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夜风呼啸。
但这点风声,完全被九二式重机枪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所掩盖。
日军的机枪组一共三人。
主射手正死死扣住扳机,肩膀随着枪身的后坐力剧烈颤抖,双眼通红地盯着瞄准具,将愤怒的火舌倾泻向远处的茶楼。
副射手跪在一旁,双手托着沉重的供弹板,机械而麻木地送入枪膛。
而指挥这挺机枪的日军曹长,则站在侧后方,举着望远镜,嘴里不停地修正着弹道坐标。
他们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这种亢奋让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警觉。
更何况,这里是四十米高的绝壁。
在这个高度,除了鸟和上帝,没人能从他们背后出现。
但他们忘了。
今晚,来的不是上帝。
是死神。
燕子翻过栏杆的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落地的瞬间,他没有丝毫停顿,手中的乌金匕首反握,身体像一张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无声地弹射而出。
第一个目标,是那个站着的曹长。
燕子贴地滑行,鬼魅般出现在曹长的身后。
左手如铁钳般探出,一把捂住了曹长的口鼻,右手匕首毫不犹豫地从他后脑发际线处狠狠扎入,直透延髓。
人体最致命的中枢神经被瞬间切断。
曹长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倒向燕子的怀里。
燕子顺势将尸体轻轻放倒,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第二个目标,副射手。
这个鬼子正专注于供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燕子一步跨出,左手按住他的脑袋,右手匕首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嗤——”
颈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滚烫的枪管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最后,是主射手。
他还在疯狂地射击,丝毫不知道身边的战友已经变成了尸体。
燕子没有用刀。
他双手猛地抓住主射手的头盔边缘,腰部发力,用力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即便在枪声中也清晰可辨。
“哒哒哒……哒……”
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主射手的脑袋歪向一边,手指松开了扳机。
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滚烫的弹壳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远处茶楼废墟里。
被压得抬不起头的赵铁山,只觉得头顶的压力骤然一松。
那挺像催命符一样的“啄木鸟”,闭嘴了。
“干得好!”
赵铁山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尘土,眼中精光暴涨。
他知道,燕子得手了。
现在,轮到他反击了。
但他没有立刻开枪。
因为那个最致命的威胁——佐佐木,还在。
机枪哑火,佐佐木一定会警觉。
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
钟楼露台上。
燕子没有时间喘息。
他迅速将三具尸体拖到阴影里,然后捡起那个日军曹长的望远镜,挂在脖子上。
他并没有试图操纵那挺重机枪去扫射下方。
因为那样做,会立刻暴露他的位置,招来日军其他火力的集火,而且机枪的枪口焰在夜里太明显,会让他成为佐佐木的活靶子。
他的任务是彻底清除这栋楼里的威胁。
也就是那个位于四层的狙击手。
燕子转过身,看向露台内侧的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和淡淡的檀香味——那是教堂特有的味道。
他收起匕首,拔出了腰间的两把驳壳枪。
那是两把磨掉了准星、加长了弹夹的二十响“大肚匣子”。
在狭窄的室内近战中,这玩意儿比冲锋枪还管用。
他侧身,用脚尖轻轻顶开了木门。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螺旋石阶,通往钟楼的下层。
楼道里很黑,只有墙壁上插着的几支火把,发出噼啪的燃烧声,投射出摇曳不定的影子。
燕子像一只在此筑巢多年的蝙蝠,贴着旋转楼梯的内侧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下潜行。
五层……四层……
到了。
四层的楼梯口,并没有门,而是一个拱形的过道。
过道尽头,就是那个狙击手所在的房间。
但问题是,过道口,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卫兵。
这两个卫兵非常警惕。
他们背靠着墙壁,端着冲锋枪,视线死死地锁住楼梯的转角。
显然,佐佐木是个极其谨慎的人。
即便是在自己的巢穴里,他也布置了严密的后卫。
只要燕子一露头,两把冲锋枪就会立刻开火,把他打成筛子。
而且,枪声一响,里面的佐佐木就会立刻转移或者设伏。
死胡同?
不。
对于燕子来说,只要有墙,就没有死胡同。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这里是钟楼的内部结构,挑高很高,头顶上方是交错的木质横梁和悬挂大钟的锁链绞盘。
一片漆黑。
燕子收起双枪,重新反握匕首。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蹬住两侧狭窄的墙壁,施展出“壁虎游墙”的功夫,整个人缓缓地向上攀爬,直到身体完全没入头顶的黑暗阴影之中。
他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倒挂在横梁上。
下方,那两个卫兵的钢盔,清晰可见。
他在横梁上无声地移动,直到悬停在那两个卫兵的头顶正上方。
距离,垂直三米。
这是最完美的猎杀角度。
燕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双腿勾住横梁,身体倒垂而下。
就在他的头下脚上,即将接近那两个卫兵头顶的一瞬间。
他松开了双腿。
重力加速。
他整个人像一块陨石,带着必杀的势能,坠落!
没有任何预兆。
燕子的双腿在空中瞬间绞住左边那个卫兵的脖子,借着下坠的惯性猛地一扭!
“咔嚓!”
颈骨粉碎。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匕首借着下冲之力,狠狠地扎进了右边那个卫兵的锁骨窝,直没至柄!
那个卫兵张大了嘴巴,想要惨叫,但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压一空,只能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砰!”
两人同时倒地。
燕子在落地的瞬间顺势一个前滚翻,卸掉了冲击力,半跪在地上。
依然是完美的双杀。
依然是无声的艺术。
然而。
就在燕子拔出匕首,准备起身冲进过道深处的时候。
一滴血。
一滴从那个被匕首刺穿锁骨的卫兵伤口中喷溅出来的、温热的鲜血。
并没有落在地板上。
而是顺着螺旋楼梯那镂空的扶手缝隙,垂直地、无声地,滴落了下去。
三层。
二层。
一层。
教堂的大厅里,原本驻扎着日军的一个步兵小队,作为钟楼的预备队和守卫力量。
他们此刻正围坐在大厅的中央,抱着枪打盹,等待着换岗的命令。
其中一个士兵,正仰着头,靠在楼梯扶手旁的一根柱子上,张着嘴打哈欠。
“啪嗒。”
那滴鲜血,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冰凉,粘稠。
士兵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手指上,是一抹刺眼的殷红。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漆黑的楼顶。
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一股淡淡的、新鲜的血腥味,却顺着空气飘了下来。
“血?”
士兵喃喃自语。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他猛地抓起步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敌袭!!!”
“上面有人!!!”
这一声尖叫,在空旷的教堂大厅里回荡,瞬间炸醒了所有沉睡的日军。
“八嘎!快上去!”
“冲锋!”
杂乱的脚步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军官的咆哮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教堂。
几十名日军士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朝着狭窄的螺旋楼梯,疯狂地涌了上来。
四层楼梯口。
燕子的脸色变了。
他听到了下面传来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脚步声。
行踪暴露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通往五层露台的路——那是死路。
又看了一眼通往佐佐木房间的过道——那扇门紧闭着,而且一旦进去就是瓮中之鳖。
唯一的路,就是杀下去。
“妈的。”
燕子低骂一声,吐掉了嘴里的木屑。
他将匕首插回腰间。
双手一晃,两把二十响驳壳枪,已经稳稳地握在手中。
机头张开,那是死神睁开了眼睛。
既然藏不住了。
那就……杀个痛快!
他站在楼梯口的转角处,居高临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方那片正在涌动的人头。
“来吧!小鬼子!”
“砰!砰!砰!砰!”
双枪齐射。
枪火在黑暗的楼道里,炸开了一团团耀眼的橘红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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