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湾村的夜晚,从未如此“热闹”过。
皇后娘娘的侍卫将小小的村落围了起来,火把照亮了每一寸土地。村民们被安置在几处相对完好的房屋里,由宫女照料。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临时搭起了帐篷,作为沈清弦处理事务的地方。
知县瘫在地上被人拖走后,整个阜平府乃至周边州县都震动了。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向京城,也飞向那些参与贪污的官员府邸。
沈清弦没等他们反应,直接动手了。
第一件事,是彻查柳湾堤坝。她带来的侍卫中,有萧彻特意安排的工部能吏和皇家工匠。这些人拿着工具,在村民们指认的位置开始挖。
挖开新堤的表层,露出下面杂乱填充的碎石和泥土;继续往下,甚至挖出了腐烂的木头和稻草。
“娘娘,”领头的工匠脸色铁青地来报,“这堤……根本不能叫堤。夯土不实,石料匮乏,关键位置用的都是朽木。别说汛期,就是再来几场大雨,怕都要垮。”
沈清弦站在挖开的大坑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填充物,久久不语。
第二件事,是查账。
柳湾知县被关在村里一间柴房中,由侍卫看管。沈清弦亲自审问。
那知县起初还嘴硬,一口咬定是下面人欺上瞒下,他毫不知情。
“不知情?”沈清弦坐在简陋的木椅上,翻看着从县衙搜来的账册,“那本官问你,去年拨给柳湾的六十万两银子,账上记载用于采买石料二十万两,木料十五万两,人工十五万两,杂项十万两。对不对?”
“是、是……”知县额头冒汗。
“可本宫派人去查了,”沈清弦抬眼看他,目光如刀,“你账上记着从青石场采购石料三千方,每方十两,共计三万两。但青石场的记录是,去年只往柳湾发了一千方石料,每方六两,共计六千两。中间这两万四千两差价,去哪了?”
知县脸色煞白。
“还有木料。”沈清弦继续翻账册,“账上记着从南山林场采购上等松木五千根,每根五两,共计两万五千两。但南山林场说,去年根本没往柳湾发过木料。倒是有人以每根一两的价格,从他们那儿买走了两千根朽木。这两千根朽木,是不是就是你堤里填的那些?”
“扑通”一声,知县跪下了,浑身发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被逼的啊!”
“谁逼你?”
“是、是周大人!户部周侍郎!”知县涕泪横流,“去年修堤的款项一到,周大人就派人传话,说要‘统筹安排’。六十万两银子,县衙只收到了二十万两!剩下的……剩下的都被周大人和王侍郎分走了啊!”
沈清弦面无表情:“证据呢?”
“有!有!”知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下官留了个心眼!每次款项往来,都暗中记了一本账!就、就藏在县衙后堂地砖下面!”
沈清弦看向一旁的侍卫。侍卫会意,立刻带人返回县衙。
一个时辰后,一本裹着油布、藏在地砖下的账本被送到沈清弦面前。
账本不大,但记得密密麻麻。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款项的实际去向:周显分走二十万两,工部王侍郎分走十五万两,阜平知府分走五万两,知县自己留了两万两——真正用于修堤的,只有十八万两。
而这十八万两中,又被层层盘剥。到实际采购用料、支付工钱时,已所剩无几。
沈清弦合上账本,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离京前,萧彻对她说的话:“贪官如鼠,偷粮窃银。但老鼠再狡猾,总要留下痕迹。你此去,就是要把这些痕迹,翻到光天化日之下。”
现在,痕迹找到了。
但还不够。
这本账只能证明柳湾一处的问题。周显完全可以推说是个案,是知县诬陷。
“锦书,”沈清弦起身,“传令下去,明日启程,去下一个州县。”
“娘娘,不等周显他们来吗?”添香问。
“等他们来辩解吗?”沈清弦冷笑,“我要的是铁证如山,让他们辩无可辩。”
第二天一早,队伍离开柳湾,直奔下游的临河县。
这一次,沈清弦不再“温和”了。车驾直接驶入县衙,侍卫控制所有出入口。她坐在县衙大堂上,让锦书宣读了柳湾知县的供词和账本内容。
临河知县当场瘫软。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沈清弦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像柳湾知县一样,交出真账本,指认同伙,本宫可酌情从轻发落。二,抵死不认,等本宫查出来——那就不只是丢官,是要掉脑袋了。”
临河知县瘫在地上,半晌,终于嘶声道:“下官……交!下官交!”
又一本地砖下的真账本被挖了出来。
接着是第三个县,第四个县……
沈清弦像一把精准的刀子,沿着黄河一路剖下去。每到一处,不查表面,专挖地砖。那些知县知府们藏着的真账本,一本接一本被翻出来。
这些账本像一张大网,将周显、王侍郎以及他们下面数十名官员的贪污网络,勾勒得清清楚楚。
第五天,沈清弦抵达此次行程的最后一站——河间府。
这里离京城最近,也是周显势力最根深蒂固的地方。河间知府姓周,是周显的堂弟。
消息传得比车驾快。沈清弦抵达时,河间府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衙役和家丁。
“娘娘,”侍卫统领来报,“周知府说……说府城近日有瘟疫,不便迎接风驾,请娘娘绕道。”
沈清弦掀开车帘,看着紧闭的城门,笑了。
“瘟疫?”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城墙上,“巧了,本宫略通医术,正好可以帮百姓诊治诊治。”
城墙上,周知府脸色铁青。
他当然知道皇后娘娘这趟是来干什么的。前面几个州县,真账本全被挖了出来,那些官员现在都关在牢里。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娘娘!”周知府在城墙上高喊,“下官也是为了您的凤体着想!万一染了疫病,下官担待不起啊!”
