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蹲在院中,手里的漏勺搅动汤底,肉片随波沉浮。林婉儿坐在他对面,筷子夹着一片刚涮好的毛肚,血符贴在筷尖,随着汤面起伏微微发亮。
“别夹太快。”叶天一说,“让它以为我们真在吃。”
林婉儿没应声,筷子悬在半空,等汤再滚一圈才缓缓落下。肉片入锅的瞬间,她手腕轻转,血符频率随肉纹波动同步调整,像在回应锅底节奏。
赵无极拎着酒瓶晃进来,一屁股坐到炭炉边:“熟了没?我饿得前胸贴后背。”
“还没。”叶天一捞起一片肥牛,“你喊‘熟了’的时候,得是第三次心跳停顿之后。”
赵无极灌了一口酒,抹嘴:“那我得掐准点,别喊早了露馅。”
老李头本尊醉醺醺靠在墙角,手里酒壶歪斜,酒水滴在鞋面上也不管。残影从他肩头浮出,压低声音:“第三次停顿最关键,必须骗它交权。”
叶天一点头,漏勺磕了下锅沿,发出清脆一响。心跳信号随之暂停,伪装成打嗝卡壳。系统窗口在视野角落闪了一下:“检测到宿主心跳异常,疑似进食过快引发胃部痉挛。”
“它信了。”林婉儿轻声说。
“八分。”叶天一继续搅汤,“剩下两分,得靠赵无极那嗓子。”
赵无极咧嘴一笑,又灌一口酒:“包在我身上,保管喊得比锅还响。”
老李头残影飘到锅边,盯着汤面:“别让它察觉节奏是人为控制的。”
“不会。”叶天一夹起一片毛肚,在汤里涮了七下才捞起,“我连嚼几口都算好了,它只会觉得我在享受。”
林婉儿筷子轻点碗沿,血符随她动作明灭,与叶天一心跳信号保持同步。她说:“第二次停顿时,我会让血符沉进汤底,伪装成调料渣。”
“好。”叶天一咬下毛肚,咀嚼节奏放缓,“让它以为是食物影响了心跳。”
赵无极突然拍桌:“熟了!”
叶天一筷子一顿:“现在喊太早。”
“试试嗓。”赵无极嘿嘿笑,“总得练练,免得关键时刻哑火。”
老李头本尊迷迷糊糊抬头:“你们……在涮什么?”
“毛肚。”叶天一给他夹了一片,“蘸麻酱。”
老李头接过,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道:“嗯,鲜。”
残影叹气:“他醉得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正好。”叶天一又磕了下锅沿,心跳再次暂停。系统窗口弹出:“宿主情绪亢奋,心跳波动属正常饮食反应。”
林婉儿血符随汤底沉浮,频率悄然变化,像在模拟消化过程。她说:“它开始记录我们的进食模式了。”
“让它记。”叶天一舀了勺汤吹凉,“记多了,就当成习惯。”
赵无极凑近锅边,盯着翻滚的汤面:“第三次停顿,我什么时候喊?”
“等我筷子放下。”叶天一说,“你一喊,我就让心跳彻底停住。”
老李头残影皱眉:“风险太大,万一它不买账——”
“它会买账。”叶天一打断,“前两次它已经放松警惕,第三次只要配合你的喊声,它只会以为是饱腹后的自然反应。”
赵无极拍拍胸脯:“行,我嗓门大,保管震得它以为锅炸了。”
院墙外传来轻微脚步声。青铜面具人站在阴影里,铜镜对准院内,镜面映出火锅腾腾热气,也映出叶天一平静的脸。
叶天一没抬头,筷子夹起一片肉,慢条斯理涮着:“让他看,看得越仔细,越觉得我们在胡闹。”
林婉儿血符忽然一暗,随即重新亮起,频率加快。她说:“镜子里有东西。”
叶天一依旧盯着锅:“初代代理人的脸?”
“嗯。”林婉儿筷子微顿,“它在笑。”
老李头残影猛地转向院墙:“不好,它在试探!”
“让它试。”叶天一放下筷子,心跳信号随之暂停。系统窗口闪烁:“宿主心跳骤停,原因分析中——进食过量导致短暂休克?”
赵无极立刻拍桌大吼:“熟了!赶紧捞!”
