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韩府,刘锜便随内侍去了皇城领赏。御书房外的偏殿里,鎏金托盘上摆着绸缎百匹、白银千两,还有赵构亲题的“忠勤可嘉”匾额——赏赐厚重,却唯独没有官职调动的旨意。
刘锜捧着匾额,指尖划过“忠勤”二字,枯瘦的手微微颤抖,却只是躬身谢恩,没有半句多言。
返程的车马早已在皇城门外等候,随从将赏赐搬上车时,忍不住低声道:“大人,您在荆南修水利、练乡勇,功绩昭着,怎的只赏些财物,不提升迁之事?”
刘锜撩开车帘,望着临安城的朱雀门,秋风吹起他的鬓发,露出满是皱纹的脸颊:“能解甲归田已是幸事,何况还有陛下赏赐。”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他征战半生,岂愿以散官之身终老?
车马刚出临安城,行至钱塘江边,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刘锜正望着江面出神,想起当年韩世忠在此操练水师的样子。
忽然随从惊呼:“大人,是传旨官!”他回头,见三名内侍提着明黄圣旨,正快马追来,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官袍下摆。
原来在此之前,皇城御书房内,监察御史魏良辰正躬身立在殿中,语气恳切:“陛下,刘锜乃西军名将,早年抗金屡立奇功,荆南治水又解百姓倒悬,如此良将,不当久闲!”
赵构摩挲着手中的笔杆,沉吟片刻——秦党刚除,朝堂需稳,而金国新帝完颜亮野心勃勃,边境亟需得力将领镇守。潭州地处两湖,兵源充足,且岳飞当年在此经营多年,旧部遍布,刘锜去了,既能整军备战,又能安抚岳家军旧部,实为两全之策。
“魏卿所言极是。”赵构用笔尖沾了沾墨,提笔在圣旨上落下朱批,“传朕旨意,任命刘锜为潭州知州,即刻赴任,同时兼顾荆南边境防务。”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刘锜,潭州军政,尽交与他处置。”
魏良辰闻之大喜,连忙躬身谢恩,转身去传旨。
“刘大人留步!陛下有新旨!”传旨官的呼喊声穿透江风,刘锜连忙让车马停下,掀开车帘下车,整理好官袍,恭迎圣旨。当“任命刘锜为潭州知州”的话语从传旨官口中传出时,刘锜猛地僵住,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泛起泪光。
传旨官宣读完圣旨,将明黄卷轴递到他手中,笑道:“刘大人,潭州乃兵甲重镇,陛下此举,实乃倚重啊。”
刘锜双手接过圣旨,手已经开始剧烈颤抖,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火种,点燃了他心中积压多年的郁气。他想起被贬谪的日夜,想起岳飞的冤死,想起韩世忠的忧愤,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哽咽道:“这一天……来得太晚了!”
随从们见他喜极而泣,都红了眼眶。刘锜抹了把眼泪,对着皇城方向深深一揖,口中叨念:“潭州啊潭州,那里有岳飞平叛留下的兵勇基础,有两湖百姓的期盼,更有他未竟的抗金之志。”他将圣旨紧紧抱在怀中,对传旨官拱手道:“烦请大人回禀陛下,臣刘锜定不负圣托!”
传旨官离去后,刘锜登上马车,将圣旨铺在案上,反复摩挲着“潭州知州”四个字。随从问道:“大人,咱们现在去潭州?”
刘锜点头,目光坚定:“启程!去潭州!”车马调转方向,朝着潭州而去,车轮滚滚,碾碎了江边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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