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的城墙在冬末初春的薄雾中显露出轮廓时,刘备一行轻骑已连续赶路十余日。
抄小路、避城镇,夜宿荒村,昼行野径。途中并非全无风波,两股不知名的山贼曾试图劫道,被关羽领着数十精锐一个冲锋便杀散;还有一次疑似袁术麾下游骑的窥探,在刘辟刻意释放的【规则之语·微弱震慑】下惶然退走。总体而言,有惊无险。
当那座远比长安质朴、却透着富庶安定气息的徐州治所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就连一贯沉静的关羽,握缰的手也略微松了松。
“前方便是郯城。”刘备勒马,望着城头飘扬的“陶”字旗与隐约可见的守军身影,神情复杂,“陶使君……不知会是何等态度。”
刘辟驱马与他并辔,揉了揉因连日奔波而酸胀的腰,【区域精准共鸣】已如无形蛛网般向前延伸。
城门口的景象率先“涌”入感知——
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州兵分列两侧,军容尚算齐整;几名文官打扮的属吏在城门处翘首张望,脸上挂着标准的迎客笑容,眼神却带着审视与好奇;更远处,城内主街似有清扫净街的痕迹,百姓被礼貌地限制在街道两侧,低声议论纷纷。
没有伏兵,没有明显的恶意。但也没有发自肺腑的热烈欢迎。有的是一种谨慎的、观望的、略带疲惫的“程序化迎接”。
刘辟甚至“听”到了属吏们心底的嘀咕:
‘这位刘豫州,听说在长安很是出了些风头,连袁家兄弟的面子都敢驳……不知是真是假。’
‘陶使君病体沉重,这几日勉强支撑理事,就为等这位……唉,徐州今后,怕是要变天了。’
‘随行的还有那位‘口吐真言’的刘辟?可得小心说话,莫被他揪住错处……’
刘辟嘴角微勾,对刘备低声道:“大哥放心,场面功夫做足了。陶使君是聪明人,既然上书让位,便不会在明面上为难。至于底下人怎么想……咱们进去了慢慢调理。”
刘备点头,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走,进城。”
队伍缓缓行至城门。那几名属吏连忙迎上,当先一人年约四旬,面容儒雅,施礼道:“可是左将军、刘豫州车驾?下官徐州别驾麋竺,奉陶使君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麋竺?这可是徐州本地豪商巨贾出身,陶谦心腹,家资亿万,在徐州影响力颇大。派他亲迎,规格不低。
刘备立刻下马,执礼甚恭:“有劳麋别驾久候。备何德何能,敢劳使君与别驾如此费心。”
麋竺连道不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刘备身后的刘辟,眼神探究。刘辟坦然受之,甚至对麋竺礼貌性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在麋竺看来,总觉带着几分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亮。
【叮!被重要人物麋竺重点关注,触发‘规则之眼’被动洞察。感知到其复杂心绪:对主公未来的期待、对徐州局势的担忧、对宿主能力的怀疑与好奇。能量+5。】
【当前能量:8905\/】
寒暄已毕,麋竺引路,刘备一行人骑马入城。街道两旁果然有不少百姓围观,窃窃私语声不断。
“看,那就是刘皇叔?果然气度不凡!”
“旁边红脸长须的,定是斩华雄的关云长!”
“那位白脸俊俏的年轻人是谁?看着不像武将……”
“嘘!听说那是一位异人,在长安城头‘一语破万法’,连董卓的妖术都挡了!”
