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一行忽然说道，“木娘子如果看完了，我们就走吧？”
“玄思住持说的话好奇怪。”木桃问道。
“不是什么人，入了地狱，都能成佛的。”一行冷冰冰地说道。
从前木桃见到一行，都只觉得他对玩的东西确实特别痴迷。
和木桃学习纸牌的玩法，讨论日晷的做法，除此之外，对于赵玖请求帮忙的任何事情都有求必应，但却从不多言。
忽然想起来他到底为什么在这里？难道和玖郎的原因一样吗？
“一行也是从长安来的？你和玖郎从前就认识？”木桃随口问道。
“嗯，我是从长安来的，不过，我从前不认识他。”一行答道。
“那你们到扬州之后才认识？”木桃问道。
“嗯，他知道我，来找的我，我也听说过他。”一行点头道。
“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很熟呢，好像认识很多年，做事这么默契。”木桃莞然一笑。
一行淡淡道，“因为我相信他。”
木桃又有些意外地笑了一下，“话说回来，玄思住持到底做了什么吗？看你有点不喜欢他。”
一行说道，“不过是做了和其他寺院的住持差不多的事情罢了。”
“你是说质库的生意？”木桃追问道。
一行点点头。
木桃也没有说话，她望着大殿两边两株高大的银杏树，此刻正是金碧辉煌，映着蓝天白云，色彩夺目，看起来已经在这里长了很多年。
“你为什么从大云寺来禅智寺？”木桃想起赵玖说过一行是因为跟开元寺的住持有些不愉快才来的禅智寺。
“这里地势高，便于晚上看星星。”一行回答的言简意赅。
木桃笑笑，走出院门外面，便向他告辞道，“多谢你了，我就先回城里了，可能后面还要来打搅你。”
一行也还了礼，木桃便带着阿清下山去了。
回到扬州城，已是将近申时，家家户户门口都挑起了灯，路过永乐坊，酒楼饭肆里飘出了酒菜香。
木桃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清儿说，“绯云楼的葵花大斩肉，你可有吃过？”
“以前你带阿元出来吃过，阿元回去说给我们听，我们都羡慕得很。”清儿两眼放光道。
“是你，不是你们吧？”木桃笑道。
“是了，宋儿姐姐和明儿姐姐都没兴趣。”清儿不好意思地说。
“明儿应该有兴趣，她素来不太会做这个呢，也没带她来尝尝过。”木桃说道。
正想带着阿清上楼，忽然想起今日是女装打扮，不太方便，只好作罢了。
正说着，忽然看见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恰好是影娘。
“哎？木桃你怎么在这里？”她迎上来说道。
“我刚从禅智山下来，路过这里。”木桃说道。
“我看你在绯云楼下流连忘返的，这是馋虫动了吧。”影娘笑道。
“不要拿人取笑，你怎么来这里？”木桃问道。
“今天有些累了，晚上的都给推了，我正想回去歇歇，这么巧到我那里去吃吧？我叫小二来绯云楼打包了送到我房间去。”影娘笑道。
木桃拍手道，“那正是好极了。”
到了影娘房中，影娘给了小二两百钱，交代他去绯云楼买几样什么菜，都是从前木桃爱吃的，偏影娘还记得这么清楚。
自从杏花楼被烧之后，木桃还是第一次跟影娘像过去一样在房中吃饭，仿佛又回到从前。
“你去禅智寺做什么？上香去了？”影娘一边在木桃对面榻上坐下一边问道。
“唔。”木桃摇头道，“我想去看看被偷的那佛像。”
“真是很蹊跷呢。”影娘点头道，“怎么会同时好多座寺院的佛像同时被偷，你去看到什么来呢？”
“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感觉就是正常有人搬走的，或者本来那里就没有。”木桃说道。
“我听人说，开元寺丢失的铜像最大，别的寺庙丢的都是一二百斤的佛像，开元寺丢的是一尊足有四五百斤的佛像？”影娘说，“倒好像是还比着寺院大小偷的一样，开元寺又不是没有小铜像。”
按寺院规模大小丢？禅智寺比较小，所以丢的不是佛像，是侧边的一座力士像？
影娘说的这巧合忽然提醒了木桃，好像确实有点儿什么古怪。
难道真的是上天降下的灾祸，所以根据寺庙规模，质库盈利规模来收取的保护费吗？
木桃一边想一边撇撇嘴，那这老天也太无聊了，啊，对了，保护费。
木桃心中一动，老天没这么无聊，但是人有啊。
木桃连忙又向影娘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跟我讲讲，如今赵玖不在，我什么消息都听不到的。”
“别的也没什么了。”影娘想了想说，“啊，对了，听说今天有一个寺庙的住持死了。”
“哪个寺庙？”木桃追问道。
“想不起来了。”影娘皱着眉头，“今儿中午在得月楼，是做铜镜的朱家请的客人，在那说起的，这名字还挺熟，但我就记得人死了，却没留意是哪个寺庙。”
“怎么死的？被杀？”木桃继续问道。
“不知道，没说，那就可能不是被杀吧，但好像也不是寿终正寝，这事儿外面人都不知道呢，那朱家也是偶然得知的，说官府在查。”影娘回忆道。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是客栈的小二帮忙买来了饭菜，清儿和影娘的侍女灯儿接进来，在一旁的桌上摆开来。
木桃中午就没怎么吃，这时候早已饿了，不等影娘招呼便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吃，影娘也坐了下来。
正看到葵花大斩肉，影娘忽地说，“对了，我想起那僧人名字里似乎也有个元字，叫元什么来着，元清？元启？元济？”
“元祈是那个柳御史，元清怕不是元以清吧。”木桃笑道。
忽地她也愣住了，她也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元什么的住持。
那是在哪呢？
木桃手中的筷子正要去夹那斩肉，也停在半空想起来。
影娘终于想起来了，“啊，叫元慧，对，就是叫元慧，是这个名字。”
啊，木桃也想起来了，那日在大云寺的暗室之中，好像听赵玖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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