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山边缘的山洞内,潮湿阴冷。
陈稳背靠石壁,双目微阖,并非休息。
而是在全力催动那玄之又玄的“剧本阅览”之能。
距离拉近到六十里,加上新旧令牌与南方那两处强烈“势”的节点的微弱共鸣。
这一次,“看”到的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也更令人心悸。
恍惚间,他的意识仿佛被拔升,俯瞰着那片被战火灼烫的土地。
郾城像一枚深陷在黑色泥沼中的孤子,仍在挣扎。
却已被无数狰狞的、代表金军的粗重黑线缠绕得几乎窒息。
而在城池上空,数道冰冷刺目、带着浓郁官僚腐朽气的金色“锁链”。
正从天际垂落,不断收紧,勒入城池的“躯干”,与那些黑线奇异地协同着,一同施压。
这景象已足够险恶。
但更可怕的,是在这内外交攻的绝境之中,在郾城那代表岳飞与岳家军、仍在顽强闪烁的“光核”内部。
几缕极其细微、却污秽粘稠的暗红色“丝线”。
如同活物般扭动着,正在从内部缓缓“渗毒”,试图污染、瓦解那团光。
这应就是“内蠹”,是王俊,或者是铁鸦军埋下的其他毒刺。
然而,这些都不是陈稳此刻“目光”的焦点。
他的“视线”被一股更宏大、更阴森的力量牵引着,越过了郾城的范畴,投向更南方,投向临安的方向。
甚至投向某种……超越了具体地理方位的、幽深难测的维度。
在那里,无边的黑暗在涌动。
黑暗的核心,隐约是一座建筑的轮廓
——飞檐斗拱,形制似是亭台,却笼罩在终年不化的惨淡风雪幻影之中。
亭角悬挂着仿佛冰凌凝结的铎铃,无声摇曳。
仅仅是“看到”这模糊的轮廓,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悲怆绝望的情绪便汹涌袭来,几乎要冻僵陈稳的神魂。
“风波……亭……”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在他心间浮现。
这不是他知道的名字,而是“剧本阅览”能力在接触到这浓缩了巨量“因果”与“既定轨迹”的恐怖象征时,直接传递给他的“信息”。
与此同时,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的碎片、意义的粉尘,从那黑暗风雪的亭子中爆发出来,冲刷着他的感知:
“……莫须有……”
“……君要臣死……”
“……金牌……十二道……”
“……供状……画押……”
“……父子……狱……”
…… …
信息支离破碎,充满痛苦、冤屈与背叛。
而在这“风波亭”幻影的下方,无数细密的、来自临安朝堂各个角落的、带着私欲。
恐惧与恶意的“愿力”丝线,正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黑暗之中,成为其养料,加速其凝实。
更有一条清晰粗壮、带着铁鸦军特有阴秽气息的“管道”。
从无穷高处垂下,直接连通着那黑暗核心,仿佛在为其灌注某种更本质、更可怕的“权限”或“力量”。
一种明悟划过陈稳心头:
铁鸦军主人,正在调动某种超越寻常干预的“权限”。
以临安朝堂上下对岳飞的忌惮、恶意与恐惧为引。
以“风波亭”这个在历史(或曰“剧本”)中具有特殊意义的“节点象征”为锚。
正在编织、固化一个最终的“结局”。
这不是战场上的胜负。
这是命运层面的“裁定”与“收束”。
他们要的不是击败岳飞,而是要从“因果”上。
将他钉死在这个注定的、悲惨的“节点”上,完成对这个最大“变数”的清除。
一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陈稳猛地切断“阅览”,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这次“阅览”消耗巨大,带来的信息冲击更是前所未有。
“他们……在准备最后的收割……”
陈稳扶着冰冷的石壁,手指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面对某种庞大、非人、充满恶意的“机制”时的本能战栗。
铁鸦军主人不再满足于操纵棋子、施加压力。
它正在动用更本源的“权限”,试图直接让“历史”的沉重车轮,碾过岳飞。
也碾过一切试图阻挡这车轮的变数——包括北望军,包括他陈稳。
郾城的围困,朝廷的旨意,内部的背叛,都只是前奏。
真正的杀招,是那正在风雪中加速凝实的“亭子”,是那正在被汇聚、被引动的“众恶之愿”,是那即将落下的、名为“宿命”的铡刀。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打断这个过程……”
陈稳紧咬牙关,思维飞速运转。
但能做什么?
远程赋予媒介尚未达到最佳状态,且对岳飞使用过一次后,短期内再次强行为之,效果未知,消耗恐难承受。
直接冲过去?六十里外是十几万大军的主战场,他这点人马无异于飞蛾扑火。
通过令牌预警?那模糊的感应连传递清晰情绪都难,何况如此复杂恐怖的信息。
似乎……无解。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混杂着焦灼,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个人或一支军队的力量,在某种被“世界规则”加持的、针对性的“命运修正”面前,是多么渺小。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与此同时。
郾城内,岳飞披挂整齐,最后一次巡视即将作为前锋的背嵬军阵列。
士卒们沉默地检查着最后的装备,眼神在火把映照下,平静而坚定。
岳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几位老卒的肩膀,与张宪交换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他知道,最大的考验不在突围的冲杀,而在冲出去之后。朝廷的旨意,背后的冷箭,绝不会因为离开郾城而消失。
但他已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先带兄弟们活下来。
丘陵隘口,林冲伏在冰冷的岩石后,望着下方那条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道路。
四百多战士静静地埋伏在两侧,屏息凝神。
他们知道,几个时辰后,这里将血流成河。
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为身后的同胞铺出一条生路。
岳云趴在他身旁,年轻的脸上再无白日的不安,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冷肃。他将父亲托付给了林教头,也将自己的性命,押在了这场阻击上。
临安,秦府。
秦桧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在静室中。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空白的弹劾奏章,笔已蘸饱了墨。
他在等待。
等待郾城最新的消息,等待那“风波亭”的阴影,彻底笼罩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名字。
他感到一种混合着战栗与兴奋的期待。
仿佛自己正在亲手参与,推动某个重大的、不可避免的“天命”实现。
而在那超越凡俗视角的维度。
铁鸦军主人无形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棋盘的纷乱。
郾城的挣扎,北望军的介入,岳飞的决断,秦桧的恶念……在祂看来,都不过是变量在既定公式中的扰动。
加速“风波亭”节点的凝实,是消耗,但也是必须的投入。
只要这个最大的“历史异常”被修正,被清除,那么因此损耗的“权限”将得到百倍补充,这个“剧本世界”的轨迹将重归“正轨”。
至于那些变数……
祂的“意念”微微波动,如同无形的触须,拂过北方那片与陈朝接壤的光幕,拂过黑云寨,最终落向氓山边缘那个正在试图“窥探”天机的渺小身影。
“窥探……即是痕迹。”
“痕迹……便可定位。”
“待节点落定……”
“便该……清理源头了。”
无声的低语,在规则的层面回荡,带着非人的冰冷与绝对。
山洞内,陈稳猛地打了个寒颤,并非因为洞内的阴冷。
他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毛骨悚然的惊悸。
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漠然无情的存在,隔着无尽虚空,淡淡地瞥了一眼。
袖中的新旧令牌,同时变得滚烫,发出细微却尖利的震颤,仿佛在哀鸣,又仿佛在预警。
他握紧令牌,抬头望向山洞外沉沉的、无星无月的夜空。
山雨欲来。
而这场雨,恐怕不仅仅是刀兵血火。
更是……倾覆天地的因果洪流,与无形无迹的规则抹杀。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开始积聚它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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