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宁静似乎眷顾了地球,异生兽的踪迹诡异地消失了数日。xIo基地也难得地安排了一次短期轮休,紧绷的弦暂时可以松弛片刻。
在队友们善意的起哄和催促下,橘小百合和孤门一辉终于有了属于两人的、久违的约会时光。尽管他们仍习惯性地在便装下配备了隐蔽的xIo爆裂枪,但能暂时卸下“副队长”与“队员”的职责,只是作为“孤门一辉”和“橘小百合”相处,已足够珍贵。
他们选择了市郊一座相对冷清的动物园。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稀疏的游人和悠闲的动物共同营造出一种近乎奢侈的平和氛围。
“好久没来动物园了,”孤门望着远处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狮子,声音里带着怀念,“以前……每当我觉得心里憋闷,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就会一个人来这里走走。看着这些按照本能安静生活的动物,心情总会莫名地平复一些。”
小百合挽着他的手臂,闻言轻轻靠在他肩头:“是啊,好久了。上次我们来,还是……在加拿大小薰她们放春假的时候吧?”她的目光变得柔和,那些隔着屏幕的思念与此刻掌心真实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两人漫步在园中,看长颈鹿优雅地咀嚼树叶,看企鹅笨拙地跃入水池,看猴群在假山上嬉戏打闹。简单的风景,平凡的对话,却因陪伴而变得熠熠生辉。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边买点喝的。”小百合指了指不远处的餐车,松开手,脚步轻快地走去。
孤门微笑着目送她,随即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
忽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远处的长颈鹿展区围栏外,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纤细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对着高大的长颈鹿写生。那背影,那侧脸的轮廓——
斋田莉子。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幻觉?还是……?
孤门几乎没有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他拨开零星的路人,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追去。
“莉子?”
他低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而,当他绕过一棵大树,前方却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草地。他焦急地四下张望,终于在更远处通往鸟类展区的岔路口,再次捕捉到了那一抹醒目的白色。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追了过去。在鸟类园区相对僻静的角落,那个身影停了下来,依旧背对着他。
“你……到底是谁?”孤门的声音干涩,他一步步走近,试图看清,却又害怕看清。
白衣女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容显得有些虚幻。她看着孤门,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声音飘忽地传来:
“一辉……正是因为你我才会死的啊……”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瞬间击穿了孤门的心防!不是声音,而是一道冰冷的、带着无尽悲伤与怨念的黑暗光束,直接轰入他的意识深处!
刹那间,记忆的闸门被暴力冲开!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的画面汹涌而至——
灿烂的阳光下,动物园前的初次邂逅,女孩羞涩的笑容;共享的便当,关于绘画和未来的闲聊;深夜电话里温柔的鼓励;手牵手走过的每一条街道,看过的每一场电影……所有属于“孤门一辉”与“斋田莉子”之间,纯粹而美好的点滴,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在他脑中疯狂旋转、闪现。那般真实,那般温暖,却又那般……令人心碎。因为记忆的终点,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和无法挽回的失去。(关于黑暗浮士德、沟吕木的阴谋等痛苦部分,被某种力量刻意隐去,只留下最美好的开端与最绝望的结局。)
痛苦、思念、撕心裂肺的悔恨……这些被封印的情感洪流几乎将他淹没。他踉跄了一下,单手扶住旁边的树干,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苍白。
“一辉?你怎么了?” 担忧而清晰的声音将他从黑暗的记忆漩涡中猛地拉回。
橘小百合拿着两杯饮料,焦急地跑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她温暖的手和关切的眼神,像一道光,驱散了脑海中的阴寒与混乱。
孤门剧烈地喘息着,视线聚焦在妻子写满担忧的脸上。现实的声音、温度、气息重新变得清晰。
“没……没事,百合。”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不稳,“可能是有点累了,突然……不太舒服。”
小百合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眉头紧锁:“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或者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真的没事了。”孤门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坚实的存在,“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一下子有点恍惚。我们……继续逛吧?”
小百合虽不放心,但见他神色渐缓,便点了点头,将饮料递给他,一只手始终紧紧挽着他,仿佛要传递自己的力量。
孤门喝着微凉的饮料,目光掠过刚才莉子幻影出现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人,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收回视线,看向身旁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小百合。
阳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坚定,盛满对他毫不掩饰的爱与关切。那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破碎而悲伤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在这份真实而温暖的注视下,渐渐退去,沉淀到心底最深的角落。
重要的,是现在。是此刻紧握的手,是眼前需要他守护、也守护着他的人。
乡下,老妇人的家中。
时光在宁静的乡村缓缓流淌。准信已在这里停留数日。他沉默地承担了许多劳作——劈柴、挑水、整理菜地,动作熟练利落,仿佛早已习惯。闲暇时,他会陪坐在檐廊下的老妇人聊聊天,听她讲述年轻时的故事,村里的变迁,偶尔也简单提及自己“四处旅行”的经历。
他的陪伴,像一泓清泉,悄然滋润了老人孤寂的生活。老人看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善意收留,渐渐变成了真切的慈爱与信赖,仿佛家中多了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孙辈。
这天午后,准信默默收拾好碗筷,清洗干净。他走到檐廊,看见老人正坐在那里,望着庭院外出神。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秋高气爽。
他安静地在一旁坐下。
“天气真好啊,”老人忽然开口,声音平缓,“以前,老头子还在的时候,这样的天气,我们会一起去后山散步,采些野花回来。他总说我插的花不好看,自己却又偷偷去学……” 她的目光悠远,带着怀念的微光,随即又黯淡下来,“后来,就剩我一个了。”
她的视线转向屋内柜子上那张有些年头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年轻的她与丈夫并肩而笑,前面站着儿子、儿媳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孙女。
“儿子一家在城里,工作忙,孙女也要上学……好久没回来啦。打电话总是说‘下次,下次一定’。”老人的声音很轻,没有抱怨,只有一丝化不开的落寞。
准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全家福,与眼前老人孤单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他心中微微一动。
自己呢?穿越无数宇宙,结识了银河、维克特利、赛罗、泰罗、戴拿、高斯、杰斯提斯、奥特兄弟等等那样光芒万丈的伙伴,与他们并肩作战,分享胜利的喜悦。但旅程终有尽头,告别之后,他依旧是独自一人,穿梭在星辰之间,履行着光的使命。这份守护带来的,常常是永恒的孤独。
某种程度上,他和眼前这位等待着的老人,何其相似。
“会回来的。”准信轻声说,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与肯定,“等忙完了,一定会回来看您。”
老人转过头,看着他,苍老的脸庞上慢慢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准信放在膝上的手背。
“嗯,你说得对。”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郑重,“准信啊,明天……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准信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老人:“请讲。”
老人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望了望天空,那眼神里混合着期待、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有深藏的温柔。
“明天啊,你就知道了。”她神秘地笑了笑,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今天天气好,我去把被子再晒晒。”
准信看着她蹒跚却依旧挺直的背影,没有追问。他抬头,望向那片无垠的湛蓝。明日之事,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应下这短暂的宁静与人与人之间纯粹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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