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衍天鼎现·八方云动
石柱前，那道人影缓缓站起。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混沌海洋开始沸腾。灰色的雾气翻滚、凝聚，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在虚空中流转、组合。石柱表面的混沌道纹亮起刺目的光芒，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自行演化、变化。
韩飞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衍天鼎碎片正在剧烈震动，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归途，想要挣脱束缚，飞向那根石柱。
“前辈...”韩飞抱拳行礼，“晚辈韩飞，偶得衍天鼎碎片，循迹而来，无意惊扰前辈安息。”
那道身影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看着”韩飞，目光穿透了肉身，直达混沌金丹深处，审视着那个正在演化的微型世界。
许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错...根基尚可，道心尚坚。】
【但...太慢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
【八千年前，我留下这道残念时，以为最多千年，就会有后来者找到这里。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而你的混沌之道，虽然方向正确，但演化速度...不及我当年万一。】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韩飞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衍天道君是化神大能，参悟混沌大道数千年，对混沌的理解和掌控，远非自己这个金丹修士可比。
“晚辈愚钝，请前辈指点。”韩飞恭敬地说。
【指点？】
那身影似乎笑了。
【我已经死了八千年，只剩一缕残念，拿什么指点你？】
【不过...既然你来了，又是修混沌道的，那就算有缘。】
他抬起手——那手也是由雾气构成，模糊不清——指向石柱表面的混沌道纹。
【这‘衍天道纹’，是我毕生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凝聚而成。它记录了混沌从无序到有序、从混沌到万物的完整演化过程。】
【你若能参透它，混沌之道可小成，元婴可期。】
【但前提是...你能承受得住。】
韩飞心中一凛:“承受不住会怎样？”
【道心崩溃，神魂湮灭，化作混沌的一部分。】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八千年来，有十七个修士找到这里。其中十五个在参悟道纹时崩溃了，剩下两个...勉强撑了下来，但也只参悟了皮毛。】
十七个，只活了两个。
这死亡率，高得吓人。
但韩飞没有退缩。
“晚辈愿意一试。”
【很好。】
那道身影点头。
【那么，开始吧。】
他抬手一挥。
石柱表面的混沌道纹骤然亮起，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韩飞眉心！
韩飞没有躲闪——也躲不开。
流光入体的瞬间，海量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识海！
那不仅仅是图像或文字，而是最本源的法则感悟。是混沌如何分化阴阳，阴阳如何演化五行，五行如何诞生万物...整个创世的过程，被压缩成一股信息流，强行灌注！
“呃啊——！”
韩飞发出一声闷哼，七窍同时渗出血丝。
识海中，三百六十颗星辰虚影疯狂旋转，中央的混沌神只虚影双手结印，全力镇压涌入的信息流。
但信息量太大了。
就像一个凡人想要一口吞下整片海洋，根本不可能。
韩飞感觉自己的神魂在膨胀、在撕裂，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
【守住本心...记住，你才是混沌之主...】
衍天道君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如同定海神针。
韩飞咬紧牙关，运转《星辰炼神术》，强行将涌入的信息流分割、封印。
一部分封印在星辰虚影中，一部分封印在神只虚影内，还有一部分...引导到混沌金丹中。
金丹内部的微型世界，成了最好的“容器”。
那些关于创世的法则感悟，正好可以用来完善世界的演化。
世界开始疯狂扩张。
从直径五尺，暴增到六尺、七尺、八尺...
内部的结构也越来越复杂。
大地板块开始移动，形成山脉和盆地；水流汇聚成江河湖海；天空中出现云层，云层中开始有闪电孕育...
甚至，在世界的一角，出现了一片“海洋”。
那不是水组成的海洋，而是...混沌之海。
灰色的雾气在那一角翻滚、涌动，不断演化出各种景象——时而化作雷霆，时而化作火焰，时而化作山川...
