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又遭了女人一顿抢白。
他也不恼，甚至又花三角钱，让女人给了他一些白布和蓝布的布头。
西山看出来了，这个摊主嘴上脾气是急，但一分一厘的生意她都不愿意放过的。
西玖玖见西山把几种布塞进挑担最前头的背篓里，忙说：“汪，累了，我想进背篓睡觉。”
西山把狗放进背篓，狗喜欢乱动，担子就有点不平衡了。
他把背篓挂到扁担中间，紧挨着自己的肩头，也方便往里头拿放东西。
西玖玖刚跐溜进去，就把三种布都收进了空间。
她尽量把四肢舒展开，这样西山一下子也看不到布都不见了。
西山正仔细观察着一个摊子，他拿不准对方是卖鸡蛋还是什么蛋的。
那摊子闻着倒像是鸡屎味儿。
西山不知道小狗打算怎么解决两斤鸡蛋，但这毕竟也是自己应承下的，他不能光等着玄乎事儿发生，自个儿也得想办法去解决。
他上前一步，摊主见有生意上门，把盖着笼子的蓝布掀开一角给西山看。
西山一看，竟然是一只瘦巴巴的母鸡。
西玖玖感到西山的脚步停了，好奇地探出头。
“鸡！”
西玖玖声音颤抖，她当韭菜时最怕的就是鸡鸭鹅，只要遇上，轻则毁容，重则断肢。
西山一听自家小狗又嚎上了，以为它想要买鸡，问：“这鸡怎么卖？”
那人见来人发话了，一双死鱼眼立刻点亮，忙热情地说：“三块。”
西山咋舌。
鸡肉大概是每斤三角钱左右，这鸡瘦得可能连五斤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要他三块钱的？
西山直说了。
摊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露出一脸愁苦。
“大哥，我也不瞒着你，这小母鸡我养了两年多，一个蛋都没下过。我实在是养不下去了，才想着要卖了换几个钱，好给家里孩子换点鸡蛋吃。”
六十年代的人都朴实，能提到家人，多数也不会有假话。
而且他主动暴露了这鸡不能下蛋的事儿，岂不是只能把母鸡当公鸡卖了？
西山判断他都是大实话，不免又有点心软。
年纪大了都这样，脸皮厚了，骨头僵了，但就是听不得人提难处。
“两块钱，我要了。”
“两块？”那人一脸为难，“黑市上鸡蛋一块五一斤，两块钱连两斤鸡蛋都买不了。要不您再加点？”
西山还真考虑上了。
一只狗爪从竹篓里伸出来，“啪”的一下打在西山脸上。
“汪，他不是要鸡蛋吗？咱拿鸡蛋跟他换。”
西山背过身去悄声说：“咱哪儿有鸡蛋……”
“你先问他，拿两斤鸡蛋换行不行？鸡蛋我有办法。”
西山有点怀疑自家狗是不是个大话精。
怎么在它嘴里，鸡蛋跟地上的石子儿一样，一抓一大把的？
西玖玖又上爪子了。
“汪！嗷呜！你别傻着，快问！”
西山也是无语了，接连被一条巴掌大的狗煽耳刮子。
摊主正奇怪地看着西山背着他嘟嘟囔囔，好像还有呜呜咽咽的耗子叫。
他伸头去看，那皮毛颜色，倒像是一只黄鼠狼
“那个……大兄弟，你要拿鸡喂黄鼠狼的话，我可不卖，别糟践东西……”
西山揉着脸转过来：“你要拿卖了鸡的钱去买蛋？那我拿两斤鸡蛋跟你换，你肯吗？”
摊主迟疑着。
西玖玖趁这间隙，立刻钻进空间。
她想数一数还有几个蛋，但是数到八，指头就不够用了。
“算了算了，留出两个，以后生娃娃。”
她留出两个鸡蛋，然后心里想着：乖蛋蛋，轻轻放到背篓里哦，别碎啦。
等她神思回到外头，发现自己小小的身子上压满了鸡蛋。
她艰难地伸长爪子，拍了拍西山的胸口。
摊主比西山更早看到小狗爪子，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但又好奇，还是伸头想看个仔细。
只见小小的背篓里，码放着几十个又大又亮的鸡蛋。
这摊主本来就是卖鸡蛋的，这几天家里鸡出蛋少，他没了进项心里发慌，才想着过来卖掉几只光吃不下蛋的蠢鸡。
他是行家，一看这鸡蛋就知道是好货色。
前两天他也有过这么几颗好的。
一下子这么多，还全是上乘品相，他这个老蛋农也是第一次见。
他知道这么大的鸡蛋，转手一卖，他起码能多赚一倍。
他赶紧装作爽气地说：“行，你给我两斤蛋，这鸡归你了。”
西山听摊主答应了，想跟小狗说：“呐，人家答应了，你现在倒说说，两斤鸡蛋怎么来？”
他低下头，话就噎在了牙齿缝里。
他的小狗兰花正躺在一堆白亮亮的鸡蛋里，艰难地露出小脸，满脸的骄傲。
“汪，怎么样？我本事大不大？”
西山伸手先把狗肚子上的几颗鸡蛋挪到一边，好让它畅快呼吸。
他笑着说：“我们兰花的本事通天。”
摊主早拿了个衬着软布的篮子过来接着了。
两斤鸡蛋，十三颗。
摊主腆着脸说：“哥，单数不好听，你再给我一个呗。”
西山眼睛在他的笼子里看了一眼：“那你把那两片鸡内金给我。”
摊主见占不到便宜了，又舍不得这么好的鸡蛋，忍痛把鸡内金摘下来递给西山。
西玖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黄黄绿绿的一片，薄得透明，皱缩成一团，像片了晒干的萝卜干。
“值钱吗？”她问。
此时西山已经放下了担子。
小背篓里目测还有二十个蛋，压在狗身上总不是个事儿。
等会儿回家，担子一颠，也容易打坏这些宝贵的蛋。
西山蹲在地上薅了些干草，随意缠了个蛋窝，然后把鸡蛋一个个挪进蛋窝里，扎在大笼子里固定好。
瘦鸡养在另一个笼子里。
他手上活不停，嘴上还要给好奇小狗解惑。
“这是一味中药材，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吃这个最顶用了。只是这年头只有饿死的，哪有撑坏的？看到了就先拿着吧。”
听到是药材，西玖玖就料定它值钱了。
又听西山说吃撑的人需要，那吃撑的只能是有钱人呐，有钱人要用的东西，肯定值老钱了。
西玖玖又悄悄把两片鸡内金收进空间。
那块四四方方的花布，已经“啵啵啵”复制出了一大摞。西玖玖把它们挪到地上，挨着墙放好。
只是白布头和蓝布头，复制出来的还是布头，都说琐碎的边角料，想堆在墙根都立不住。
西玖玖是个爱干净的好韭菜，她只得动用宝贵的麻袋，把布头装了鼓鼓囊囊一大袋。
她匆忙收拾完，刚悄悄挪了点布头出来，西山就伸手进来摸布了。
“布就放这里吧，我躺着舒服，汪。”
西玖玖抱着布，死皮赖脸地撒娇。
她娇娇软软的一坨，这背篓多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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