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几乎是有些粗暴地调整了一下抱着沈青的姿势。
将她不安分的手肘也牢牢禁锢住,不让她再有机会作乱。
暗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被冒犯的恼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荒诞的无奈。
他抱着她,穿过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关卡。
偶尔遇到其他天龙人或高级官员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都以同样冷淡的“处理逃奴”借口应付过去。
身为神之骑士团团长,处置一个“不听话的奴隶”,无人敢置喙,甚至无人敢多看。
沈青起初还憋着气,后来渐渐感觉有些不对。
这路线……似乎不是在往公共监狱或刑讯室方向走?
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不那么污浊,隐约还能闻到一点植物和干净水汽的味道?
圣地里还有这种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夏姆洛克的脚步终于停下。
沈青听到钥匙转动、门扉开启的轻微声响。
然后是夏姆洛克迈入、关门、落锁的声音。
紧接着,裹着她的披风被一把掀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青下意识眯了眯眼。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的房间。
地上铺着深色柔软的地毯,家具线条冷硬利落,以黑白灰为主色调,装饰极少。
只有墙壁上挂着几柄造型古朴的刀剑,和一面巨大的、可以俯瞰部分圣地景致的落地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夏姆洛克身上相似的冷冽熏香,整洁得一尘不染。
完全不像她想象中天龙人住处该有的堆金砌玉、奢华糜烂。
夏姆洛克将她——几乎是扔——放在了房间中央一张宽大舒适的黑色皮质沙发上。
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让她摔着。
他自己则走到沙发对面的单人高背椅上坐下。
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臂环抱在胸前。
一双暗红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冷静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随手揉了揉自己刚才被掐的侧腰,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沈青在沙发上坐稳,第一时间也是先打量周围环境。
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抱起手臂,挑眉回视他。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被“俘虏”的紧张,反而带着点挑剔:
“啧,房间挺干净嘛。”
“我还以为你们天龙人老爷的住处,都得用黄金马桶,水晶吊灯晃瞎眼才行。”
“看来你这‘团长’当得,还挺……简朴?”
夏姆洛克没理会她毫无营养的点评,直接切入正题。
声音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质询:
“说。为什么回来?潜入‘黑水廊’,你的目标是谁?”
“目标?”
沈青眨眨眼,脸上露出那种夏姆洛克无比熟悉的、混合着无辜和恶作剧的笑容。
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
“我说……目标是你,你信吗,团长大人?”
“千里迢迢,冒险潜入这龙潭虎穴,就为了再见你一面,一解十二年相思之苦?”
她说着,还故意朝他抛了个生硬又做作的“媚眼”。
夏姆洛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环抱的手臂纹丝未动。
只有眼神更冷了几分,下颌线绷紧:
“阿青。”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沉缓,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别挑战我的耐心。”
“这里不是风车村,不是你那艘可以胡闹的小船。”
“圣地玛丽乔亚,每一步都是死局。”
“伊姆大人的意志笼罩一切,cp0的眼线无处不在,神之骑士团更非摆设。”
“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是在刀尖上跳舞。”
“现在,告诉我实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严厉,带着属于上位者和追猎者的威压。
但沈青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冰冷的话语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紧绷?
他在紧张?为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歪头。
目光从夏姆洛克冷峻的脸,慢慢下滑,落在他挺括的白色制服上。
那上面有着神之骑士团独特的徽记,象征着无上权威与杀戮职责。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胸口,那枚代表着“费加兰度”家族荣耀、以及“圣”之身份的纹章上。
她忽然抬起手,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
只是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指尖虚虚地,隔空点了点他制服左胸的位置。
那里绣着他的全名与头衔的缩写纹样。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随意。
“‘神之骑士团,团长,费加兰度·夏姆洛克圣’……”
沈青缓缓念出这个漫长而尊贵的名号,声音很轻,像是在品味每一个字的重量。
然后,她抬起眼,黑眸直直看进夏姆洛克暗红色的眼底。
那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平静到近乎穿透一切的表情。
“名字真长,听着就累。”
她轻声说,语气平淡,却像一根冰冷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入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这十二年……你好像变得更‘像’他们了。”
“更冷,更……像个完美的‘兵器’。”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向前,几乎要触碰到他制服的布料。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奇异的、混合了疑惑和某种了然:
“伊姆……没有试着,清除掉你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吗?”
