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四月廿二日晚,小龙女房中。纱灯摇曳,映得满室暖黄,案几上还摆着一碟未动的桂花糕,是午后侍女送来的。小龙女指尖捻着衣角,脸上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懵懂,望着黄蓉蹙眉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开口。)
“黄姐姐,你说吕大人和郭大哥见面会尴尬,是不是因为别的事呀?”小龙女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困惑,语气直白得不含半分杂质,“我记得二月里有天半夜郭大哥睡着了,我累得有点饿去厨房找吃的,看见吕大人急匆匆往后园暖阁跑,脚步轻得像怕人听见。那暖阁不是你平时歇息的地方吗?他大半夜去那里做什么呀?”
这话一出,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黄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慌乱无措,反倒很快稳住了心神。她指尖依旧随意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被问了件寻常小事——瞒着小龙女,从来都不是怕被戳破私情,而是不愿让这世间最纯粹的人,过早沾染这些不堪的欲望与算计,污了她眼底的清明。
“夜里风寒,暖阁炭火足,我偶尔会在那里处理公务到深夜。”黄蓉语气淡然,随口便编了个理由,眼神温和地望着小龙女,“吕大人那几日正为军粮调度的事焦头烂额,想来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怕惊扰了行辕众人,才悄悄过去的。”
李莫愁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顺着话头补充:“是啊龙儿,军中事务繁杂,夜里议事也是常有的事。你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别瞎打听啦。”
可小龙女偏生认死理,眉头皱得更紧了:“可议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郭大哥找你议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敲门的。而且那天我好像还听见暖阁里有你的笑声,不像是在说公务呀。”
黄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笃定:“许是你听错了,夜里静,风吹着窗棂也会有响动。再者说,军情再急,也未必时时都是愁眉苦脸的,商议妥当了,自然会松快些。”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揉了揉小龙女的发顶,“你呀,心思都放在郭大哥身上,这些公务上的事,不用你费神琢磨。咱们还是说回婚礼的事,你刚才还嫌流程麻烦,我已经想好了,三媒六证咱们简化成请春桃和陈明远派来的代表做见证,下聘回礼也从简,只走个过场,这样既体面又不繁琐,好不好?”
小龙女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又被那温柔的动作安抚了几分,脸上的困惑渐渐淡去,想起婚礼的事,眼神又亮了起来,只是还是小声嘟囔:“真的能少些步骤吗?我怕记不住规矩,到时候闹笑话。”
“放心吧,有我和你师姐在,保准不让你出岔子。”黄蓉笑着应道,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避开吕文德的办法算是暂时有了眉目,可小龙女这无意间的追问,还是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她可以从容应对所有算计与难堪,却唯独不愿在这纯粹的目光下,多添半分伪装。
李莫愁见氛围缓和下来,连忙趁热打铁道:“就是说呀,有我们帮你盯着,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对了,你饿了吧?我这就让侍女把饭菜端来,吃饱了咱们再细聊嫁衣首饰的事。”
小龙女这才瞥见桌上的桂花糕,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这碟子桂花糕就够了。”说着便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眉眼间满是满足。可心里却没闲着,方才听黄蓉和师姐说的那些婚礼流程,什么下聘回礼、出门迎亲,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暗自盘算着:反正核心不就是穿绿嫁衣、戴冠、拿扇子遮脸、点红烛拜天地吗?只要把这些关键的做到,不就能名正言顺跟郭大哥在一起了?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眼底悄悄闪过一丝狡黠,已然有了自己的小主意——要整出个既不麻烦,又能让郭大哥欢喜的“简化版婚礼”。
黄蓉见状,对李莫愁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到房外廊下。夜色渐浓,纱灯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黄蓉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语气凝重起来:“还是不妥。行辕终究是吕文德的地盘,就算简化流程,也难保不会撞见。我打算在利州城里买处宅子,一来往后咱们落脚也方便,二来荆湖、川蜀两大制置使辖区如今都在咱们掌控中,襄阳有宅院,利州自然也得有个稳固的根基,三来也能彻底避开郭靖和吕文德碰面的尴尬,让龙儿的婚礼办得清净舒心。”
李莫愁闻言,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既稳妥又长久,还能让婚礼彻底脱离行辕的牵扯。只是时间紧迫,三日后就要办婚礼,现在买宅子来得及吗?”
