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怡然这才重新看向蔚星辞,眼神瞬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她飘近一些,伸出手——那半透明的手掌轻轻穿透了现实与灵体的界限,带着一种微凉的、能量体的触感,温柔地抚上蔚星辞的脸颊,拇指蹭了蹭她的眼角,仿佛想擦去那未干的泪痕。
“虽然长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嘛……” 祁怡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无尽的怜爱和一丝感慨,“但也不错了,精神头看起来还行。至少……你还在。”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蕴含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蔚笑言在身后忍不住小声插嘴,试图表达自己的存在感和同样激动的心情:“是啊是啊!你看,咱们这不算地府团圆,也算异次元线上团聚了嘛!he了he了!”
她努力想显得乐观一点。
然而——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蔚笑言猛地一个趔趄,后背挨了祁怡然反手一巴掌,打得她瞬间弓起身子,龇牙咧嘴,愣是一声痛呼都没敢完整发出来,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抬起眼,偷瞄祁怡然的脸色,眼神里写满了“我错了但不知道错哪儿了”的委屈和恐惧。
而蔚星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听到那声“啪”的瞬间,也和蔚笑言同步缩了缩脖子,脸上流露出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敬畏和“妈妈生气了”的小心翼翼。
这完全是幼年时形成的、刻在dNA里的条件反射——祁怡然妈妈温柔时是春风化雨,但生气时的“教育”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且余威波及全家。
池熙和蔚昭宁在一旁看得分明,蔚星辞和蔚笑言此刻那鹌鹑般同步的神态和动作,简直是复制粘贴。
家庭食物链,在跨越了生死和次元后,依然稳固得令人惊叹。
祁怡然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鹌鹑”,大的是惯犯,小的是条件反射连带受害。
她满腔的怒火和心疼交织,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笑意。
“……噗。” 她没忍住,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点严厉瞬间冰雪消融。
再次伸出手,这次是揉了揉蔚星辞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宝宝乖,妈妈不是凶你的,不怕不怕。”
她安抚着女儿,眼神却警告性地又扫了蔚笑言一眼。
这熟悉的、带着绝对权威却又充满爱护的感觉,让蔚星辞眼眶瞬间又红了,鼻子发酸。
她努力忍着,不想再哭出来让妈妈担心。
蔚笑言见状,大概觉得自己“危机”解除,又或者单纯是看着女儿被安抚也想凑个热闹,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把脑袋往祁怡然手边也凑了凑,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那我呢?”
我也要摸摸头安慰!
祁怡然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核善”的微笑,语调温柔地上扬:“嗯?你?你说呢?”
她抬起了刚才打人的那只手。
蔚笑言的虚影瞬间汗毛倒竖,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祁氏教育法”的恐惧让她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猛地向后一窜,速度快得拉出了残影,咻地一下躲到了蔚星辞的身后。
觉得还不够安全,她又伸出手,一把将旁边一直安静充当背景板的池熙也拉了过来,让她和蔚星辞并肩站着,完美地形成了一堵“人墙”。
然后,蔚笑言的虚影就蹲在这堵“人墙”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对着祁怡然的方向,用气声、带着点怂又带着点理直气壮地喊道:
“女儿救我!还有……儿媳妇!护驾!”
池熙:“……?”
蔚昭宁:“噗。”
蔚星辞:“……”
祁怡然:“…………”
池熙被蔚笑言那句石破天惊的“儿媳妇!护驾!”喊得一脸茫然,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微微偏头看向身后。
只见蔚笑言的灵体虚影正蹲在她和蔚星辞背后,双手合十,对着她疯狂上下摆动,脸上写满了“拜托了!靠你了!救命啊!”的恳求与认怂,毫无长辈形象可言。
祁怡然被蔚笑言这无赖行径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灵体虚影的光芒都波动了几下:“蔚笑言!你要不要脸?!当着孩子的面!”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羞愤和哭笑不得。
蔚笑言缩了缩脖子,虚影又往池熙背后藏了藏,只露出一双眼睛,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不要!我当年靠嗓子吃饭,不靠脸!要不要这玩意儿无所谓!现在更用不上了!”
逻辑之清奇,让人叹为观止。
池熙:“……”
她缓缓转回头,看向面前同样表情微妙的蔚星辞,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吐槽:“我算是知道……你这股子时不时冒出来的抽象劲儿,还有这关键时刻‘能屈能伸’(指认怂)的作风,到底是随了谁了。”
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蔚星辞一眼,吐出两个字:“随根儿。”
蔚星辞摸了摸鼻子,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可不是嘛,看这现场教学,根源在此。
祁怡然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那个躲在“人质”身后的幼稚鬼一般见识。
转向蔚星辞,脸上瞬间切换回温柔似水的模式,声音也放得又轻又软:“辞辞宝贝呀~妈妈这边还有KpI要赶,得回去加班了。”
她说着,虚影抬手,摸摸女儿的脸: “改天再聊,反正时间还长,咱们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妈妈们先走一步,你乖乖的,好好生活,勿念~”
话音刚落,祁怡然的灵体虚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已经如同鬼魅般“闪现”到了正躲在池熙身后、自以为安全的蔚笑言身侧。
“哎哟!” 蔚笑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祁怡然的手已经精准地揪住了蔚笑言灵体虚影的“耳朵”,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走了!”
她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拽着龇牙咧嘴、不敢反抗的蔚笑言,两人的虚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变淡、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蔚笑言残留的一句模糊的“女儿再见!儿媳妇再见!下次聊——” 飘荡在房间里,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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