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一年腊月下旬,朝鲜义州的海岸线上,寒风卷着雪粒,狠狠砸在结冰的滩涂上。十余艘大明战船冲破晨雾,缓缓靠岸,船舷上“大明东征军”的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萧如薰身披貂裘,手扶船舷,望着远处义州城头的朝鲜军旗,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按约定,李如松的残部应在此接应,若义州已失,东征军刚登陆就要陷入苦战。
“将军!城头上有动静!”亲兵指着远处喊道。萧如薰眯眼望去,只见义州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身披残破的铠甲,正是李如松麾下的副将李宁。李宁看到战船,翻身下马,跪在雪地里,声音哽咽:“萧总兵!您可算来了!李将军率残部守义州已月余,日军多次攻城,咱们快撑不住了!”
萧如薰快步下船,扶起李宁:“李将军现在何处?日军的布防如何?”
“李将军在城内督战,日军主力在平壤,义州城外只有两千骑兵牵制。”李宁擦了擦脸上的雪水,“萧总兵,您带来了多少兵马?”
“五万大军,分两路进军。”萧如薰道,“邓子龙将军率水师攻釜山,我与你汇合后,即刻攻打平壤。你先带我们入城,详细说说平壤的情况。”
义州城内,一片萧索。街道上的积雪被血染红,断壁残垣间,朝鲜百姓和明军士兵正忙着修补城墙。李如松穿着一身便服,脸色苍白,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碧蹄馆一战,他被日军火枪击中,至今未愈。见萧如薰进来,他挣扎着起身:“萧兄,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平壤的小西行长,兵力三万,城墙高厚,还挖了三道壕沟,咱们之前攻了三次,都没能破城。”
萧如薰扶他坐下,递过一杯热茶:“李兄安心养伤,平壤之战,交给我。你先说说日军的防御细节,火绳枪队的部署、粮草囤积的位置,还有他们的作息规律。”
李如松接过茶,叹了口气:“小西行长把火绳枪队布置在城墙四角的箭楼里,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火力点,咱们的士兵一靠近,就会被打成筛子。粮草囤在城西的粮仓,有一千日军看守。他们每日辰时操练,午时休整,夜里只有三成士兵守城,其余的都在城内营房休息。”
萧如薰点点头,走到墙边的平壤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日军的弱点在城西,粮仓是他们的命脉,且城西的城墙比其他三面矮三尺。咱们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派斥候摸清楚城西的布防;第二步,用火炮轰击城西城墙,打开缺口;第三步,派骑兵突袭粮仓,断日军的粮草,再里应外合,拿下平壤。”
“好计策!”李如松眼前一亮,“我麾下还有五千残兵,虽战力不如从前,但熟悉平壤的地形,可随萧兄一同作战。”
萧如薰道:“李兄的残兵可负责佯攻城北和城东,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我率西北军和蓟辽骑兵主攻城西。另外,巴图的番兵擅长夜袭,可让他们配合斥候,摸清城西的布防。”
当日傍晚,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巴图带着二十名番兵,换上日军的服饰,趁着风雪,悄悄摸向平壤城西。他们都是在西北草原长大的,熟悉雪地潜行,脚踩在积雪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城西的日军营房里,灯火通明。番兵们趴在雪地里,观察着日军的布防——城墙下挖了三道宽五尺、深三尺的壕沟,沟里插满了尖木;城墙之上,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火铳手,正缩着脖子烤火;粮仓周围,有两百名日军巡逻,手里拿着火绳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将军,日军的火铳手每半个时辰换一次班,巡逻队每一刻钟走一圈。”巴图回来后,向萧如薰禀报,“城西的城墙有一处裂缝,是之前李将军攻城时留下的,用木板挡着,咱们的火炮若集中轰击那里,定能炸开缺口。”
萧如薰大喜:“好!明日凌晨,咱们就发起进攻。赵武,你率一万火铳兵,在城西列阵,待火炮轰开缺口后,立刻压制日军的火绳枪队;李如柏,你率一万蓟辽骑兵,绕到城西,待缺口打开后,直冲粮仓;巴图,你率五千番兵,配合李将军的残兵,佯攻城北和城东,务必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是!”众人齐声应道。
次日凌晨,雪停了,天地间一片寂静。萧如薰站在城西的山坡上,望着远处的平壤城,手中的“镇倭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举起宝剑,高声喊道:“开火!”
