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离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一道滑入暗夜的影子，悄无声息。
车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苏晨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但脑海里，却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反复播放着刚才录下的那段视频。
藤原神藏那优雅而又残忍的声音，像一段被诅咒的旋律，挥之不去。
【杀父弑母，再将仇人之女收为义女，欺骗她，培养她，把她变成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用来对付她自己的同胞……】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坏”了，这他妈是行为艺术，是反人类的巅峰之作。】
【难怪系统会发布那个‘双星爆’的变态任务，原来根源在这里。】
苏晨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大阪市的璀璨灯火。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之前那些在疯女人之间反复横跳，极限求生的“骚操作”，跟藤原神藏这种真正的玩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的过家家。
藤原神藏玩的，是人心。
他享受的，是将一个人的信仰、尊严、乃至整个存在，都彻底碾碎，再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拼接成一个扭曲艺术品的，那种造物主般的快感。
而绯村月，不，李月，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苏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上那枚伪装成胸针的“神之眼”。
他知道，这枚小小的摄像头里，储存着一枚足以引爆整个地下世界的，精神核弹。
这枚核弹的名字，叫“真相”。
他原本的计划，是通过武力、智谋，一步步瓦解天照密会，完成复仇。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更疯狂，也更有趣的选择。
既然藤原神藏喜欢玩弄人心，喜欢看“作品”在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
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抢先把这部大戏的“最终章”，提前上演呢？
苏晨的嘴角，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个和藤原神藏如出一辙的，充满了玩味与残忍的笑容。
【你想看戏？】
【好啊，那我就导一出你绝对没看过的戏，给你看。】
【只是这出戏的结局，恐怕不会是你想要的样子。】
他转过头，看向了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凝。
女杀手正看着窗外，那双总是像冰一样冷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波澜。
苏晨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月的命运，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可能的未来。
被组织培养，被当成工具，在完成使命后，或者失去价值后，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这是她们这类人，与生俱来的，无法摆脱的宿命。
苏晨能感觉到，一股混杂着恐惧、迷茫和兔死狐悲的负面情绪，正在她的心底悄然蔓延。
【叮！】
【警告！目标人物‘洛凝’，情绪产生剧烈负面波动（身份认同危机！存在性恐惧！）！】
【情感锁定值-2%！】
【当前攻略进度：93%！】
系统的警报声，让苏晨的笑容一僵。
【我操！还会掉好感度的？】
【这可不行，我的搭档，心态不能崩。】
苏晨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洛凝。”
“在。”洛凝的身体下意识地应道，但目光依旧没有从窗外收回。
“你在怕吗？”苏晨的声音很平静。
洛凝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
“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李月？”苏晨一针见血。
洛凝猛地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被看穿内心后的，一丝慌乱。
“我……”她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苏晨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晨没有再逼问她。
他只是伸出手，覆盖在她那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洛凝，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
“你不是武器。”
“你是我的搭档。”
他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武器，会被抛弃。”
“但搭档，不会。”
“只要我苏晨还在一天，就永远，不会让你成为下一个李月。”
“我保证。”
这句承诺，像一道滚烫的岩浆，瞬间击穿了洛凝心中最后那层冰封的壁垒。
那股刚刚升起的，对宿命的恐惧和迷茫，被这股更强大的，名为“信赖”和“安全感”的力量，彻底冲垮。
她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会保护她，不会抛弃她。
这个人，不是她的教官，不是她的“主人”。
是她的……搭档。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有让那不争气的泪水掉下来。
【叮！】
【检测到目标人物‘洛凝’，世界观被彻底重塑，情绪产生史无前例的剧烈正面波动（信仰建立！绝对信赖！情感归属！）！】
【情感锁定值+7%！】
【当前攻略进度：100%！】
【恭喜宿主！完成目标人物‘洛凝’的情感锁定！
苏晨：“……”
【我操？！】
【这就……100%了？】
苏晨看着眼前这个眼眶通红，死死盯着自己，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忠犬一样的女杀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也受到了亿点点的冲击。
【系统，你这个判定标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我就是给她画了个饼，灌了碗鸡汤啊！这都能满好感？】
【你们杀手的感情，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苏晨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不管过程如何离谱，结果是好的。
他成功地，将这把最锋利的刀，彻底变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守护之刃。
现在，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准备下一场，更疯狂，也更盛大的演出了。
苏晨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他的脑海中，一个大胆到足以颠覆所有人想象的计划，正在疯狂成型。
他需要找到李月。
但不是去杀她。
也不是简单地，把那段残忍的视频扔到她脸上。
他要用一种更艺术，更戏剧化，也更符合他“疯批美学”的方式，来亲手揭开这个，被埋藏了二十年的血腥真相。
他要让藤原神藏，也好好地，当一次观众。
看一看，他最完美的作品，是如何在他亲手搭建的舞台上，反噬其主。
“回酒店。”苏晨对司机吩咐道。
然后，他拿出了那部顾家的加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帮我联系一个人。”
“绯村月。”
“告诉她，我知道，她一直在找我。”
“现在，我给她一个能亲手了结我的机会。”
“明天晚上，大阪城，天守阁顶。”
“我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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