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重步兵方阵首先动了起来。
没有呐喊,没有狂奔,只有整齐划一、沉重无比的踏步声。
咚!咚!咚!巨大的塔盾紧密相连,长矛平放,整个方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开始向山口稳步推进。
脚步踏在冻土上,沉闷的响声汇成洪流,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与此同时,萨巴的轻步兵,如同两股分流,冲向山口两侧的峭壁之下。
士兵们抽出弯刀,口衔短刃,开始像猿猴一样,在陡峭的岩壁上,寻找那些肉眼难辨的落脚点,奋力向上攀爬。
山口防线后,林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和铁锈的味道。
他举起右手,嘶声吼道:“弓弩手——准备!”
弓弩兵搭上弓弦,弩臂绞紧的嘎吱声连成一片。
“两百步——!”
罗马方阵进入射程。
林华的手狠狠挥落:“放箭!”
嗡——!
一片黑云腾空而起,带着死神的尖啸扑向移动的钢铁森林。
绝大部分箭矢撞在厚重的塔盾上,被弹开,折断,徒劳地落下。
但仍有少数幸运儿穿过盾牌间的微小缝隙,或从上方落下,方阵中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哼,前进的节奏却丝毫未乱。
“一百五十步——火箭!”
浸油的布条被点燃,弓弦再响。
这一次,带着黑烟的箭矢钉在盾牌上,火焰开始舔舐涂油的木盾和皮革。
几面盾牌冒起浓烟,持盾的士兵不得不稍微移开盾牌扑打火焰,阵型出现了细微的松动和缺口。
“一百步——长矛手,顶盾!”
前排的盾兵发出低沉的吼声,身体前倾,用肩膀死死抵住盾牌,双脚蹬入地面。
后排的长矛手奋力刺出,密密麻麻的矛尖斜指前方,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荆棘。
五十步。三十步。
已经能看清盾牌后罗马士兵年轻而紧绷的脸,能看见他们眼中那种被严格训练出的、近乎漠然的杀意。
“为了罗马——撞!”百夫长的咆哮炸响。
原本匀速推进的方阵骤然加速!
沉重的踏步变成小跑,整个钢铁堡垒轰然启动,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向南越军单薄的盾墙!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山口炸开,仿佛两座山峦对撞。
最前沿的南越盾兵,有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撞得倒飞出去,盾牌扭曲变形,口中鲜血狂喷。
但更多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牙龈咬出血,脚掌死死抠住地面,身体前倾成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角度,硬生生扛住了这记重击!
盾墙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没有崩塌!
几乎在撞击发生的同一瞬间,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也狠狠扎入了罗马方阵的前排。
而罗马军的长矛更长,攻击距离更远,角力开始了。
罗马士兵凭借人数、体力和装备的优势,奋力前推,试图用纯粹的重量压垮对方。
南越士兵则凭借地形、阵型和胸墙的依托,以及身后同袍用肩膀抵住的力量,死命抗住。
双方隔着盾牌和长矛,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力量对抗。
盾牌在挤压中变形,长矛在角力下弯曲折断,士兵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矛杆流淌。
这不是简单的战斗,这是两个文明之间的碰撞。
东方永远明亮,绝不服输!
世界中心之国,每个人都带着骄傲,绝不会让西方人占据上风,除非是死!
“刀斧手!两翼出击!砍他们的下盘!”
早已蓄势待发的刀斧手立刻从盾墙两侧如猎豹般窜出。
他们伏低身体,甚至直接滚倒在地,手中的战斧、砍刀专攻罗马士兵缺乏重甲保护的小腿、脚踝和膝盖。
战斧砍在胫甲上迸出火星,砍在血肉上则带起一蓬血雨。
不断有罗马士兵倒地,严密的方阵开始出现更多缺口。
但罗马人的反击同样凶狠,短剑从盾牌缝隙中精准刺出,将滚到近前的刀斧手捅穿。
双方在第一道防线前,迅速堆积起新的尸骸。
而就在这时,两侧崖壁上,响起了萨巴人特有的、尖锐的战吼。
他们找到了路径!
左翼赵云防守的缓坡,以及右翼几处岩缝,成了突破口。
尽管南越在两翼部署了守军,但兵力实在太过薄弱。
萨巴的轻装步兵像猿猴一样攀上岩壁,凭借敏捷的身手和悍不畏死的冲劲,很快就在几处要点站稳了脚跟,与守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尤其是左翼,压力陡增。
爬上崖顶的萨巴士兵开始向下投掷石块,发射冷箭,虽然精度不高,但对南越军后排的弓弩手和正在休整的士兵造成了持续的骚扰和心理压力。
“左翼告急!赵将军请求增援!”传令兵嘶哑的声音传来。
林华回头望去,左翼缓坡上,赵云的白袍已化作一道流动的剑光,所过之处,萨巴士兵如割草般倒下。
但他一个人,挡不住源源不断向上攀爬的敌人,防线正在被一点点侵蚀。
“调……”林华刚要下令,又硬生生止住。
正面防线的压力已经大到极限,每抽走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崩溃的起点。
后方还需要打扫战场,提供箭矢,同样需要很多人。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刚刚被替换下来、准备休息的人身上。
“第二梯队!还能拿得起刀的,去左翼!帮赵将军把爬上来的老鼠打下去!”
没有犹豫,上千名玩家挣扎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武器,沉默地向左翼奔去。
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血腥的隘口,照在嘶吼扭曲的脸上,照在寒光闪闪的兵刃上,照在肆意流淌、然后迅速冻结的鲜血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臭味、火烧皮革的焦臭味。
战斗,没有停歇,没有间隙,只有永无止境的杀戮、推挤、死亡。
防线像一道正在被洪水反复冲击的堤坝,每一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一刻都可能崩塌。
而洪水之后,是更加汹涌的、似乎无穷无尽的后续浪潮。
联军的后续部队依旧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丝毫减少。
而更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数十头战象正在披挂战甲,意图不言而喻。
林华当即下令道:“退守第二防线,把防线垒结实,敌人的战象要来了,快快快行动起来!”
山口虽窄,可没有严密的阵地,根本顶不住战象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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