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寄凝眉，严肃道：“去软烟楼杀李家少爷的是那群人，来我酒庄砸场的也是他们，他们是专业搞事户？”
其实心中早有了答案。
“这件事和赵老鬼无关，我和诡辨姓。”关无寄果断道，“赵老鬼先前给我算命，说我这酒庄要遭殃了，果不其然，这两天就有人来砸场子。”
“李锦华没交钱，赵老鬼那帮人报复他，给打死了，还将原因归咎到‘算卦’上。”
陌尚沉声道：“此人着实可恶。”
“这么说，他会瞄着写有钱人家，说他们将厄运缠身，借此来赚钱。”
“然后为了使预言成真，特地派人去捣乱？”‘
关无寄点了点头，费伍拖着脑袋，哼道：“看来是个圈钱的团伙，哎，那李家少爷的事不就尘埃落定了？”
“杀李锦华的人，既不是仇家也不是命数，就是赵老鬼他们的啊！公子，你现在可以去给寒香姑娘卖个人情喽？”
关无寄眉梢方露一点喜色，当即收起，平静地摆了摆手：“既然是一个团伙，那对付起来也非那么容易，切不可莽撞。”
“但他们也砍了九昼门三当家的，拉上九昼作盟友不就行了？”
关无寄在心底盘算一番，想来是这个道理。
但终归有些猜疑与不安，当日下午，关无寄便托人四处打听关于赵老鬼的一切。
碰上杜若，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白昭暮来造访一事，至今方才明白，为何白昭暮会对赵老鬼警惕至此了。
叹了口气，他揽住杜若肩头，“听说你近来不往赵老鬼那跑了？”
“我学成了，还跑什么劲儿呀。”杜若挑眉，满不在乎道，“他那点破把戏，偏偏鬼的。”
关无寄吁了口气：“如此，最好......最好。”
“对了，我问问你，你有没有见过赵老鬼的亲朋好友？”
杜若：“他出来算卦向来都是一个人，不过我倒看见，他安排了不少托儿，那些托儿好像和他挺熟的。”
那小子忽然凑到关无寄耳畔，嬉笑道：“上回我还跟到他家去了，果不其然，那些托儿就在他家呢！”
答案已经了然于心，关无寄一笑。
那些人应该也是团伙中的一份子，要查李锦华一事，便从他们开始查起吧。
关无寄当即道：“他家在哪？”
杜若将位置告诉他，关无寄点头，同杜若道别后向软烟楼走去。
穿过重重脂粉气，他看见女子半卧在贵妃榻上，口中含一润泽樱桃，悠然自得。
“打扰姑娘了。”关无寄淡然一垂眸，在红木椅上落座，“那日来砸软烟楼的人，我查到了。”
寒香右眉微微一扬：“哦？这九昼门还云里雾里呢，关少这就查出来了？”
“信不信由你，我这是诚心来助你的，也请你坦然接受。”
关无寄喝了口茶，不卑不亢地开口：“那日来砸场子的人，如你所说，是有组织的，并非那般好对付，所以，这边需要你的参与。”
寒香依旧卧在榻上，从容咬着樱桃。
关无寄看着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来气，却也强压下脾气，慢声道：“毕竟也是你要查此事，你不介入，还指望谁呢？”
“而且，我们可以联手九昼门。”
寒香不应亦不拒绝：“关少不妨先说说计划？”
恰时窗外一阵风来，带起软烟楼内脂粉气扑上关无寄的面孔，他闭了闭眼，目光从寒香润泽的红唇上移开，命人取过笔墨，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画毕，将其示于寒香面前，刚想开口，窗外淅淅沥沥下起春雨，错落敲在琉璃瓦上，悦耳动听。
寒香忽然推开他的手，笑道：“今日雨水，落雨时分又逢关少坐客，机缘难得，咱先不讨论这糟心事儿了，听会雨吧。”
关无寄只觉烦躁，却如何也说不动寒香。
两人只得坐于窗前，看雨滴缀在屋檐，凝结着，悬了须臾，忽地向下方坠去，继而是万点淅沥中极轻的一声“嗒”，难为人所闻。
关无寄忽地想起什么，同寒香说了赵老鬼一事，又道：“我派人查了他，他并非南江湖的人，也非西江湖之人，故而又是冲撞软烟楼，又是得罪九昼门。”
既非南江湖，也非西江湖，此话既出，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一点。
遽而，异口同声道：“是个强劲的对手。”
“东南一隅有奇人，曾统治过整个中原，却因邪术遭到天谴，如今回老地方了。”寒香敲了敲木椅把手，目光落在窗檐上，定住了般。
“若他们重出江湖，此事，难预料。”
“但。”她语气一转，“天谴之后，这群人从骨子里开始恐惧，性格也温顺起来，早已习惯待在自己窝里安分守己，不大有人愿意来江湖趟浑水。”
寒香瞥了关无寄一眼：“你怀疑赵老鬼是那群人？”
“不可能的。”她唇角一翘，“你说那姓赵的细皮嫩肉，小白脸儿一个，这就已经说明他和东南人一点关系都无。”
东南那边，四季如春，太阳晒得人个个都和煤球似的，这般过了几百代，想白，都白不回来了。
“向他们学了点占卜之术，来江湖卖弄倒是有可能。”
关无寄先是缄默了一阵，而后缓缓道：“那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先吓我一吓，再告诉我他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他讨厌浪费时间的人，偏偏寒香就是。
寒香抿唇一笑，妩媚十足：“要是我说，我就喜欢看你一惊一乍的模样呢？”
“告辞。”
关无寄简直无法忍受她那模样，起身，拂袖走出门外，寒香忙追上去：“关少，正事还没谈呢。”
终于想起正事了。
关无寄心底暗笑，计划得逞，总算收拾了这娘们一回，转身回到座上：“那么，我先说了。”
“目前我们对赵老鬼一行人还不熟悉，毕竟他们不是南江湖之人。”
“还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好谨慎行动，切莫打草惊蛇。我打个比方，他们啊，就像这一滴雨——”
他领着寒香走到窗前，指着窗外道：“一滴雨，藏在这万千点中，着实难以寻找，更甚者，待一瞬过后，它落入水塘，那更加无迹可寻了。”
故而，抓住机遇，谨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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