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就在那泼辣妇人准备撒泼打滚，高兰霞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皮肤黝黑，但眼神格外清亮的少年挤了进来，正是赵铁柱。
高兰霞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青石村的少年，她有些印象，时常来卖些品相不错的山货药材，为人憨厚老实，此刻站出来做什么？
那妇人见是个半大小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叉腰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开！”
赵铁柱不慌不忙，先是对高兰霞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走到那躺在地上的老者身边蹲下。
“这位老丈，”赵铁柱语气平和，“小子略通些医理，能否让我看看？”
那老者眼神有些躲闪，呻吟声更大了些。妇人立刻阻拦：“你看什么看！你懂什么！别碰我爹！”
赵铁柱却不理会她，目光如电，仔细打量着老者的面色、眼睑、舌苔（老者下意识闭嘴），同时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悄然扫过老者全身。
瞬间，他心中了然。
他站起身，面向围观的众人，朗声道：“诸位乡亲，小子赵铁柱，青石村人。方才观这位老丈，面色虽黄，却非病气之黄，而是略带浮肿；气息虽弱，但中焦（脾胃）并无淤塞之象，反倒是肝气有些许郁结；再看其指甲缝中，似有未洗净的泥垢，隐隐带着一股……河腥气。”
他话语清晰，条理分明，让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高兰霞也美目微凝，惊讶地看着他，这番观察细致入微，绝非普通农家少年所能及。
那妇人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爹就是吃了他们济世堂的药才这样的！”
赵铁柱转向她，目光锐利：“这位大娘，你说老丈是上吐下泻？据我所知，湿热内蕴之症，确实可能引发吐泻。但高掌柜所开之药，乃是清热祛湿、调和脾胃的温和方子，即便不对症，也绝无加重之理，更不可能让人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就虚弱至此，除非……”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除非老丈在服药前后，还食用了其他大寒大凉，或是与药性相冲之物！”
他目光猛地盯向那妇人：“大娘，今早你可给老丈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未经烹煮的螺蛳、河蚌之类？”
此言一出，那妇人脸色瞬间煞白，眼神慌乱。地上的老者也停止了呻吟，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围观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对啊！我想起来了，早上好像在河边看见这老头在摸螺蛳！”
“生螺蛳性寒，本来就不能多吃，要是跟药一起吃，不出问题才怪！”
“原来是自家吃坏了肚子，跑来讹诈济世堂！”
舆论瞬间反转。
高兰霞看向赵铁柱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感激。她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关键，上前一步，对那妇人冷声道：“原来如此！夫人，你还有何话说？若再胡搅蛮缠，我便报官了！”
那妇人见事情败露，再也嚣张不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拉起地上的老者，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连地上的“证物”（药渣）都忘了拿。
一场风波，被赵铁柱三言两语化解。
“多谢赵小兄弟仗义执言。”高兰霞走到赵铁柱面前，郑重地施了一礼，美眸中异彩连连，“没想到小兄弟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一眼便看穿症结。”
赵铁柱憨厚一笑，摆了摆手：“高掌柜过奖了，小子不过是平时喜欢看些杂书，瞎琢磨的，碰巧说中罢了。实在是不忍心看有人污蔑济世堂的声誉。”
他这番不居功的姿态，更让高兰霞心生好感。她经营药铺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赵铁柱这般既有本事又谦逊踏实的少年，实属罕见。
“小兄弟过谦了。”高兰霞笑容温婉了许多，“今日多亏有你。你这次来，是又有什么好药材要卖吗？今日你的药材，我济世堂一律按市价加三成收购！”
“那就先谢过高掌柜了。”赵铁柱将背篓取下。
高兰霞亲自查验药材，发现品相比以往更好，尤其几株止血草和年份不错的茯苓，更是难得。她心中暗赞，这少年每次带来的东西都不寻常。
结算银钱时，高兰霞果然多给了三成，足足有五两银子并五百文钱。这对农家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赵铁柱收起钱，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状似无意地问道：“高掌柜，小子还想买些东西，不知您这里可有上好的朱砂？或者……品质纯净的玉石碎料也行。”
高兰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朱砂可入药，但也常与道家符箓相关。玉石碎料更是寻常人不会问津的东西。她深深看了赵铁柱一眼，觉得这少年身上迷雾重重。
“朱砂店里倒是有些，品质尚可。至于玉石碎料……”她沉吟片刻，“我认识镇上一个玉器店的老板，他那或许有些边角料，我可以帮你问问。”
“如此，便多谢高掌柜了！”赵铁柱心中一喜，有地头蛇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高兰霞让伙计去取朱砂，自己则亲自写了个便条，交给赵铁柱：“你拿着这个去镇东头的‘玲珑阁’找钱老板，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个公道价格。”
赵铁柱接过便条，再次道谢。他看着高兰霞秀丽干练的容颜，心中暗道，此女心思缜密，人脉颇广，是个极好的合作对象。或许，可以逐步将她拉入自己的计划中。
离开济世堂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然从简单的买卖双方，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信任与欣赏。
赵铁柱又去玲珑阁，用相对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一小包品质不错的玉石碎料。看着手中的朱砂和玉石，他心中大定，有了这些，或许可以尝试绘制效果更强一些的“聚灵符”，甚至炼制最基础的“护身玉符”。
他在镇上又买了些米粮盐巴和一块厚实的棉布（准备还给于慧娟，或者给她做件新衣服），便踏上了归途。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这一次镇上之行，不仅解决了经济问题，获得了关键材料，更重要的是，与高兰霞建立了初步的友好关系。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个王老财家的眼线，悄悄记下了他进入济世堂和玲珑阁的一幕，快步朝着青石村方向跑去。
王老财的报复，或许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喜欢帝国小农民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帝国小农民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