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号角声从联军阵后传来,沉闷如巨兽喘息。
接着,地面开始传来有节奏的、令人心头发紧的震颤。
十几头庞然大物缓缓走出军阵,每头都披挂着重型铁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驭手高踞象颈,用特有的呼喝和尖刺驱使着它们。
阿古纳骑在一匹装饰华丽的战马上,对身旁的沙汗沙嚷道:“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攻城锤!”
沙汗沙眯着眼,没有回应,脑子里想到了韩星河,那尸象才是最强的。
南越大军垒出的屏障,最外层是故意倾覆、互相卡死的车辆,木材断裂处露出尖刺。
中层填塞着从附近山坡滚落的、棱角分明的巨石。
最里层隐约可见冻在冰里的肢体和破损铠甲,填充了所有缝隙。
这不是障碍,这是一道用一切可用之物、仓促却有效地构筑的矮墙。
驭手们的呼喝变得急促尖锐。
战象开始加速,沉重的蹄足践踏冻土,发出擂鼓般的闷响,积雪被震得簌簌飞溅。
南越防线后,士兵们屏住了呼吸,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盾牌边缘。
“弓手——火箭准备!”
战象冲锋的威势骇人,距离急速拉近。
为首那头最为雄壮的巨象低下头,将披着铁甲的额骨和弯曲的象牙对准了壁垒最突出的一辆粮车。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在山口炸开,木屑、碎石、冰渣混合着象血猛地迸溅开来!
粮车像纸糊般碎裂,车轮扭曲飞出。
但后面露出的,是紧密嵌合、棱角狰狞的巨石阵。
战象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冲锋的狂猛势头戛然而止。
它踉跄着向后倒退,硕大的脑袋痛苦地左右甩动,温热的鲜血从铁甲缝隙和额骨裂口处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雪地。
后面的战象收势不及,接二连三撞了上来,有的撞在前象身上,引发混乱,有的撞向壁垒其他部位。
一时间象吼震天,人仰马翻,壁垒剧烈摇晃,表层石块滚落,但核心部分那些大石和冻硬的填充物岿然不动。
阿古纳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继而涨成猪肝色。
他策马冲上前,几乎要从马背上跳起来,马鞭胡乱挥舞,抽打在空气和狼狈逃回的驭手身上。
“废物!蠢货!百乘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连一堆烂石头都撞不开!”
沙汗沙这才慢悠悠策马上前,嘴角扯出一个讥诮弧度:“我早就说过,这种地形,这种障碍,战象除了制造混乱和浪费粮食,毫无用处。”
“你!”阿古纳怒目圆睁。
“阿古纳大人的战象自然是精锐,”罗马统帅的声音平静插入,他灰蓝色的眼睛仔细审视着受损的壁垒。
“但南越人构筑工事很聪明,他们用木材吸收第一波冲击,用巨石提供支撑,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填充,增加整体性和韧性,这已非简单路障。”
“天寒地冻,你们忽略了天气的因素,哪些雪水冻结,让整体构造变得更为坚固,这些战象血肉之躯,哪里可能撞的动坚铁。”
“如今之计,唯有强攻,用勇士的刀剑和生命,一寸寸啃开它,只是之后,清理通路,又将耗费大量时间和力气。”
阿古纳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盯着那道依旧矗立的壁垒,仿佛要把它瞪穿。
“那就强攻!昼夜不停!我倒要看看,这群南蛮子能挺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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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新的攻势,如同被激怒的潮水,更加汹涌地拍向山口。
没有任何花巧,纯粹的力量与意志的碰撞。
步兵的纯粹碰撞,士兵们攀爬上到屏障上,和南越兵死战。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大赚。
只要能换掉一个南越士兵,就是胜利,拼人数,南越必败。
攻击的波浪一轮接着一轮,中间几乎没有间隔,试图用持续的压力将守军彻底压垮。
南越军的战术也随之彻底转变,最初的伏击歼灭计划,执行的马马虎虎。
现在的目标清晰而残酷,将这道狭窄的山口,变成吞噬一切生命的血肉磨盘,死死堵住联军南下的道路。
林华将尚能作战的一百多万人分成了三批。
第一批顶在最前线,依托壁垒、矮墙和地利,用长矛、弓箭和滚石进行防御。
第二批在后方五十步处列阵,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扑上前填补防线缺口或发起小规模反冲击。
第三批则撤到山谷更深处相对安全的地带,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休息。
每过一个时辰,前线与预备队轮换,预备队与休整队轮换,如同一个精疲力竭却不得不持续转动的齿轮。
防守一个确定的狭窄隘口,比起先前分散漫长的伏击线,确实在指挥和协同上“轻松”了一些。
但这份“轻松”的代价,是承受敌人全部兵力的正面冲击。
联军同样可以轮番上阵,用绝对的数量优势,来消耗守军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物资。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群山吞没,黑暗笼罩山谷,联军的攻势却并未停歇。
火把被点燃,连成一片跳跃的光海,将山口照得明亮,却更显诡异。
火光摇曳,将士兵们扭曲的身影,投射在两侧陡峭的岩壁上,仿佛群魔乱舞。
各种声音回荡在山谷里,震的树梢的雪落下,更让山顶的积雪为之松动。
林华望着前方人影幢幢,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的死亡区域,咒骂道。
“这帮杂碎……晚上也不消停。”
左右左瘫坐在他旁边不远处,连睁眼的力气似乎都快没了,嘴唇翕动。
“体力……跟不上了,好多兄弟……三天没合过眼,再这样……不用他们打,自己就……散架了。”
罗长风蹲在阴影里,就着微弱火光,用一团沾满血污的碎布慢慢擦拭着他的横刀。
刀刃上崩了好几个缺口,他擦得很仔细,动作缓慢,擦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猛的抬起头。
“其实……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法子。”
林华和左右左的目光都转向他。
“这条峡谷很长!”
罗长风用刀尖,在面地上划出一道长线。
“我们兵力不足,硬拼不是好办法,要想着拖延时间。”
“我记得后面很多处,比这里更窄,更像葫芦口,而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材料——漫山遍野的石头,还有……到处都是的‘填充物’。”
林华盯着地上的线,疲惫的眼中渐渐亮起一丝明悟:“你是说……”
“分段阻击。”罗长风语气变得清晰有力。
“不在这里死磕。在这里只留少量人,利用现有工事和地形,尽量拖延、消耗敌人。”
“大部队连夜后撤,到下一个合适的隘口,抢在敌人追上来之前,用石头、木头、一切东西,快速垒起新的、更坚固的屏障。”
“这样,我们只需要牺牲断后的少数人,就能让绝大多数兄弟得到喘息的时机。”
左右左眉头紧锁,声音发涩:“这是……用命换时间?”
“是。”罗长风坦然承认,声音低沉却坚决。
“但如果不这样,所有人捆在这里死耗,结果是什么?是我们全死光,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现在这样,牺牲一部分,保全大部分,还能继续拖住敌人,等待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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