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的町尻终于等来了下午的到来。
用过午餐，稍事休息，他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又是23联队打头阵。
倒不是他喜欢用有马纯彦，相反3个步兵联队长里，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有马。
可是师团驻军分布在几个村庄，连绵数里，把其他两个联队调上来是个大工程。
反正他手上至少有2个大队多的步兵完好无损呢。
炮兵联队的炮火开始又一次在3营的阵地上肆虐。
原本还能看到一些绿色的植被，现在已经就剩黑灰色的一层泥土碎石了。
这一次，没有陆航支援。
因为据说32师团的炮兵只剩下几十发残留的炮弹了，只能靠陆航飞机轮流给予火力支援。
町尻一边咒骂32师团作战不力，连累自己都没有了空中打击力量，一边庆幸自己已经不是打的最惨的师团了。
这边，宋久科眼睛不眨地盯着鬼子的步兵在徐徐前进。
有了两天前的经验，他对第6师团鬼子的步炮协同水平很是忌惮。
一个大意可能鬼子就冲上阵地了。
看着差不多时间了，他等着最近的一发炮弹在坑道外炸响，趁着这间隙，第一个冲进了交通壕。
坑道里竹哨响起，每一个出口都有无数灰色的身影进入交通壕，向着前面的工事跑去。
这一次，第一道工事足足进去了2个连的步兵，手里用绑腿捆着，或者直接扛着箱子，满满的都是手雷。
甚至还有用篮子提着的。
剩余的1个连和全营的机枪手、掷弹筒手，自动分布到了后面的3条防御工事里。
前几天的战斗给了宋久科一个参考样本，他相信，以现在的战法，可以给町尻老鬼子留下一段印象深刻的回忆。
像宋久科这样的老兵，骨子里的习惯是很固执的。
虽然他也学习过方振华的战法，但不代表他可以把战斗交给一种自己没有实践过、缺乏信任度的方式。
不过两天前町尻的丧心病狂逼得他也豁出去拼命了一把，从此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置之死地而后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可是不小心来了这么一次。
嗯，真香！
町尻中将和有马大佐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宋久科在第一道工事里布置了足足270多人。
本来两个连队满编382人，但是经过前天的战斗，已经是严重减员了。
让宋久科信心十足的是，战士们足足准备了近4000个手雷。
这玩意第1纵队本来就多，打下一个县城的缴获都是用大车一车车拉回来的。
这两天的晚上，3营还组织了人去阵地前的鬼子尸体上体验了一把“摸尸”，也搂回来不少。
所以当鬼子进攻的3个中队冲上来时，面对后面的1个连的火力，还很高兴。
看样子也是前天重创了八路军，现在对面明显有些后劲不足了。
结果刚刚借助己方重机枪火力的压制，冲上斜坡，迎面就是近300个手雷几乎打到了脸上。
这就过分了，一轮爆炸就把第一排的鬼子给清空了。
挨了炸的鬼子连忙卧倒，立即还以颜色，也开始把手雷往工事里扔。
结果，人家大炮、重机枪一阵扫，直接开始了收割。
这就难受了。
后面的大炮、重机枪看得见，但是距离太远，打不着。
前面的工事倒是可以扔手雷进去，可是人家连头都不露出来，自己连人都找不到，往哪扔？
小鬼子被这种盲打模式折磨的死去活来，却完全找不到解决办法。
很快，更大的打击来临。
八路的飞雷炮开始发射。
这玩意，有多土就有多可怕。
那落点，除了射程有点数，其他全靠猜。
问题是落点重要吗？
完全不重要，人家主打的是威力大。
一个药包爆炸，周围直径10米以上的鬼子全部清空。
没炸死的，也被冲击波撞得口吐鲜血，四处乱飞。
甚至有直接飞进八路军掩体的，差点和人家来一个亲密接触。
町尻的人都麻了。
连他都已经看出八路现在用的是前天最后一阵的战术。
其他人久经战阵，更加一目了然。
这算不算自己教的？
町尻心里哀叹，这场子是找不回来了。
反而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这一回，他是万万不敢再让炮兵攻击了，那只会让局面更加失控。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自己好好在武汉待着，跑来华北干鸟？
国军虽然装备好、人数多，但是按照套路来。
这玩意自己熟啊，陆大的几年不是白混的。
八路军就不一样了，完全不按规矩，上来就是踢裆这样的招式，这谁受得了。
“有马君，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局面吗？”这一回，町尻问的诚心诚意。
这是怂了。
可是有马纯彦并不领情，因为他也没有办法。
特么的这个黑风寨有2年多了吧？
皇军打了多少次了？你指望我有办法？
可是不表态不行，因为前面进攻的部队是自己的。
有马也只能把台阶递过去：“师团长阁下，请允许先把部队撤下来吧，等我想清楚再进攻。”
于是鬼子又一次撤了下去。
宋久科都觉得这仗打的有点不真实了。
第6师团。
就这？
他忙着再次组织人员清点伤亡，不管怎么说，先把事情处理完，才好准备迎战下一次进攻。
说归说，这样手雷肉搏的战术还是很残酷的，半个小时，又是100来人的伤亡。
好在有工事掩护，和鬼子几倍的伤亡相比，还算可以接受。
宋久科没有意识到打了3仗，自己的心态都有点飘了。
计算起敌我的伤亡居然用起了“可以接受”这样的词语。
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一仗就算是今天的工作量了。
宋久科眼巴巴等到天都快黑了，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鬼子居然歇了。
这就过分了。
没有经历过前面独立营和独立团时期战斗的宋久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赵政委的命令是狠狠打1、2次战斗，他还准备过把瘾再说的。
可是按着这个节奏，新2团的王团长都不需要出场了。
这不行。
如果真的像王团长说的那样，司令员和政委是在下一盘大棋的话，自己那不是误了事了吗？
必须让王团长亮亮相才行。
宋久科决定今晚就换防。
明天让王团长的新2团热热身。
虽然不能理解政委命令里的含义，照做肯定是不错的。
宋久科很郁闷，倒是教导员叶焕章笑着安慰他。
他是见识过当年独立团几次战斗的。
更加知道土工作业是整个方振华的部队的绝技之一。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对于日本鬼子来说，就是天克。
吃的死死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一套，日后对于淮海战场的国军、上甘岭的美国大兵来说，都是无法逾越的噩梦。
宋久科的担心不无道理，方振华在晚上知道黑风寨的战况后，也有些担心打的太狠了。
如果鬼子判断第1纵队主力还在，那就影响大局了。
因此，他直接电告赵刚，按照计划执行，注意分寸。
善解人意的赵大政委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有些话不好说啊。
现在是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汇报情况，因为这个很正常。
但是方振华不能要求别打这么狠，就很反常。
所以方振华最近的电报都是云山雾罩的，别人破译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就这封电报，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的计划和风格，有够熟悉。
外人看了就觉得说了像没说一样。
领悟力绝对无敌的赵大政委又一次派出通信员，今天的命令更简洁，一句话：
明天，新2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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