
顾言无比自责，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于是赶紧握住聂晓星一只手，讨好道，“小星儿，这件事是我不好，我的错，你别生气，也别再多想，好么？”
聂晓星一双眼红得厉害。
还有比这更残忍的真相么？
他一直记得她，一直记得。
可是因为她太丑了……他竟是不敢认！
聂晓星是真的觉得自己的那颗自尊心，快被顾言折磨得粉碎了！
“小星儿，小星儿，你别哭，别哭……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我该死……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嗯？”
顾言抓着聂晓星的手，重重的往自己脸上拍。
让聂晓星打自己一点都不含糊。
聂晓星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因为付如意，因为顾言，她真的难受极了。
“顾言，真是委屈你了。”聂晓星哽声道。
“小星儿，宝贝儿……”
顾言都快哭了，手忙脚乱的又是抱她，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握着她的手揉，总之就是各种不安。
“你说实话，我真的，真的有那么丑么？”聂晓星眼角挂着泪，看着顾言，哑声问。
“不丑不丑，一点都不丑！”顾言一脸认真，急急忙忙说。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敢认我？”
聂晓星说着说着，只觉得内心涌动的那股悲痛再也无法抑制，出口的声音竟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哽泣。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聂晓星盯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顾言立马改口，抱着人，“是我混蛋，是我以貌取人，是我鬼迷心窍了。小星儿，你别哭了，求你了。”
“我难受！”
聂晓星簇紧眉，哑声道，“我也不想哭，可我，可我控制不住。”
一句“控制不住”，一句“我难受”，差点把顾言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顾言无比心疼的看着聂晓星，满脸的愧意，“小星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聂晓星双眼嚼着泪，望着顾言，“再见到我，你当时什么感受？”
顾言，“……”能别问么？
他觉得他要是说了，他俩说不定又要掰一次！
“小星儿，今儿是大年初一，咱们不说这些行么？”
“说！为什么不说？反正我也难受了，倒不如痛快，一次性把这些难受都经过了！”聂晓星哽咽说。
可他舍不得啊！
顾言看着聂晓星，很是犹豫。
“顾言，真的，咱们就在今天说开吧！把这些都说开了，我就回答你昨晚问我的那个问题。”聂晓星认真盯着顾言道。
顾言眼廓微微睁大，明显已经动摇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她对他的心意。
可他还没听她亲口说过那句话呢！
顾言眯眯眼，“说可以。不过在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聂晓星吸吸鼻子，“你说。”
“……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生气，不许不理人，更不许说不跟我在一起这样的话！”顾言道。
顾言这一通过预防针打得聂晓星心都凉了。
还没听他开始说呢，聂晓星就已经有点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若是听他说完，她会不会想把他砍了？
聂晓星心下凉凉的想着，嘴上却说，“那是当然的。毕竟是我让你说的。”
“真的？”顾言不放心，再三确认。
“嗯。”
聂晓星认真点头。
顾言见状，信以为真，清了清喉咙开始说。
---题外话---哈哈，顾小爷敢说就真的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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