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世往堂屋的太师椅上一沉,胳膊肘搭在扶手上,
俩手互相揉着酸胀的胳膊,嗓子里带着点乏劲儿应道:
“是该好好歇会儿了,干了这阵活还真有点累,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一旁的刘文山眼珠滴溜转了两圈,从杌凳上一蹦三尺高,俩手拍得啪啪响,
嬉皮笑脸地凑到刘清儒跟前,先给老爷子顺着后背捶了起来,嘴甜得能齁死人:
“爷爷,您累不累啊?刚瞅您站了半天,腿酸不酸?我给您捶得舒坦点。
您这身子骨,嘿!真叫一个硬朗,比我们这些半大小子都精神!”
刘清儒被他捶得舒坦,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这小子,嘴怎么那么甜?准没好事。
说吧,又想求爷爷啥?”
刘文山嘿嘿一笑,往老爷子跟前又凑了凑,俩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
“爷爷,我看上辆摩托车,就是现在城里最时兴的那款嘉陵cJ50!”
见刘清儒没搭话,他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您可不知道,这款车老带劲了!
单缸两冲程发动机,排量50cc,起步快还省油,平时上下班、出去玩都够用。
车身设计得也精神,红壳子,线条利落,骑出去倍儿有面!
而且它皮实耐造,就算偶尔磕磕碰碰也不怕,
维修起来也方便,配件四九城到处都能买到。”
说完性能,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
“就是……就是价儿有点贵,要一千二呢。
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俩死活不同意,说我年纪小骑摩托不安全,
还说这钱能顶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爷爷,您最疼我了,您看这事儿?”
刘清儒看着自家孙子那盼着的眼神,眼底满是宠溺,大手一挥,声音洪亮:
“嗨!多大点事儿!他们不给你买,爷爷给你买!
咱家又不缺这几个钱,还能让我孙子为难了?
不就一千二吗,回头找你奶奶去拿,就说我说的!”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后辈都笑开了。
刘安盛凑过来打趣:“文山,还是你小子会找靠山!这下如愿以偿了吧?”
刘文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冲刘安盛做了个鬼脸,嘴里还嘟囔着:
“那是,爷爷最疼我了!”
其他人看着他那得意样子,又笑出了声,转头看向刘清儒的眼神,
满是崇拜和敬仰,半点儿嫉妒都没有。
这老爷子,不仅明事理,还能一碗水端平,是家里绝对的定海神针。
家里的后辈想要啥,只要在情理之中,那真是有求必应。
这也让刘家的孩子在同龄人圈子里特有面,平时的零花钱都够普通人家的生活费了,
更甭提穿戴用品,还有出行的家伙事儿,全是四九城刚时兴的。
前头刚上市个新品,不出两天,刘家的孩子们准能用上。
这边爷孙俩的热闹还没过去,另一边床沿边上也凑着团暖意。
十岁的刘文河、九岁的刘文江挤在秦淮茹跟前,小身子一扭一扭地撒娇。
刘文河拽着秦淮茹的袖子来回晃:“奶奶,我刚才帮着递抹布了,您得给我发个小奖励!”
刘文江也跟着点头,小嗓子脆生生的:“奶奶,我也听话了,没在院子里瞎跑瞎闹!”
秦淮茹被俩小孙子缠得没法,伸手点了点他俩的额头,笑着骂道:
“你们俩小兔崽子,就知道跟我要好处!行吧行吧,等会儿吃完饭,给你俩买大雪糕。”
俩孩子立马欢呼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陶小蝶跟前,围着这位太奶转。
刘文河仰着小脸喊:“太奶,太奶,奶奶说给我们买大雪糕!”
刘文江则凑到陶小蝶手边,用小脸蛋蹭了蹭她的胳膊:“太奶,您也吃,咱们一起吃!”
陶小蝶眼睛都笑没了,看着跟前的重孙子,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俩的头,声音放得慢悠悠的:“哎,太奶知道了。
咱们文江、文河都是乖孩子,都有大雪糕吃。
太奶不吃那玩意儿,你们俩自个儿吃就行。”
东厢房的热闹隔着门窗飘出来,门廊下倒也清静。
刘继业和刘庆国并排坐在石阶上,面前摆着两个粗瓷碗,碗里的凉茶还冒着淡淡的茶香。
刘庆国刚从外面溜达回来,没进屋凑那热闹,顺手端了碗凉茶喝着,
耳朵却往屋里支棱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刘继业慢悠悠啜了口茶,指尖蹭着冰凉的碗沿,屋里的欢声笑语听得一清二楚。
他刚检查完屋子里的家具,一身汗还没干透,在门廊吹吹风歇口气,倒也自在。
“叔,您听见没?”
刘庆国放下茶碗,往屋里努了努嘴,声音里带着点打趣,
“文山那小子,张口就跟老爷子要摩托,那可是一千多块钱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刘清儒应下的声音,他立马又撇了撇嘴,
带着点委屈似的抱怨:“您瞧瞧,老爷子这不是偏心嘛!
我上次跟他要个大哥大,他倒好,直接跟我甩脸子,
说啥‘等你再找到能买的四合院了再说’。
您说这不是难为人吗?四合院是那么好买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吐槽:“不说别的地儿,就咱这南锣鼓巷,
哪个四合院不是住着好些人家?要想买下来,得一家一家去跟人谈,
我这两年腿都跑细了,老爷子是一点都不心疼我呀!”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继业,满脸困惑:“叔,您说也怪,咱家老头不知道咋想的。
别人家都挤破头了一心想往楼房里搬,他倒好,一门心思就惦记胡同里的四合院。
这些院子都老得不成样了,他到底图啥?”
刘继业听着,皱了皱眉,也想不通这事儿,只能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或许是念旧吧!他们这些老辈人,对胡同、对四合院的感情,不是咱能懂的。”
俩人正嘀咕着,一声清脆的喊声从门口传来:“西瓜来咯!”
屋里的众人抬头一看,二十一岁的刘安玲端着一个大果盘走了进来,
她穿了件碎花连衣裙,显得亭亭玉立,那模样,长得跟何雨水年轻时一个样。
果盘里的西瓜切得方方正正,红瓤黑籽,看着就甜。
紧跟着,十三岁的刘文秀也端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盘子走进来,
盘子里有紫莹莹的葡萄、红彤彤的樱桃,还有黄澄澄的桃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还有水果!”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一屋子的后辈们立马把摩托车和大雪糕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
“小姑,我先来块西瓜!要最甜的那块!”
刘文河挤在最前面,伸手指着果盘里最大的一块西瓜。
“姐,我要串葡萄!要带籽的,甜!”
刘文江也不甘示弱,踮着脚尖去够葡萄。
刘安玲笑着把果盘举高了些:“别急别急,都有份!先别抢,小心摔着!
麻利儿排队,一个个来!”
刘文秀也帮着分水果,小手忙得不停。
屋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满是阖家欢乐的热闹劲儿。
刘清儒看着眼前的景象,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始终挂着笑,心里盘算着:
等回头,再给孩子们寻摸点新鲜玩意儿,让这帮小家伙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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