这是混沌的“本源区”，也是世界演化的动力源泉。
有了这片混沌海，微型世界不再需要韩飞时刻操控，而是有了自我演化的能力。
就像给一台机器装上了发动机，它可以自己运转了。
而随着世界的完善，韩飞对混沌道纹的理解也越来越深。
他“看”到了法则如何诞生，“看”到了秩序如何建立，“看”到了万物如何从混沌中化生...
这种感悟，让他的道心发生了质变。
过去，他修炼混沌道，更多是将其当作一种强大的“功法”或“神通”。
但现在，他明白了——混沌不是工具，而是...根源。
是一切存在的起点，也是一切终结的归宿。
理解了这一点，混沌之锚变得更加稳固。
那颗代表“我即是锚”的光点，在世界中央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但坚定的光芒。光芒所及之处，世界的演化井然有序，混沌海的翻涌也趋于规律。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丝信息流被吸收、消化时，韩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处，已经没有了混沌初开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平静——仿佛容纳了万千变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多谢前辈传道。”韩飞对着那道身影行礼。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造化。】
衍天道君的残念，此刻已经淡了很多，仿佛随时会消散。
【衍天道纹的完整传承，你已经得到。接下来，就是融合衍天鼎碎片...】
他看向韩飞手中的三块青铜碎片。
【鼎来。】
话音刚落，三块碎片自动飞起，在空中旋转、组合。
但它们没有立刻融合，而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仿佛缺少了什么关键的“粘合剂”。
【还差一点...】
衍天道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真正的衍天鼎，需要‘衍天道纹’作为核心，才能完整...】
【去吧...去找到鼎身...剩下的碎片...就在...】
话没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混沌海洋中。
一代化神大能，最后的残念，终于彻底逝去。
而在他消散的位置，石柱表面的混沌道纹突然崩解，化作无数光点，飞向韩飞。
韩飞没有躲闪，任由光点融入体内。
那是衍天道纹的“本源”，是衍天鼎真正的核心。
随着这些光点的融入，他体内的三块碎片开始剧烈震动，彼此间的吸引力越来越强。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
三块碎片终于开始融合！
青铜色的光芒大盛，碎片边缘开始“生长”，如同活物般延伸、连接...
最终，一尊三足两耳、鼎身布满裂痕的青铜鼎，缓缓成型。
鼎口处，“衍天”两个古朴的大字浮现，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
虽然鼎身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再次破碎，但那种“创世”“演化”的意境，却真实不虚。
这就是衍天鼎——至少是残缺版的衍天鼎。
韩飞伸手，将鼎托在掌心。
鼎很轻，轻得像没有重量。但韩飞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法则力量，浩瀚如海。
“恭喜韩兄！”洛无痕三人走上前，眼中都带着惊喜。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衍天鼎的成型，是显而易见的。
韩飞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他感应到，混沌海洋外围，至少有三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而且每一股都不弱于幽魂使或暗月圣子！
“准备战斗！”洛无痕立刻拔剑。
四人迅速结成阵型，面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很快，三道身影从雾海中走出。
不，不是三道，是...三批。
北面，幽魂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十二名黑袍修士。但这次，他们不再是狼狈逃窜的样子，而是气息凝实，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西面，暗月圣子坐在黑玉莲台上，缓缓而来。他身后除了那四名随从，还多了两个穿着黑金长袍的老者——从气息判断，至少是金丹巅峰！
东面，三星学者托着青铜罗盘，从一片空间褶皱中走出。他身边除了那四名护卫，还跟着两个穿着白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那两人气息晦涩，韩飞竟然看不透深浅。
三方势力，同时到达！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就等在这里了。
“韩道友，我们又见面了。”三星学者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看来，你已经得到了衍天鼎的认可。恭喜恭喜。”