“比如,关于某个总叫你‘臭克斯’、‘红毛’,还逼你做饭刷碗的……麻烦女人的记忆?”
“比如,那些‘船长是老大’、‘要听话’的……可笑‘规则’?”
轰——!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夏姆洛克冰冷沉寂的心湖深处猛然炸开!
那些被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封锁、深埋在最底层、几乎要与灵魂本身一同被“格式化”的记忆碎片——
咸涩的海风,难以下咽的焦黑肉块,简单却温暖的蛋炒饭。
荒唐的“船规”纸条,少女醉酒后靠在他肩头滚烫的呼吸和含糊的醉话。
以及那句“我把你藏起来”的疯狂许诺——
如同被按下了某个禁忌的开关,轰然决堤!不受控制地汹涌翻腾起来!
那么清晰!那么鲜明!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带着海盐气息的风,船舱木头的味道,她狡黠的笑眼,恶劣的捉弄。
还有……那枚此刻正贴在他心口皮肤上、微微发烫的红玉吊坠传来的、熟悉的温暖脉动……
夏姆洛克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环抱在胸前的手臂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如同最深寒潭的暗红色眼眸,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翻涌着震惊、茫然、被猝然揭穿隐秘的震怒。
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近乎恐慌的悸动!
清除记忆?
伊姆大人确实会对知晓某些核心秘密、或意志出现不稳固迹象的“工具”进行“调整”和“净化”。
他自己也曾亲手执行过对这类“瑕疵品”的“处理”。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被伊姆大人如此倚重,正是因为绝对的“纯净”与“忠诚”。
可为什么……关于她的记忆,如此深刻,如此鲜活,甚至……带着温度,从未被抹去?
是伊姆大人觉得无关紧要?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是这枚吊坠?
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连伊姆大人都无法完全“处理”的“意外”?
夏姆洛克的呼吸,在沈青平静的注视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不稳。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
她不再是十二年前那个有些古怪、实力成谜、总爱戏弄他的少女。
也不再是刚才那个在“黑水廊”里狼狈逃窜的“小奴隶”。
她就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长途跋涉和灵魂重负下的疲惫,甚至有些虚弱。
但她的背脊挺直,目光清澈而锐利。
仿佛能穿透他层层冰冷的盔甲和伪装,直接触及他灵魂深处那团被他自己都刻意忽视的、混乱的火焰。
她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她做到的,也远比他敢猜测的更多。
沉默,在宽敞冷清的房间里弥漫。
只有两人交汇的目光,在无声地交锋、试探、撕扯。
许久,夏姆洛克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汹涌的波澜被强行压下大半。
只剩下更加幽深难测的暗红。
他放下环抱的手臂,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是一个看似放松、实则更具压迫感的姿态。
“那些无关紧要。”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也更冷,带着一种斩断什么的决绝: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你潜入‘黑水廊’,目标,究竟是谁?”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关于记忆的事。
但那瞬间的失态和剧烈波动,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沈青看着他重新戴上的冰冷面具,和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追问——
缓缓收回了虚点的手指,也坐直了身体。
脸上那点戏谑和调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着点疲惫的坦诚。
她知道,有些话,可以糊弄,有些事,必须摊牌。至少,对他。
“三个女孩。”
她清晰地说,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夏姆洛克审视的眼神:
“大概十二岁,来自九蛇岛,被称为‘蛇姬’的三姐妹。”
“几天前刚被送到这里,买主是查尔罗斯圣。她们被关在‘黑水廊’。”
她顿了顿,补充道,每个字都说得缓慢而坚定:
“我要带她们走。”
“在查尔罗斯,或者别的什么天龙人渣滓,对她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夏姆洛克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九蛇岛?蛇姬?查尔罗斯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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