“放心,我让人连夜去办。”黄蓉指尖叩了叩廊柱,神色笃定,“利州城里定有急售的宅院,多花些银钱便是。今夜就能敲定,明日让人打扫布置,三日时间足够了。到时候婚礼就设在新宅,只请咱们自己人,既体面又隐秘,再无后顾之忧。”
晚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廊下的纱灯轻轻摇晃。李莫愁望着黄蓉胸有成竹的模样,彻底放了心——有她这般周全的谋划,龙儿的婚礼定能顺顺利利,既得名分体面,又护得清净自在。她哪里知晓,房内的小龙女早已另有打算,正憋着一股劲儿,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黄蓉和李莫愁刚走出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小龙女便立刻放下桂花糕,眼神变得灵动起来。她踮着脚尖走到窗边,确认两人已经走远,便飞快地转身收拾起来。首先要找的是红蜡烛,她记得行辕库房里堆着不少节庆用的烛火,正好偷偷溜去寻一对新的。
接着她打开衣箱,翻出一套翠绿的襦裙——这是今年正月她刚到利州时,黄蓉特意让人给她做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颜色鲜亮却不俗气。小龙女素来爱穿素白衣裳,这套绿襦裙买回来后便没怎么上身,此刻正好当作嫁衣。她捧着襦裙在身上比了比,心里暗自点头:绿嫁衣有了,正好合了“男红女绿”的规矩。
可头冠怎么办?她素来不爱佩戴金银首饰,衣箱里除了几根简单的玉簪,再无其他像样的饰物。小龙女皱了皱眉,很快便有了主意:没有头冠,就自己编个花冠!行辕院子里种着不少月季和蔷薇,此刻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摘些新鲜花朵,再找几根柔韧的柳枝,编一个简单的花冠,既好看又自在,比那些沉甸甸的金冠银冠舒服多了。
想到这里,小龙女不再耽搁,换上一身轻便的素衣,悄悄推开房门,像只灵巧的小鹿般溜进了夜色里。她径直绕到库房附近,借着廊下的灯光看清了库房的铜锁,伸手便想运劲扭断,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锁身,又猛地顿住——这般粗暴弄坏锁具,明日定会被人察觉,反倒惹来麻烦。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冒险,明日一早找管家要一对新蜡烛便是,想来这点小事,管家也不会多问。
放弃了偷拿蜡烛的念头,小龙女索性直奔后院的花圃。夜色下的花枝带着露水,香气愈发清新,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开得最艳的月季和蔷薇,指尖轻捻花瓣,生怕弄坏了娇嫩的花枝。不多时,怀里便攒了满满一把鲜花,她找了根柔软的柳枝,坐在花圃边的石凳上,笨拙却认真地编起了花冠,月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映得眉眼愈发清丽。
次日早膳时,黄蓉和李莫愁刚落座,便见小龙女款款走来,身上赫然换了那套翠绿的云锦襦裙。两人对视一眼,略感诧异——往日里小龙女非素白不穿,今日怎的突然换上了这般鲜亮的颜色?但两人只当她是一时兴起,浑没想到这看似老实的姑娘心里正憋着“作妖”的念头,倒也没多问。
直到中午用餐,小龙女一进门,两人便彻底明白了。她头上戴着一顶亲手编的花冠,粉色月季与红色蔷薇交错缠绕,还点缀着几根翠绿的柳枝,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灵动;后腰上更是罕见地别了一把绣着兰草的团扇,与身上的绿襦裙相得益彰。黄蓉与李莫愁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强忍着笑意装作毫不知情,黄蓉还笑着夸赞:“龙儿,你这花冠编得真好看,配这身绿裙子,越发显得娇俏了。”李莫愁也跟着点头,只是眼底藏着几分无奈。两人索性便顺着她的心意,想看她到底要折腾出什么花样。
小龙女见两人不仅没起疑,还夸了自己,顿时愈发得意,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饭后,她便兴冲冲地去找管家要蜡烛,可管家听了她的要求,转身便取来一对白蜡烛——这是行辕平日里晚上照明用的,哪里是婚礼要用的红烛。小龙女捧着白蜡烛愣在原地,眉头紧锁:师姐和黄姐姐明明说要红烛的,怎么给了白的?
她正发呆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想要红烛,是不是?”
小龙女下意识随口应道:“是啊!”话音刚落,才猛然察觉这声音不对劲,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黄蓉和李莫愁正并排站在不远处,黄蓉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李莫愁则绷着脸,神色带着几分严肃。
小龙女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看穿,脸颊唰地红了,手里的白蜡烛也差点掉在地上。她耷拉着脑袋,眼神躲闪,委委屈屈地小声狡辩:“我……我就是觉得婚礼流程太麻烦了,想简单点……只要穿了绿嫁衣、戴了冠、拿了扇子、点了红烛,拜了天地,不就能名正言顺跟郭大哥在一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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