韩飞眼神冰冷:“你们早就知道这里？”
“当然。”三星学者坦然承认，“考古学会对衍天鼎的研究，已经持续了三千年。我们当然知道真正的道纹在这里，也知道...只有混沌道修士，才能触发传承。”
“所以你们故意放幽魂使走，故意告诉我们道纹的位置...”韩飞明白了，“就是为了让我们来触发传承，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聪明。”三星学者点头，“不过韩道友，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只是...合理利用资源罢了。”
他看向韩飞手中的衍天鼎，眼中闪过炽热:
“现在，传承已经完成，衍天鼎也已经初步成型。那么...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洛无痕冷笑，“衍天鼎是衍天道君的遗物，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考古学会的东西？”
“因为考古学会，是衍天道君的后人创立的。”三星学者语出惊人。
众人皆是一愣。
衍天道君的后人？
“不可能！”晦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衍天道君一生未娶，哪来的后人？”
“谁说一定要有血缘关系？”三星学者微笑，“道统传承，也是传承。衍天道君陨落后，他的记名弟子‘玄机子’创立了考古学会的前身‘衍天学宫’，专门研究上古文明和混沌大道。八千年来，学宫几经变迁，最终成为了现在的考古学会。”
他看向韩飞:“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衍天鼎确实是考古学会的祖传之物。韩道友，将它交给我们，是物归原主，也是...了却一段因果。”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韩飞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考古学会真是衍天道君的道统传承，那铁岩临终前为什么说他们“不干净”？
而且从三星学者之前的所作所为看，这个人城府极深，绝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
“如果我不交呢？”韩飞平静地问。
“那就...只能强取了。”三星学者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虽然我很欣赏韩道友的天赋，但...衍天鼎关系到考古学会的核心传承，不容有失。”
他后退一步，那两名白袍面具人上前。
两人同时抬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
瞬间，周围的混沌雾气开始翻涌，凝聚成无数锁链，朝着韩飞四人缠绕而来！
不是攻击，而是...禁锢！
“这是‘混沌锁灵阵’！”晦明惊呼，“他们竟然能操控这里的混沌法则！”
韩飞也感觉到了。
那两名白袍人施展的法术，与这里的混沌法则完美契合，仿佛他们就是这片混沌海洋的主人。
难怪考古学会敢在这里设伏——他们早就掌握了控制这里环境的手段！
“韩兄，怎么办？”洛无痕挥剑斩断几根锁链，但更多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涌来。
“冲出去！”韩飞咬牙，衍天鼎悬浮在头顶，散发出柔和的青铜光芒。
光芒所及之处，混沌锁链的速度明显减慢。
衍天鼎虽然残缺，但毕竟是混沌至宝，对混沌法则有着天然的统御力。
“想走？”幽魂使冷笑，“九幽锁魂阵——开！”
十二名黑袍修士同时结印，浓郁的幽冥死气从他们体内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将整片区域笼罩。
牢笼内部，死气弥漫，侵蚀着一切生机。
“永夜降临！”暗月圣子也出手了。
黑玉莲台旋转，黑暗再次笼罩。这一次的黑暗更加纯粹、更加彻底，连神识都被完全屏蔽。
三方势力，竟然...联手了！
虽然他们彼此间也有防备，但在对付韩飞四人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先解决共同的敌人，再争夺衍天鼎。
“该死...”磐石举起盾牌，护住众人，但面对三方的围攻，他的防御也开始动摇。
“韩兄，这样下去不行！”洛无痕一边挥剑斩敌，一边急切地说，“我们必须突围！”
韩飞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灵力注入衍天鼎。
鼎身光芒大盛，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鼎的威能明显提升。
“以鼎...镇混沌！”
韩飞低喝，衍天鼎猛然一震。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混沌锁链崩碎，幽冥牢笼开裂，永夜黑暗退散...
衍天鼎毕竟是混沌至宝，即使残缺，也有镇压混沌的威能。
但这消耗太大了。
只是一击，韩飞就感觉灵力被抽空了大半，脸色瞬间苍白。
“走！”
他抓住机会，带着三人朝着雾海深处冲去。
那里是混沌海洋的核心，法则更加混乱，但也更利于隐藏。
“追！”三星学者下令。
三方势力立刻追击。
一场追逐战，在混沌海洋中展开。
韩飞四人拼命逃窜，后方三方势力紧追不舍。
沿途，他们遇到了各种危险——时间乱流、空间裂隙、法则风暴...