“真的假的?看着文文弱弱的……”
刘辟耳中听着这些议论,面不改色。倒是张飞听得有人夸他二哥和大哥,又与有荣焉,胸膛挺得更高了些。
州牧府前,仪门大开。陶谦竟由两名仆役搀扶着,亲自站在阶前相迎。老人须发皆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裹着厚重的裘袍,在这初春的天气里仍显得有些畏寒,唯有一双眼睛,尚存几分清矍与历经宦海沉浮的睿智。
“玄德……公……”陶谦声音微颤,欲行礼。
刘备急忙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使君折煞刘备了!使君乃前辈长者,又于国有功,于民有德,备晚辈后进,安敢受使君之礼!”言辞恳切,情真意挚。
陶谦握着他的手,仔细端详,眼中泛起泪光:“好,好……玄德公果然仁义君子,名不虚传。老朽……老朽这残破之躯,总算等到可托付之人了……”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麋竺等人连忙上前照料。陶谦摆摆手,喘匀了气,目光转向刘辟,微微颔首:“这位……想必便是刘辟先生?长安之事,老朽亦有耳闻。先生高义直言,不畏权贵,老朽钦佩。”
刘辟上前一步,拱手为礼:“陶使君过誉。在下不过说了几句该说的话。倒是使君坐镇徐州,保境安民,使徐州少有兵燹,百姓得享安宁,才是真正功德。”这话倒非全为客套。在乱世中,徐州相对安稳富庶,陶谦治理之功不可没。
陶谦苦笑摇头:“老朽庸碌,唯守成而已。如今……心力已竭,徐州这副担子,太重了……”他又咳了几声,“请,府内叙话。”
州牧府正堂,炉火温暖,茶香袅袅。陶谦坐于主位,刘备于客首席,关羽、张飞、刘辟、麋竺及徐州其他几位重要文武分坐两侧。简雍等人则被引去安顿休息。
陶谦显然身体极差,说几句话便要歇一歇,但精神却颇为振奋。他先向刘备介绍了在座众人:除了别驾麋竺,还有治中从事王朗(这位是名士,后来在孙吴那边挺有名)、曹豹(徐州武将之首,丹阳兵统帅,神色略显倨傲)、陈登陈元龙(年轻干练,目光炯炯有神,是本地大族代表),以及几位郡守代表。
介绍完毕,陶谦便开门见山:“玄德公,朝廷诏命已至,王司徒手书亦言明始末。老朽三度上表,绝非虚辞。徐州四战之地,北有袁绍、曹操,南有袁术,西……吕布新败,亦在觊觎。老朽老病昏聩,实无力再担此重任。玄德公仁义着于四海,英雄之姿,又得朝廷明命,正可执掌徐州,保境安民,匡扶汉室!老朽……愿即刻交割印信,退居静养。”
说罢,竟真的示意麋竺,要将案上的徐州牧印绶捧过来。
堂内气氛瞬间微妙。曹豹眉头紧皱,欲言又止。陈登目光闪动,看向刘备。王朗抚须不语。其他郡守代表也神色各异。
刘备立刻起身,避席不肯受,诚恳道:“使君何出此言!备才疏德薄,蒙朝廷错爱,使君厚意,已是惶恐。今使君尚在,徐州安堵,备岂敢僭越?备此来,乃为襄助使君,共保徐州,绝无他念!印信之事,万万不可再提!待使君康复,徐州仍须使君主持大局!”
他态度坚决,甚至有些“固执”。陶谦再三劝说,刘备只是推辞。
刘辟在一旁静静看着,【区域精准共鸣】全力运转,将堂内每个人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心底最真实的念头尽收“耳”底——
陶谦:玄德公果然谦逊仁厚……非虚伪作态,乃是真心。如此,我便更放心了。只是……他越推辞,我越要尽快交托,迟则生变。徐州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啊……
麋竺:刘豫州高风亮节,名不虚传。如此主公,值得辅佐。只是……曹豹等人似乎不服。
曹豹:哼,惺惺作态!这刘备无非是欲擒故纵,收买人心!我丹阳子弟,岂能轻易听命于外来之人?陶使君老糊涂了!
陈登:刘豫州进退有度,深谙人心。不急不躁,根基未稳便不接印信,是明智之举。只是……徐州内外难题甚多,光有仁义,恐不足平之。那位刘辟先生,不知有何良策?
王朗:且观其行,再听其言。
……
刘辟心中了然。陶谦是真心想让,且急于脱手这个烫手山芋;刘备也是真心推让,既出于本心仁厚,也是政治上的谨慎;但底下人,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曹豹,明显不服,暗藏抵触。
眼看陶谦与刘备还在为印信你推我让,上演“三让三辞”的经典戏码,刘辟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让堂内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刘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陶使君体恤后进,急于交托重任,是一片公心。我家主公感念使君厚爱,谦逊礼让,亦是本分。这本是佳话一桩。”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曹豹、陈登等人,笑道:“只是,这徐州牧的大印,沉甸甸的,可不光是权力,更是万钧重担。接印的人,得扛得起徐州的天,镇得住四方的狼,养得活百万的民。不是客气两句,或者谁嗓门大、兵多,就能坐稳的。”
曹豹脸色一沉:“刘先生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刘辟放下茶盏,笑容不变,“就是觉得,与其现在急着传递这方印,不如先让大家看清楚,我家主公——以及我们这帮跟着来的人——到底有没有肩膀,扛不扛得起这份责任。陶使君也好,在座诸位同僚也罢,甚至徐州上下官吏百姓,都看着呢。”
他看向陶谦,语气诚恳:“使君,您身体要紧,不如先安心静养。这州中庶务,我家主公既来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先以‘左将军、豫州牧’身份,协助使君处理军政要事,熟悉州情,安抚地方。待使君康健些,徐州内外也更安稳些,再议其他不迟。如此,既全了使君让贤之美意,也免了我家主公骤登高位、根基不稳之虞,更可让一些……心存疑虑的同僚(他目光似无意地掠过曹豹),有时间看清现实。岂不三全其美?”
