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臣能拒绝吗?”
程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
曹操眉头一皱,不怒自威道。
“臣有一计,或可解丞相之危。”
程昱见状顿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何计?”
“宛城向东二十里,有一处村庄,有村民百余人。”
“哼,军粮之事所需巨大,即便是抢夺了他们的口粮,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此计不通,不通。”
曹操摆了摆手,想也没想便下意识拒绝道。
“丞相,可以的,他们有村民,百余人。”
程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道。
“啊?汝莫非……”
曹操闻言顿时一惊,下意识对上了程昱阴翳地眼神,瞬间便明白自己猜对了。
此时,他只感觉自己至少还是个人。
他斩杀忠良稳定军心的手段和程昱一比,真的不算什么。
“此时正值炎热夏季,若将尸体绑在竹竿暴晒,制成肉脯加杂在军粮之中,使士兵分餐而食,定能坚持到粮草补给到来,只是此计恐有损阴德,就怕主公不肯用。”
程昱见状,不由继续看向曹操说道。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
曹操心中惊骇,不由皱眉道。
“主公不是曾说过,宁叫我负天下人,宁教天下人负我吗?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若主公不愿,那程昱也只好束手任凭主公发落。”
“可天下人罪不至此。”
“若无军粮,三日后我军必乱,届时张绣黄忠前来袭营,我军危矣,还望主公以大局为重。”
程昱见状不由立即跪倒在地,拜道。
“哼,此事吾已交由汝去办,莫要问我。”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不由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不过他这话,显然是默许了程昱之计。
左军师营帐,曹操面露恍惚之色,来到戏志才身边坐定后,久久无言。
“主公这是怎么了?”
“唉,无事,只是心中藏着事情,不吐不快。”
曹操微微摇头,叹息道。
戏志才如今显然代替了历史上郭嘉的位置,平日私下和曹操无话不谈,也是最了解曹操之人。
“主公可是为军粮之事担忧?”
戏志才见状,不由问道。
“嗯。”
“问过了程昱?”
“知我心者,志才也!”
曹操闻言顿时死死看向戏志才,随即不由感叹道。
“看来是主公对仲德之谋有所顾忌。”
“不错。”
曹操闻言不欲多说,并没有告诉戏志才具体情况。
同为曹操帐下谋士,戏志才自然清楚程昱之谋的狠辣。
丝毫不下于献计让整座洛阳城化为灰烬的李儒,还有乱武长安,使长安城成为人间炼狱,百姓死伤无数的贾诩。
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曹操基本不会去问这位谋士的计策。
一般都是让他留守后方。
若非此番兖州后方被吕布所夺,前线陷入危机,曹操根本不会让他前来前线。
“仲德之计能解军粮之危否?”
“可解。”
“既然如此,主公也已做下决定,就大可不必为此烦忧,自古以来,就是以成败论英雄,只要能够拿下南阳,重新收复兖州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戏志才微微点头,随即安慰道。
“哈哈哈,好一个以成败论英雄,今闻志才之言,操才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实感五内。”
曹操闻言眉头舒展,不由笑道。
三日后。
曹营粮食危机解除,顿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辕门内,篝火映得天边通红。
士兵们撂下长枪便围拢成圈,粗布衣衫上还沾着征尘与血污,却个个眉开眼笑——陶碗里盛着褐红干肉,撕咬时脆响连片,油香混着烟火气漫满营寨。
“哈哈哈,曹丞相果然没有骗咱们,说是三日后有粮草补给,就是三日后有,这肉干真香,感觉浑身充满干劲。”
一名络腮胡士兵嚼得腮帮鼓鼓,把最后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舔了舔手指说道。
“可不是嘛,今日填了肚子,明日冲阵更有劲了!”
不过却是无人察觉,那干肉纹理异于寻常兽肉,带着难以言喻的咸腥。
更无人知晓,曹操立于中军帐外,望着营内欢声笑语,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袖中手攥得发白。
这满营的欢声雀跃,全是用南阳村庄的白骨堆砌而成。
锦衣卫遍布天下,很快便得到了南阳城东二十里,有村庄消失化为火海之事。
虽一时未曾查明具体原因,却也知道和曹操脱不开关系,加上曹操曾经有过屠城的先例,消息一散开,顿时便引起了宛城守军的群情激愤。
张绣身为一军主将,自然也是有着几分本事的,以曹操攻下宛城后必定屠城,再次激起守军和城内百姓的守城积极性。
经过曹操近一个月的连番试探攻打,南阳守军早已人困马乏,兵无战心。
若非有黄忠和他拼死守城以身作则。接连鼓舞士气,恐怕南阳早已沦陷。
如今南阳守军已然死伤过半,加上武行支援的三千兵马,已经不足五千人。
曹操近五万大军,也已损失超过一万。
不足四万。
月前,随着袁术吕布接连撤走,曹操也只能无奈选择强攻。
事到如今,双方已然到了必分胜负的关键时刻。
若非数日前吕布从后偷袭兖州,再次打击了曹军士气,恐怕南阳还在不在,都是未知之数。
南阳让给其他小诸侯还好,一旦被曹操拿下,其定能以南阳为根基,图谋司隶,荆州,甚至整个豫州都有可能为他所得。
如此一来,哪怕是袁绍,也要逊色几分。
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但能被刘晁看在眼里的也不过就一个曹操,一个江东。
江东占据地利,故而忌惮。
只有曹操才是因为个人而被他忌惮。
消息传回并州。
刘晁顿时陷入沉思,不由看向李儒问道:
“文优,汝觉得南阳城外,突然化作火海的村庄,到底为何?”
“定然不只是屠村发泄这么简单,此时屠村,只会让宛城守军群情激愤。”
“那就是为了军粮喽?!”
“不错,曹军如今粮线被夺,军中定然缺粮,此事屠村,说不定是……”
李儒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就连他。都不敢往自己猜测的方向想象。
不过毒士最了解毒士。
损人利己的事,他也没少干,因此他也会下意识往那方面猜测。
刘晁则不一样。
他只是听说过程昱之名。
刘晁微微颔首,心中若有所思。
他已然有了猜测,明白南阳之争不会那么轻易结束了。
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向淮南袁术。
“奉孝那里谋划的如何了?淮南袁术预计何时才会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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