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四月廿三日晚,行辕西跨院。残阳落尽,檐角挂起两盏纱灯,昏黄光晕透过竹影洒在青石小径上。黄蓉刚遣退伺候晚膳的侍女,便见李莫愁掀帘而入,眉宇间带着几分执拗,手里还攥着块刚绣好的鸳鸯帕子。)
“黄蓉,我今儿个非得跟你说道说道。”李莫愁将帕子往石桌上一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斩钉截铁,“你可别忘了,当初还是你跟我说的,龙儿跟郭靖在来四川的路上,就已经滚到一个被窝里了。”
黄蓉端茶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静待下文。
“古墓派虽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我师妹好歹是一派掌门,何等金贵体面!”李莫愁眉峰紧蹙,语气里满是护犊之情,“想当初你让我嫁给郭靖,我打心底感激你——你既开口,我便替你挑起郭夫人的牌子,在外应酬周旋、打理家事从不含糊。可你也不能往后缩,你这人离婚不离门,在我心里,你就还是郭家正经大娘子,龙儿的婚事,你总得帮着做主才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愤愤:“我打小看着龙儿长大,自然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郭靖这人,虽憨直了些,却也算顶天立地,对龙儿更是真心实意,他俩能走到一起,我本该高兴。可高兴归高兴,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伙着吧?名不正言不顺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龙儿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好不容易遇上郭靖这么个肯疼她的,我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受委屈!”
想起此前的光景,李莫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去武休关之前,这两人几乎没一天闲着!龙儿年纪小,不懂事,连月事来了都想乱来,亏得郭靖还有点良心,虽没法跟她明说其中缘由,倒也没依着她胡来,才算没让她伤了身子。”
黄蓉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主动认错:“这是我的错,都怪我没跟她说明白。在利州那段时间,她来月事的时候,刚好赶上我跟郭靖同房,一时情动就忘了特意交代这些女儿家的规矩,竟让她闹了这样的笑话。”
李莫愁见她坦然认错,怒气消了些许,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全怪你,龙儿自小在古墓长大,本就不懂这些世俗规矩。前几日在武休关,我硬是压着郭靖,不准他主动找龙儿,更不许两人同房。龙儿这孩子懂事,体谅我千里寻夫不易,半点没跟我争,安安分分守着规矩。”
“可我后来跟她说,不拜天地、不给她正儿八经的名分,就不许再找郭靖,她倒是来了脾气,偷偷瞪我好几眼,那点不服气的小模样,看得我又气又心疼。”李莫愁看向黄蓉的眼神带着几分恳求,“你脑子活,点子多,咱们得合计合计,尽快给他俩办了婚事。一来让龙儿安心,二来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总不能让古墓派掌门,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人过一辈子!”
黄蓉见李莫愁说得坚决,又想起小龙女那点不服气的小模样,终是笑了笑,指尖叩了叩石桌:“你说得对,左右咱们不缺银钱,龙儿既是古墓派掌门,又真心对郭靖,自然该风风光光办一场,让她名正言顺。”
李莫愁眼睛一亮:“你终算松口了!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乱世之中,不搞铺张,但体面不能少。”黄蓉语速轻快,思路已然清晰,“第一,日子就定在三日后的四月二十五,选个宜嫁娶的吉日,不拖沓;第二,场地就设在行辕西跨院,咱们自己人热闹,省去对外张扬的麻烦,也免得引来闲杂人等;第三,礼数得周全,三媒六证不能缺,下聘、回礼、出嫁、迎娶的流程也得走,出门子、迎进门的仪式不能省,其他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让人去利州城里采买红绸、喜烛、新衣,再请行辕的厨娘做一席精致酒菜,咱们几个加上春桃、陈明远那边派个代表,霍都就不必惊动了,免得他身份尴尬。婚嫁讲究男红女绿,龙儿是新娘,得穿一身翠绿嫁衣,配珍珠翡翠首饰,衬得她肌肤胜雪;郭靖就穿一身正红喜服,腰间系上玉带,愈发显得英气。你这做师姐和正妻的,也换身喜庆些的霞帔,图个吉利。”
“至于名分,”黄蓉看向李莫愁,语气诚恳,“龙儿是古墓派掌门,自然不能委屈她做侧室,就按江湖规矩来,她与你同为郭靖的妻子,不分大小,日后各守本分、和睦相处便是。郭靖憨直,我会亲自跟他说清楚,让他好生待龙儿,绝不能厚此薄彼。”
李莫愁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执拗散去,满是欣慰:“这样最好!既体面又不张扬,男红女绿的规矩也没乱,龙儿定能高兴。我这就去看看龙儿,跟她说说这事儿,也让她放心。”
黄蓉笑着颔首:“去吧,我让人连夜去采买物件,保证三日后给龙儿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李莫愁刚起身,又转头道:“对了,嫁衣得选最好的云锦,首饰也不能省,咱们古墓派的掌门,出嫁怎可寒酸!”