沈清弦没理他,对侍卫统领说:“去喊话,一炷香内,开城门。否则,以抗旨论处。”
侍卫统领策马上前,声如洪钟:“皇后娘娘懿旨!河间知府周氏,速开城门迎驾!一炷香内不开,视同谋逆!”
谋逆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城墙上骚动起来。衙役和家丁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混口饭吃,谁真想跟朝廷作对?
周知府急了:“不准开!谁开城门,我杀谁全家!”
但他这话,反而让更多人动摇了。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城门纹丝不动。
沈清弦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破门。”
侍卫统领得令,一挥手,数十名精锐侍卫下马,抬着临时找来的圆木,开始撞门。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像敲在每个人心上。
城墙上的衙役开始往下射箭,但箭矢稀稀拉拉,毫无章法——他们怕了。
撞门持续了一刻钟,城门终于轰然洞开。
侍卫们冲进去,很快控制了局面。周知府被押到沈清弦面前时,还在叫嚣:“我乃朝廷命官!没有圣旨,谁敢抓我!”
沈清弦从马车里出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知府,本宫代天巡狩,有先斩后奏之权。你说,本宫敢不敢抓你?”
周知府对上她冰冷的眼神,终于怕了,腿一软,跪倒在地。
“带下去,搜府。”沈清弦吩咐。
这一次,搜出来的不是一本账本,而是一整箱。
箱子里,不仅有河间府的真账,还有周显与各地官员往来的书信,甚至有几份分赃的协议。
沈清弦翻看着那些书信,越看心越沉。
这不是简单的贪污,这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从户部到工部,从京城到地方,数十名官员牵涉其中。他们互相包庇,上下打点,把朝廷拨付的治河款项,当成了自家的钱袋子。
更让她心惊的是,其中一封信里提到——“若事有不谐,可推说银两用于打点京中贵人”。
京中贵人?
沈清弦放下信,看向京城方向。
周显背后,还有人。
当天夜里,沈清弦在河间府衙写奏折。她把一路查到的证据,一一列出,附上那些真账本的抄录件和部分原件。
写到一半,侍卫来报:“娘娘,京城来人了。”
来的是萧彻派出的钦差,以及一队禁军。带队的,竟是高公公。
“娘娘,”高公公行礼后,低声道,“陛下得知河间府闭城拒驾,龙颜大怒,特派禁军前来护卫。陛下让老奴传话:娘娘查到哪,就办到哪。天塌下来,有陛下撑着。”
沈清弦心中一暖,问:“周显呢?”
“周显已被陛下下旨软禁在府中。”高公公道,“王侍郎也是。陛下说,等娘娘的奏折一到,就开朝会,当众审理。”
沈清弦点头,将写了一半的奏折递给高公公:“这些是我目前查到的。还有一部分……涉及‘京中贵人’,需要进一步核实。”
高公公接过奏折,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娘娘,这事……”
“本宫知道轻重。”沈清弦打断他,“所以更需要确凿证据。高公公,麻烦你回京禀报陛下,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带着所有证据,回京复命。”
高公公沉吟片刻,躬身道:“老奴遵旨。”
高公公带着奏折和部分证据先行回京。沈清弦留在河间府,继续深挖。
第三天下午,她终于拿到了最关键的一份证据——周显与某位“京中贵人”往来的密信。
信是从周知府一个宠妾的妆奁夹层里找到的。那宠妾原是周显所赠,实为眼线。周知府被下狱后,她怕被牵连,主动交出这些信,以求自保。
信上的内容,让沈清弦的手微微发抖。
那位“京中贵人”,竟然是……赵王。
赵王萧恒,萧彻的皇叔,先帝的幼弟。当年夺嫡之争中,他选择支持萧彻,因此萧彻登基后,对他颇为优容,封了亲王,赐了封地,虽无实权,但地位尊崇。
沈清弦记得,赵王妃周静婉,是周显的堂妹。
所以,这是一张用姻亲、利益编织成的大网。周显在前台贪钱,赵王在后台庇护,工部王侍郎等人具体操作,地方官员执行。
难怪周显敢如此肆无忌惮。
沈清弦将密信小心收好,对侍卫统领说:“准备一下,明日回京。”
“娘娘,这些证据……”锦书有些担心。
“放心。”沈清弦看向京城方向,“本宫倒要看看,这次,他们怎么狡辩。”
第四天清晨,沈清弦启程返京。
这次,队伍比来时庞大了许多——多了十几辆囚车,里面关着沿途抓获的贪官。还有几十口大箱子,装满了账本、书信等证据。
沿途百姓闻讯,纷纷涌到路边观看。当他们看到囚车里那些往日作威作福的官员时,有人欢呼,有人哭泣,更多人跪在路边,高呼“皇后娘娘千岁”。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周显府邸被禁军团团围住,王侍郎府也是。赵王府外,也多了许多“巡逻”的禁军。
萧彻在御书房里,看着高公公带回的奏折和部分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很好。”他声音冰冷,“朕的皇叔,朕的臣子,联手挖朕的墙角,喝百姓的血。”
高公公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皇后何时到京?”萧彻问。
“明日午时左右。”
萧彻点头,将奏折扔在桌上:“传旨,明日罢朝。后日……开大朝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
“朕倒要看看,这场戏,他们怎么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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