【叮!提出“渐进接权”方案,直指问题核心,有效缓和当前矛盾,并设立观察期。对徐州权力交接规则的“吐槽式”重构,获得规则微弱认可。能量+30!】
【当前能量:8935\/】
堂内一片寂静。
陶谦怔了怔,仔细品味刘辟的话,眼中渐渐露出赞许与如释重负。这法子,确实比硬逼着刘备立刻接印,或者无限期推让下去,都要稳妥实际得多。
刘备也若有所思,随即向陶谦拱手:“贤弟所言甚是。备愿暂以客将身份,为使君分忧,共保徐州!”
麋竺、陈登等人微微点头,显然认为此议可行。曹豹虽仍板着脸,但“观察期”这个说法,也给了他一个台阶,暂时压下了立刻发难的冲动。
陶谦终于不再坚持立刻交印,长叹一声:“刘先生思虑周详,老朽……便依先生之言。玄德公,今后州中诸事,便要多劳你费心了。麋别驾、元龙,你等需全力辅佐玄德公。”
“谨遵使君之命!”麋竺、陈登应道。
一场可能爆发的权力交接危机,被刘辟一番连消带打、看似“吐槽”实则极具政治智慧的提议,暂时化解于无形。
接风宴上,气氛缓和了许多。曹豹虽仍不热络,但至少保持了表面礼节。陈登主动向刘备、刘辟敬酒,言语间多有请教之意。
宴罢,刘备一行被安置在州牧府旁的客院,条件优渥。
夜深人静,刘备与刘辟在院中叙话。
“贤弟今日一番话,解了围,也定了调。”刘备感慨,“只是,看来这徐州内部,亦非坦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刘辟望着徐州夜空稀疏的星,“曹豹代表的是丹阳兵集团的利益,他们跟随陶谦多年,是徐州军事支柱,自然不愿意轻易交权给外人。陈登等本地大族,更看重谁能真正保护他们的土地财产,带来稳定和发展。我们初来乍到,空有朝廷名分和大义,还需要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当务之急是?”刘备问。
“两件事。”刘辟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尽快了解徐州真实情况——田亩、户口、仓廪、兵备、吏治、民情,尤其是各郡太守、地方豪强的态度。第二,找机会,展示我们的能力。光说不练假把式,得让徐州的官和民都看到,我们来了,是真的能办事、能解决问题。”
刘备目光坚定:“好!明日便请元龙、子仲(麋竺)来,详细询问州政。云长、翼德可去军营,熟悉防务。”
刘辟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那大哥早点休息。我也得好好‘听听’这徐州城,夜里都在‘说’些什么梦话。”
回到自己房间,刘辟并未立刻入睡。【区域精准共鸣】以客院为中心,缓缓向整个郯城扩散。夜间的“声音”更加纷杂,也更加真实——
城东军营,丹阳兵卒的牢骚:“听说新来的刘豫州是个仁义主公,不知对咱们弟兄如何……”
城南富户区的窃窃私语:“陶使君看来是真不行了。这刘备能站住脚吗?咱们家今年的租子,是不是得早做打算?”
城北贫民窟压抑的哭泣与叹息。
州府吏舍中,低级官吏的担忧与期盼。
甚至,在城西某处幽静的宅院里,刘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带着阴冷与贪婪的“注视感”,仿佛毒蛇在暗处吐信,一闪即逝。
“呵……”刘辟收回感知,揉了揉眉心。
这徐州,水果然不浅。
陶谦的试探暂时过关,但真正的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躺在床上,看着系统界面【州牧之路】任务链微微闪烁,新的一环似乎正在生成。
“也好。”刘辟闭上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有槽可吐,总比无所事事强。”
“明天开始,好好‘认识’一下这座徐州城吧。”
夜色深沉,郯城渐渐陷入沉睡。但许多人的梦中,已然因为这支新来的队伍,掀起了或明或暗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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