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交换？以顾清的地位和性格，普通的利益恐怕难以打动他。
把柄？现在的星瀚集团，在明面上，经得起最严格的审查。
威胁？对顾清这种人进行直接威胁，风险极高，可能引发更强烈的反弹。
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星沉浦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觉得集团现在干净了，就高枕无忧了？舟自横，你太天真了。‘干净’是相对的。顾清查不到集团现在的污点，但他可以查过去。你清洗得再彻底，总会留下痕迹，总会有知情人。他可以翻旧账，可以调查那些被你切割出去的资产和人员的去向，可以追查几年前某些‘意外’的真相...只要他下定决心，总能找到切入点。更何况，」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幽深危险：
「他未必只盯着商业犯罪。他可能从别的角度入手。比如....以‘星沉浦’本身的过去，崛起史，某些无法解释的行为模式，甚至...身边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某些人。柏锦的来历，知予的生父...这些，都可能成为他调查的方向。一旦他开始深挖，很多我们以为埋藏得很好的东西，就有暴露的风险。」
舟自横的后背泛起一丝杀意。
星沉浦说的没错。
她可以确保星瀚集团现在的“干净”，却无法彻底抹去“星沉浦”这个人复杂过去的全部痕迹。
尤其是涉及柏锦和知予的部分，那是她们最深的秘密，也是最脆弱的软肋。
顾清如果够聪明，够执着，未必不会从这些看似私人的领域找到突破口。
“所以，你的建议是？”舟自横的声音有些干涩。
星沉浦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然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他不是要解释吗？那就给他一个。」
「一个他无法拒绝，也不敢深究的‘解释’。」
舟自横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顾清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固然有他的能力和背景，但也不可能完全清白。」星沉浦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是人就有弱点，有欲望，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这些年，他难道就一点把柄都没留下？关于他经手的某些敏感案件，关于他家族的生意，关于他个人的某些‘爱好’...我们之前忙于内斗和清洗，没顾得上深挖。现在，是时候动用手上所有的资源，去‘了解’一下我们的顾大局了。」
舟自横明白了。
这很符合星沉浦一贯的行事风格。
掌握主动权。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非常谨慎的操作。”舟自横沉吟道，“顾清不是一般人，调查他风险很高，一旦被他察觉，等于直接宣战。”
「那就不要让他察觉。」星沉浦冷冷道，「用最隐秘的渠道，从最不可能的角度入手。他身边的人，他的对手，甚至他自以为的朋友...总有人知道些什么，或者愿意为了某些利益说些什么。而且，」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笃定：
「我们不需要找到能把他扳倒的铁证。我们只需要找到足够让他感到疼痛、让他知道我们有能力让他更痛的‘东西’。让他明白，继续追查‘星沉浦’，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他的想象。当‘解释’的成本高到他无法承受时，他自然就会‘接受’我们给出的任何说辞。」
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
舟自横靠回椅背，手指交叉置于身前。
星沉浦的计划，无疑是最符合她们处境的解决方案。
但这意味着，要将早已决心洗白的星瀚集团和“星沉浦”这个身份，再次拖入那种黑暗的博弈之中。
这与她努力维持的表面平静，与她想要给予柏锦的“正常”生活背道而驰。
顾清就像一颗已经启动倒计时的炸弹。无视他，只会让他更肆无忌惮地调查。
被动防御，只会让他找到更多破绽。
唯有主动控制，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只是...这条路走下去，她们离真正的“干净”，恐怕就越来越远了。
「怎么？心软了？还是觉得脏了你的手？」星沉浦讥诮的声音响起，「舟自横，别忘了，是你先破坏了规则，动了不该动的人。现在想收手，已经晚了。这个世界，不是你的实验室。想要守护你在意的东西，有时候就必须弄脏自己。这才是现实。」
舟自横闭上了眼睛。
她想要保护柏锦，想要维持这个“家”表面的完整与温情。
但这些愿望，与她所处的危险漩涡，与她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得不使用的黑暗手段，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可以平衡，可以既享受温暖又不被灼伤。
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再次睁开眼时，舟自横眼底的迷茫和挣扎已经褪去。
“具体怎么做？”她问，声音平静无波。
星沉浦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我会给出几个方向和关键人物的名字。你手下那个阿月，能力不错，让她去办。记住，只搜集信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更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我评估后再决定如何使用。」
“好。”舟自横简洁地应下。
「另外，」星沉浦补充道，语气带着警告，「对知予的保护要升级。顾清今天看她的眼神，是个不好的信号。他可能暂时不敢直接动你，但未必不会从孩子身上找突破口，或者用孩子来试探、刺激你。学校、路途、日常活动，所有环节都必须万无一失。还有柏锦，」
提到柏锦，星沉浦的声音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不仅仅是保护欲，还有偏执的占有：
「她现在身体特殊，更要小心。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心血来潮的‘体验’。你想哄她开心，方法多的是，没必要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舟自横没有反驳。
关于柏锦的安全，她和星沉浦的立场是一致的。
“我会安排。”
对话似乎到此结束。
书房里只剩下翻动文件的细微声响。
舟自横重新拿起那份审计报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枯燥的数字和条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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