五十门火炮同时轰鸣,炮弹拖着浓烟,朝着城西的城墙飞去。“轰!轰!轰!”爆炸声震耳欲聋,城墙摇晃着,挡在裂缝处的木板瞬间被炸毁,碎石和积雪飞溅。日军的火铳手慌乱起来,纷纷朝着火炮方向射击,却因距离太远,子弹都落在了空地上。
“火铳兵,冲锋!”赵武拔出佩刀,率一万火铳兵朝着城墙冲去。他们分成三队,采用“三段击”战术,第一队射击后,迅速后退装弹,第二队接着射击,第三队准备接应。密集的枪声响起,城墙上的日军火铳手纷纷倒下,剩下的吓得缩到城墙后面,不敢露头。
“骑兵,冲!”李如柏率一万蓟辽骑兵,踩着积雪,朝着城西的缺口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雾,骑兵们手持马刀,脸上带着杀气,宛如一阵黑色的旋风,冲向平壤城。
城墙上的日军见状,纷纷扔下滚石和热油,试图阻挡骑兵冲锋。但蓟辽骑兵训练有素,他们举起盾牌,挡住滚石和热油,继续冲锋。很快,骑兵们就冲到了缺口处,一跃而入,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与此同时,巴图率五千番兵和李将军的残兵,分别佯攻城北和城东。番兵们拿着弓箭,朝着城墙上的日军射击,嘴里还高声呐喊,装作要攻城的样子。城东的明军则推着冲车,假装要撞开城门,吸引了大量日军的注意力。
城西的战斗愈发激烈。李如柏的骑兵冲入城内后,直奔城西的粮仓。粮仓周围的日军见状,纷纷举着火绳枪射击,骑兵们则灵活地躲避着子弹,挥舞着马刀,斩杀日军。很快,骑兵们就突破了日军的防线,冲进了粮仓,一把火将粮仓烧了起来。
“粮仓着火了!”城墙上的日军看到粮仓冒出的浓烟,顿时慌了神。小西行长正在城中督战,听到消息后,连忙率亲兵赶往粮仓。他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李如柏的骑兵。
“小西行长,纳命来!”李如柏看到小西行长,眼睛一亮,策马冲了上去。小西行长也拔出佩刀,与李如柏战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十几个回合,李如柏渐渐占据上风。他看准一个破绽,一刀砍向小西行长的肩膀,小西行长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日军见主将受伤,顿时没了斗志,纷纷扔下兵器投降。萧如薰率大军冲入城内,与李如柏的骑兵汇合,开始肃清城内的残敌。城墙上的日军见大势已去,有的跳墙逃跑,有的放下武器投降,平壤城很快就被明军收复。
萧如薰站在平壤城的城楼上,望着城内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平壤城终于收复了,这是东征军入朝后的第一场大胜,不仅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极大地鼓舞了明军的士气。他知道,这只是援朝之战的开始,接下来,还有开城、汉城等着他们去收复,还有更多的倭寇等着他们去斩杀。
李如松走到萧如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萧兄,恭喜你拿下平壤!这一战,打得漂亮!”
萧如薰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将士们奋勇杀敌的结果。李兄,你先好好养伤,接下来的开城之战,还需要你的帮助。”
李如松点点头:“萧兄放心,等我伤好了,定与你一同出征,将倭寇赶出朝鲜!”
当日午时,萧如薰在平壤城内举行了庆功宴。将士们欢聚一堂,喝着酒,吃着肉,谈论着战场上的趣事。巴图端着一碗酒,走到萧如薰面前:“将军,咱们番兵没给您丢脸吧?下次打仗,还让咱们冲在最前面!”
萧如薰接过酒碗,与巴图碰了一下:“好!下次打仗,还让你们冲在最前面!不过,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我还等着带你们回西北,喝奶茶,吃手抓肉呢!”
巴图哈哈大笑:“将军放心,咱们番兵命硬得很,倭寇的子弹伤不了咱们!”
庆功宴结束后,萧如薰回到营帐,开始筹划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他知道,开城的加藤清正比小西行长更难对付,且开城的防御比平壤更坚固,想要拿下开城,必须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他拿出平壤的地图,在上面标注着日军的布防,思考着进攻的策略。
这时,亲兵来报:“将军,邓子龙将军派人送来书信,说他们已拿下釜山,截断了日军的粮道,正率军北上,准备与咱们汇合,夹击汉城的日军。”
萧如薰大喜,接过书信,快速阅读起来。邓子龙在信中说,他们攻打釜山时,遇到了日军的顽强抵抗,但最终还是凭借着火炮的优势,拿下了釜山,斩杀日军五千余人,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
“好!好!好!”萧如薰连说三个“好”字,“邓将军真是好样的!有了他的配合,咱们拿下开城、汉城就更有把握了!”
他立刻让人叫来赵武、李如柏和巴图,商议进攻开城的计划。萧如薰指着地图上的开城:“加藤清正率两万日军守开城,且开城的城墙比平壤更高更厚,还挖了四道壕沟,布下了大量的陷阱。咱们不能硬攻,得想个计策。”
李如柏道:“将军,咱们可以效仿攻打平壤的方法,先派斥候摸清楚开城的布防,找到日军的弱点,再用火炮轰击,打开缺口,然后派骑兵冲锋,一举拿下开城。”
赵武道:“将军,我觉得咱们还可以派一支奇兵,绕到开城的后方,截断日军的退路,再前后夹击,让日军首尾不能相顾。”
巴图道:“将军,咱们番兵擅长山地作战,可以让咱们番兵绕到开城的后方,配合奇兵,截断日军的退路。”
萧如薰点点头:“你们的想法都很好。咱们就采用三面夹击的战术:李如柏率一万蓟辽骑兵,从正面进攻开城,吸引日军的注意力;赵武率一万火铳兵,在开城的西侧列阵,用火炮轰击城墙,打开缺口;我率一万西北军和巴图的五千番兵,绕到开城的后方,截断日军的退路,然后前后夹击,拿下开城。”
“是!”众人齐声应道。
次日清晨,萧如薰率领大军,朝着开城的方向进发。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火铳兵、骑兵、步兵有序地前进,番兵们则走在队伍的两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路上,萧如薰看到朝鲜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拿着食物和水,递给明军士兵。一个白发苍苍的朝鲜老人,捧着一碗热汤,走到萧如薰面前,跪了下来:“将军,多谢你们大明的军队,帮我们赶走倭寇,收复平壤。我们朝鲜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萧如薰连忙扶起老人:“老人家,快起来。保护朝鲜百姓,赶走倭寇,是我们大明军队的职责。我们一定会收复开城、汉城,把倭寇彻底赶出朝鲜,还你们一个太平的家园。”
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谢。萧如薰看着周围的朝鲜百姓,心中更加坚定了赶走倭寇的决心。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乎大明的国威,更关乎朝鲜百姓的安危。他一定要打赢这场战争,让朝鲜百姓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队伍继续前进,朝着开城的方向走去。萧如薰骑在马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默念:大明的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们东征军,早日拿下开城、汉城,将倭寇赶出朝鲜,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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