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郡王府正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鎏金铜炉里的沉香燃到了尽头,只剩下几点火星,却无人顾得上添新香。
丰郡王妃邵婕瘫坐在木椅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你...你再说一遍?”邵婕声音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面前躬身回话的婆子,“散播皇后娘娘真实家世,说她出身奴籍的,这一切.......真的都是蕊儿做的?”
婆子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连忙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回郡王妃,千真万确。这些话都是大姐儿动用人手传播的,而且.......”
婆子抬头看了邵婕一眼,才接着说道:“京城这边用的是郡王府的人手。”
因为刘蕊外嫁有因,为了避免张扬没带走太多东西,所以为了女儿的下半辈子,邵婕在京城给她置办了不少东西和人手。
“蕊儿...我的蕊儿........”邵婕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多年前的画面,有小时候刘蕊的活泼可爱,也有出嫁时她眼里的不满与愤恨。
邵婕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当年,刘蕊在齐王寿宴上当众冲撞了宋瑶,事发后不但不知悔改,言语间更是轻蔑。
那时候宋瑶虽未封妃封后,却也是二品诰命,是刘靖心尖上的人。
为了保住女儿,邵婕可谓煞费苦心,几乎付出了一切。
她献出了自己大半嫁妆,请求宋瑶刘靖的原谅。
又拉下脸来,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去求那些平日里鲜有往来的宗室长辈和权贵夫人,只为他们能给刘蕊说说情。
后来还是去求了当时的皇后娘娘,将此事盖棺定论,才换来了刘靖一句“暂且饶过”。
最后,为了刘蕊的下半辈子着想,邵婕还往外搭了无数人情,托关系将刘蕊远远嫁到了边疆,嫁给了一户殷实厚道的人家做正妻。
这场风波耗费的资源实在太多。
她的娘家邵氏一族,原本靠着丰郡王府的荫庇在朝中站稳脚跟,经她这么一折腾,娘家兄长对她颇有微词,觉得她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女儿拖累了整个家族,久而久之,关系疏远了起来。
这些年,邵婕在王府里过得并不算舒心,娘家指望不上,丈夫虽未明说,却也时常因当年的事对她冷淡。
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刘蕊能在边疆平安顺遂,安稳度日。
却万万没有想到,安生日子才过了短短几年,刘蕊竟会做出这般蠢事!
“她...她为何要如此?”邵婕喃喃自语,眼中泪光闪烁,“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边疆安心度日,莫要再招惹是非。她怎就如此想不开呢?”
...
“蠢货!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声暴怒的斥责打破了厅内的死寂。
丰郡王大步踏入内堂,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刚刚下朝回府,从心腹处得知了这个消息,便一路疾行而回。
“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丰郡王指着邵婕的鼻子,“当年她闯下大祸,本王念在父女情分,又见你苦苦哀求,才同意让婉儿顶罪,送她远走边疆。本以为经此一事她能长些记性,却不料她愈发变本加厉!”
邵婕咬着下唇,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
丰郡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在厅中来回踱步。
“她以为这世间只有她聪明无比,就她能查到所谓的真相吗?”丰郡王停下脚步,指着门外的方向,怒不可遏地嘶吼。
“不想想她都能查到的事情,比她位高权重、耳目更多的人会不知道?皇上早年还未封王的时候就独宠皇后,登基后更是六宫无妃,专宠一人。”
“若皇后真是出身显贵,早年间皇上岂会不嘉赏于她的家人?一旦嘉赏,又岂会在官场上、在权贵之间没有一丁点动静?”
“自家女儿优秀,成了侧妃,后来又成了皇后,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些宋姓高门里岂会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丰郡王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朝中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心里都有杆秤,多多少少都有猜测,早就猜到宋瑶的真实身份不会太高,只是没人往奴籍方面想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愿做最先挑头的那一个!毕竟皇后深得圣宠,得罪她就是得罪皇上,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可她倒好,偏偏就她觉得自己掌握了天大的秘密,非要跳出来张扬,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邵婕无力地跌坐回椅中,丰郡王的话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上。
是啊,这朝堂之上,谁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到这里,丰郡王猛地转过身,指着邵婕的鼻子怒斥:
“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真是养了个孽障!早知道她会惹下这么滔天的麻烦,当年就不应该让婉儿顶罪,就应该直接废了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也省得如今连累整个王府!”
如今想来,丰郡王更是后悔不已,若当初没有一时心软,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祸事。
厅内陷入沉寂。
邵婕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她承认,在刘蕊的教养上,她确有失职之处。
因是独女,她对刘蕊溺爱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
刘蕊性格骄纵,目中无人,她不是不知道,却总想着女儿还小,长大了自然会懂事。
及至刘蕊及笄,愈发任性妄为,她虽有心管教,却每每总狠不下心肠。
“蕊儿,你糊涂啊...”邵婕的叹息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心痛。
但即便如此,若是时光重来,当年她一样会选择保下女儿。
作为母亲,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入绝境而不管不顾?
那是她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
从第一次抱她时,她就暗暗发誓,要尽己所能护这孩子一世周全。
只是如今...如今可怎么是好?
丰郡王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里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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