“放心,银钱管够,定让龙儿风风光光的。”黄蓉打趣道,“你这护妹心切的模样,倒比自己出嫁还上心。”
李莫愁脸颊微红,啐了一口,转身快步朝小龙女的房间走去。
此时小龙女刚补完觉,坐起身呆愣了片刻。昨日回来后她饭也不吃就去补觉,睡颠倒了。后半夜睡不着,又赶上黄蓉从陈明远那里被挑起火正跟郭靖找补,黄蓉的动静可比李莫愁大的多,小龙女再也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餐陈明远又来辞行。脑袋昏沉得很,不到中午就撑不住了又去补觉。现在人醒了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正掀被下床想去找些吃的,便见李莫愁推门而入。
“龙儿,跟你说个好消息。”李莫愁脸上带着笑意,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将方才与黄蓉商议的婚礼事宜一一说来,从三日后的吉日到男红女绿的服饰,再到金银首饰的筹备,说得详尽。
小龙女起初听得眼睛发亮,嘴角不自觉上扬,显然也为即将名正言顺嫁给郭靖而高兴。可当李莫愁说到“三媒六证不能缺,还得走下聘、回礼、出门子、迎进门的全套流程”时,她的脸色渐渐垮了下来,眉头轻轻蹙起,小声嘀咕道:“这么麻烦啊……要不,就别办了吧?我跟郭大哥这样挺好的。”
李莫愁闻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气又笑:“傻丫头!哪有出嫁不办仪式的道理?这不是麻烦,是体面!你是古墓派掌门,又嫁的是郭大侠,总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名正言顺的郭夫人,日后才没人敢轻看你。”
小龙女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还是觉得繁琐,却也知道师姐是为自己好,没再反驳,只是小声嘟囔着:“那……能不能少些步骤啊?太复杂了我记不住。”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黄蓉的声音:“莫愁,龙儿,我刚才想了想,这事不妥!”
话音未落,黄蓉已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咱们在制置使行辕里办婚礼,怎么都绕不开吕文德这位制置使。按规矩,婚礼得请上官主婚或证婚,可郭靖跟吕文德见面,那得多尴尬?”
李莫愁闻言一怔,随即才想起黄蓉与吕文德的私情,顿时哑口无言——这事她知晓,黄蓉知晓,唯独小龙女蒙在鼓里,此刻哪里好意思明说。
小龙女更是满脸困惑,眨着清澈的眼眸问道:“郭大哥跟吕大人为什么不能见面?他们之前在襄阳不是还一起抗过蒙军吗?怎么会尴尬呀?”
李莫愁被问得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求助地看向黄蓉。
黄蓉脑子飞速运转,转了八百圈也没想出合适的解释——总不能跟小龙女说,自己一边与郭靖保持着牵扯,一边又与吕文德有私情,这两人碰面,无异于当面戳破这层不堪的窗户纸。她只能含糊其辞:“这……这里头牵扯着些公务上的纠葛,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吕大人在场,郭靖定会不自在,婚礼也办得不舒心。”
小龙女似懂非懂地皱着眉,心里依旧纳闷,却见师姐和黄蓉都面露难色,便没再追问。廊下的纱灯映着房内三人各怀心思的身影,原本顺理成章的婚礼筹备,竟因吕文德的存在,平添了一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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