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午后,阳光带着些微倦意斜斜照进窗,灵儿正靠在榻上翻着育儿书,忽然一阵尖锐的腹痛猛地袭来,像有把钝刀在腹内搅动。她闷哼一声,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春桃端着安胎药进来,见她脸色惨白地蜷起身子,吓得手里的药碗都差点脱手,慌忙扑过去扶住她,“是要生了吗?”
灵儿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咬着唇点头,指尖死死攥着脖颈间那串七色珍珠——那是萧冥夜寻遍七海珍宝为她串的,说能借着珍珠的灵气感应到彼此。此刻腹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她恍惚间只想着萧冥夜,他去海底处理急事了,怎么还不回来?
“快!快去请稳婆!再派人去海边报信,说小姐要生了!”春桃对着门外大喊,声音都在发抖。
整个萧府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团团转。下人们慌而不乱地忙着烧水、备产褥,稳婆是早就请好住在府里的,此刻闻讯匆匆赶来,进门就吩咐:“快把夫人扶到产房去!准备好干净的布巾和剪刀!”
灵儿被扶进产房,腹痛越来越密,越来越烈,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死死攥着那串珍珠,冰凉的珠体被手心的汗浸得温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萧冥夜,你快回来……
“夫人,用力啊!”稳婆在一旁低声鼓励。
灵儿猛地吸了口气,拼尽全力往下挣,可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她仿佛听到了萧冥夜的声音,又好像是幻觉,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空气喃喃喊他的名字:“冥夜……萧冥夜……”
脖颈间的七色珍珠忽然微微发烫,泛起柔和的光晕,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灵儿感受到那丝微弱却清晰的感应,知道他接收到了,眼眶一热,泪水混着汗水滚落。
“冥夜……我好疼……”她哽咽着,攥紧珍珠的手更用力了,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你回来……”
产房外,下人们屏息凝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春桃来回踱着步,手心全是汗。秋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整个萧府都笼罩在一片焦灼的寂静里,只有产房内偶尔传出的痛呼,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灵儿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可那串珍珠的暖意始终萦绕在颈间,提醒着她萧冥夜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咬着牙,一遍遍地在心里喊他的名字,也在心里对腹中的孩子说:宝宝,跟娘一起加油,等爹回来……
痛意如浪,爱意却如锚,死死定住了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她攥着珍珠,在无边的疼痛里,等一个归人。
产房内的烛火燃了又换,两个多时辰过去,灵儿的力气早已耗尽,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咬出了血痕,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浸透,黏在脸上。每一次宫缩袭来,都像要把她的骨头拆开重组,她疼得浑身发颤,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攥着那串珍珠。
“吱呀”一声,产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萧冥夜冲了进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海底的寒气与些许搏斗的痕迹。他刚平定海底内乱,收到消息时几乎是拼了性命往回赶,此刻看到产床上痛不欲生的灵儿,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灵儿!”他快步扑到床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伸手想去碰她,又怕弄疼了她,指尖在半空抖了抖,才轻轻拂开她汗湿的发丝。
灵儿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他的脸,以为是疼到出现了幻觉,泪水瞬间涌得更凶,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那力道大得像要嵌进他的肉里:“冥夜……是你吗?好痛……我再也不生了……真的好痛……”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浓浓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萧冥夜的心里。他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滴落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脸上,哽咽道:“是我,我回来了……不生了,咱们再也不生了……灵儿,别怕,我在这儿。”
春桃端着甜汤进来,见姑爷回来了,眼圈一红,赶紧递过去:“爷,夫人快虚脱了,喝点甜汤补补力气。”
萧冥夜接过碗,用小勺舀了些,吹得温凉了,才送到灵儿唇边:“乖,喝点,有力气才能把宝宝生下来。”
灵儿下意识地张口,甜腻的汤汁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她死死盯着萧冥夜的脸,确认不是幻觉,眼泪流得更凶,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我在,一直都在。”萧冥夜不停地给她擦汗,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过去,“疼就喊出来,有我呢,别怕。”
稳婆在一旁低声道:“夫人已经看到希望了,再加把劲就好。”
萧冥夜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又坚定:“灵儿,看着我,我们一起等宝宝出来。生完这一次,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让你受这份罪了。”
灵儿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混沌的意识里陡然生出一股力气。她点了点头,攥紧他的手,像是攥住了全世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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