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
独眼龙凑了过来,“现在就亮家底,把对方吓跑了怎么办?后面还打个屁!这次的任务,就是边打边练兵,把这些左卫的软脚虾给咱们练出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再说了,太子爷看着呢。谁杀的多,谁的功劳就大,赏钱就多!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让陌刀队把你们的风头都抢了!”
“龙哥,你是陌刀队统领,怎么还替俺们说话了?”
“哈哈哈上次陌刀队守朝阳门,龙哥没捞着去,不爽呢!”
“哈哈哈,龙哥,这次咱们给你长脸!”
“对!挣军功,给龙哥娶媳妇!”
“哈哈哈哈……”
箭矢从头顶上飞过去,战兵们坐在墙垛后面,看都不看一眼。
闹哄哄地聊着战功和银子,眼神里冒着绿光。
哪有半点紧张,分明是一群饿了许久的狼,看见了一大片肥羊。
不远处的千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巨震。
大战在即,还能这般轻松说笑。
唯有百战之师,才能如此。
就在这时,城下吴越军的阵中响起沉闷的鼓点。
咚!咚!咚!
那两头巨大的木制巨兽,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开始缓缓加速!
独眼龙“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一闪。
“都起来!活儿来了!”
巨大的吕公车,已经即将抵达护城河的边缘!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城墙上许多左卫士兵都紧张起来。
“壕桥车!上!”
吴越军阵中,将官一声令下。
数十辆造型简陋的壕桥车,顶着城头的箭雨,被推到了阵前。
这些车结构简单粗粗糙,车头装着巨大的木板斜坡用来挡箭,车身则满载土石。
吴越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呐喊,将一辆辆壕桥车奋力推入护城河中。
更多的士卒在盾牌车的掩护下,疯狂地向河中倾倒沙袋、土石。
“哗啦啦……”
泥土坠入水中,宽阔的护城河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蚕食。
一条通往城墙脚下的泥泞通道,正在迅速成型。
“重弩,给老子瞄准了射!”
城墙上的重弩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粗大的弩箭呼啸而出,狠狠砸在吴越军的盾阵上。
“砰!砰!”
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几面盾牌穿透,后面的士卒连人带盾被砸穿。
箭雨密集,虽然吴越军的防御密不透风,但总有箭矢从缝隙钻进去,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独眼龙没多看那些填河的炮灰一眼,目光死死地盯着缓缓移动的吕公车。
他刚才已经将吴越军的阵型扫了一遍。
两座吕公车相隔百步,周围聚集了最多的敌军,显然,对方的核心战术就是用这两个大家伙作为攻城突破口。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已经能看到吕公车里面密密麻麻的士兵。
装备精良,远非外面那些填河的炮灰可比。
“是先登死士。”
身旁的战兵沉声说道。
“先登?”独眼龙咧嘴一笑,“那得看他们有没有命登上城头。”
自古攻城,先登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悍不畏死,装备精良,一旦让他们成功登上城头,后续部队就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当然,战后的封赏也格外丰厚。
只要能活着先登,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这些先登死士的战斗意志,往往是全军最强的。
只可惜,他们今日的对手,不是人。
城墙上,
战兵们看着那庞然大物,像是在看一个玩具。
他们在铁林军院里,早就把各种攻城器械的优劣背得滚瓜烂熟。
这吕公车看着吓人,在他们眼里却浑身都是破绽。
最大的缺点就是笨重缓慢,只要有一支骑兵从侧翼突袭,轻易就能将其摧毁。
或者用投石机进行饱和砸击,也能把它砸成一堆烂木头。
“火箭——!”
城头上,响起号令声。
左卫的弓箭手们手忙脚乱地换上火箭。
所谓的火箭,不过是在箭头绑上浸了火油的布条,点燃后射出去。
数百支燃烧的箭矢拖着黑烟,飞向吕公车。
大部分都扎在了蒙着水的牛皮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只有少数几支运气好,钻了进去,引起车内一阵小小的骚动。
不过很快也就没了动静。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正阳门前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出了一段数丈宽的泥泞土路。
那条路,就是吴越军用人命堆出来的。
随着最后一方土石被倾倒下去,城下一直压抑着的吴越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吼声。
“杀!”
“破城!”
“咚——咚——咚——”
战鼓声陡然急促,如狂风暴雨般砸在心头。
第一座巨大的吕公车,在无数士兵的嘶吼与推动下,碾过那条泥泞的通道,朝着巍峨的城墙缓缓压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城头,吕公车的顶层已经与城墙齐平,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都给老子听好了!”
独眼龙扯着嗓子大吼,“待会儿那狗娘养的板子砸下来,就是他们上城墙的唯一通道!记住了,别他娘的跟他们硬碰硬!”
他指着吕公车的正面,唾沫横飞。
“他们正面肯定防护最严密,别傻乎乎地往铁板上撞!长枪手,从两边捅!照着缝隙捅!捅腰子捅大腿,捅他个对穿!掉下去一个,就死一个!”
“弓箭手!”
他转向两侧,“别瞄上面,射腿射脚!从侧面给我玩儿命地射!让他们站都站不稳!”
“正面的,哥哥们守着呢!”
独眼龙一拍身边的铁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哥哥们的盾牌护着你们,身上还有铁甲,怕他们个球!他们敢上来,就给老子往死里砍!”
“朝阳门大捷!人人拿赏银!”
“咱们今天在正阳门!也来个大捷——!!”
一番粗俗的嘶吼,让周围紧张的左卫士兵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对!怕他们个球——”
“砍死这帮龟孙!”
“握紧刀——”
“喊出来!!!”
“砍人头,拿赏银——!”
“砍人头,拿赏银啊啊啊啊啊!!!!”
血性和杀意,就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
“嘭嘭嘭!”
就在这时,吕公车内传出几声沉重的闷响。
“来了!”
独眼龙眼中寒光一闪。
连接着吕公车顶端那块巨大门板的绳索被利斧砍断。
厚重的板子失去了支撑,陡然向前砸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大的木板重重砸在城墙之上,与城头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通往死亡的桥梁。
桥梁的另一头。
昏暗的车厢内,无数双嗜血的眼睛猛然亮起。
“杀——!!!!”
震天的咆哮声从车内爆发。
吴越军的先登死士如同出笼的猛虎,手持铁盾,挥舞着雪亮的战刀,踩着那座死亡之桥,疯狂地冲了出来。
城头绞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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