系统窗口迟疑片刻,最终归类为“饮食狂欢引发的生理性紊乱”,风险等级下调。
叶天一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第三次,成了。”
老李头本尊醉眼朦胧,举杯:“敬……锅没糊。”
叶天一跟他碰杯,手指敲击杯壁,节奏仍是火锅沸腾声。林婉儿血符贴在杯底,随水流旋转,频率与心跳信号完全同步。
青铜面具人收起铜镜,转身离开。镜面最后一帧,是初代代理人微笑的脸,与叶天一的倒影重叠。
赵无极搓着手:“月蚀日晚上,我还负责喊‘熟了’?”
“对。”叶天一涮着最后一片肉,“不过到时候,喊完你就躲远点。”
“为啥?”赵无极瞪眼。
“因为锅真要糊了。”叶天一咬下肉片,嚼得慢而稳,“系统一交权,场面可能有点乱。”
老李头残影飘到屋顶,声音从瓦缝传来:“那晚别留情。”
“不留。”叶天一放下筷子,擦嘴,“我连花椒都不放第二遍。”
林婉儿袖口血符渐渐熄灭,她起身收拾碗筷:“它现在信了几分?”
“九分。”叶天一推开椅子,“剩下一分,留给月蚀日当晚。”
老李头本尊醉倒在墙角,鼾声如雷。赵无极抱刀蹲回门槛,眼皮打架但强撑着不睡。
叶天一走到院中,抬头看天。月蚀将至,夜色渐浓。
青铜面具人站在巷口,铜镜揣回怀里,镜面豆腐纹路清晰。他没回头,脚步比来时更轻。
系统窗口始终沉默。
叶天一走回屋内,林婉儿正往茶杯里倒水。血符贴在杯底,随水流打转。
“它在等。”她说。
叶天一坐下喝茶,手指敲击桌面,节奏仍是火锅沸腾声。
“让它等。”他喝完最后一口,“锅烧干前,它不会掀盖。”
老李头残影从屋顶飘下,蹲在两人中间:“那晚心跳停顿,必须同步。”
“同步三次。”叶天一放下茶杯,“第一次骗它睁眼,第二次骗它伸手,第三次——骗它死机。”
赵无极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新买的毛肚:“早市刚开,老板说今天特别鲜。”
“冻着。”叶天一说,“月蚀日晚上吃。”
老李头本尊醉醺醺爬起来,抓酒壶灌了一口:“你们真打算让系统以为锅糊了?”
“不是以为。”叶天一扣好衣扣,“是让它亲眼看见锅冒烟。”
窗外,第十口辣缸水面倒影静止。那张脸消失,只剩叶天一自己的倒影,平静,带笑。
青铜面具人站在院墙外,铜镜对准院门。镜面映出叶天一推门而出的身影,背景是十口静静排列的辣缸。
他没动,也没收镜。
叶天一走到巷口,冲他点头:“豆腐脑加辣油,要双份。”
青铜面具人没应声,镜面微微倾斜。
叶天一转身回院,脚步不紧不慢。
系统窗口闪烁:“宿主行为符合日常模式,风险等级下调。”
叶天一进屋,林婉儿正往茶杯里倒水。血符贴在杯底,随水流旋转。
“它信了九分。”她说。
“够了。”叶天一坐下喝茶,“剩下一分,留给月蚀日当晚。”
老李头残影飘到屋顶,声音从瓦片缝隙传来:“那晚心跳停顿,必须同步。”
“同步三次。”叶天一放下茶杯,“第一次骗它睁眼,第二次骗它伸手,第三次——骗它死机。”
林婉儿血符渗入茶渍,在桌面留下淡红痕迹。
赵无极蹲在灶台边生火:“毛肚解冻要多久?”
“三刻钟。”叶天一说,“正好够它反应两次。”
老李头本尊醉醺醺举杯:“敬锅没糊。”
叶天一跟他碰杯,手指敲击杯壁,节奏仍是火锅沸腾声。
窗外,第十口辣缸水面倒影彻底静止。那张脸消失,只剩叶天一自己的倒影,平静,带笑。
青铜面具人站在院墙外,铜镜揣回怀里,镜面豆腐纹路清晰可见。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轻。
系统窗口再没亮起。
叶天一躺回床上,手指不再敲击。青铜片贴着心口,温热持续。
林婉儿袖口血符彻底熄灭,她吹灯,黑暗里轻声说:“它在等。”
叶天一没睁眼,只嗯了一声。
屋外十口辣椒缸纹丝不动,缸底纹路却在月光下悄然汇成一线,指向东方。
老李头鼾声渐弱,酒壶滚到床底。
赵无极抱刀守门,眼皮终于合上。
叶天一呼吸平稳,心跳信号伪装成均匀鼾声。
系统窗口始终沉默。
月蚀日,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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