但在衍天鼎的庇护下，这些危险都被一一化解。
而追击者就没那么幸运了。
幽冥道的一名黑袍修士不慎踏入时间乱流，瞬间衰老了数百年，化作一具干尸。永夜神教的一名随从被空间裂隙吞噬，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消失了。
只有考古学会的人，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损失最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晦明喘息着说，“我们的灵力撑不了多久。”
韩飞也知道。
他虽然有衍天鼎，但催动鼎的消耗太大了。而且鼎还不完整，无法发挥全部威力。
必须找个地方，暂时摆脱追击。
他看向混沌海洋深处。
那里，有一座...山。
不是真正的山，而是由无数法则碎片堆积而成的“法则之山”。
山体表面，流转着七彩的光芒，那是各种法则冲突、纠缠形成的现象。
这种地方，极其危险，但也可能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去那里！”韩飞指向法则之山。
四人改变方向，朝着那座山冲去。
后方，三星学者看到他们的动向，脸色微变。
“他们要去‘法则坟场’的核心！拦住他们！”
但已经晚了。
韩飞四人一头扎进了法则之山。
山体表面的七彩光芒将他们吞没，瞬间消失不见。
追击者停在山前，不敢贸然进入。
“该死...”幽魂使脸色难看。
暗月圣子也皱起眉头。
法则之山，是古战场废墟最危险的区域之一。那里的法则冲突已经达到了极致，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入。
“三星学者，现在怎么办？”幽魂使问。
三星学者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
“等。”
“等？”暗月圣子不解。
“对。”三星学者点头，“法则之山虽然危险，但也不是绝地。只要他们不乱闯，在里面待上几天还是没问题的。但是...”
他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冷光:
“星辰潮汐的窗口期，只剩下三天了。三天后，空间通道关闭，他们要么出来，要么...被困在这里三十七年。”
“我们就在外面守着。他们出来，我们就抢鼎；他们不出来，三十七年后，我们再进来收尸。”
这个计划，很稳妥。
三方势力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他们各自占据一个方向，将法则之山团团围住。
守株待兔。
而此刻，法则之山内部。
韩飞四人正艰难地前行。
这里的法则冲突太剧烈了，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各种混乱的法则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他们的护体灵光。
“队长，我快撑不住了...”磐石脸色苍白，他的盾牌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韩飞也是咬牙硬撑。
衍天鼎悬浮在头顶，散发出柔和的青铜光芒，勉强护住四人。但鼎身表面的裂痕，在法则冲突的冲击下，又开始扩大。
这样下去，鼎可能会再次破碎。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韩飞环顾四周。
法则之山内部，到处都是七彩的法则乱流，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混沌灵纹突然剧烈跳动。
不是危险预警，而是...某种共鸣。
“这边。”韩飞凭着感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法则乱流后，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洞穴。
洞穴入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但内部却异常宽敞，而且...没有法则乱流。
洞穴中央，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卷...玉简。
玉简表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衍”字。
衍天鼎的“衍”。
韩飞走上前，拿起玉简。
神识探入。
玉简中，只有一行字:
【后来者，若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已初步掌握混沌之道。】
【此洞穴是我当年闭关之所，残留着我的法则印记，可屏蔽外界感知。】
【在此参悟衍天鼎，可事半功倍。】
【但记住:鼎虽强，终究是外物。真正的混沌之道，在己心。】
落款是:衍天。
是衍天道君留下的！
韩飞精神一振。
这洞穴，简直就是绝佳的避难所和修炼地。
“我们在这里休整。”他对三人说，“等状态恢复了，再想办法出去。”
众人点头，各自坐下调息。
韩飞则盘膝坐在石台上，将衍天鼎放在面前，开始参悟。
有了这个安全的环境，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研究这尊鼎了。
而洞外，三方势力还在耐心等待。
他们不知道，韩飞已经找到了庇护所。
更不知道，三天时间，足够韩飞完成一次重要的蜕变...
第36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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