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摩柯派出的使者,趾高气扬地踏入白溪寨时,他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白溪部上下惶恐不安,首领木鹿低声下气地解释赔罪。毕竟,长久以来,黑岩部的威名和沙摩柯的凶残,足以让大多数部落感到畏惧。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截然相反的震撼。
这名使者是沙摩柯的一名亲信头目,平时跋扈惯了。他被两名白溪部战士引领着,穿过寨中略显肃杀的气氛,来到了木鹿所在的大木楼前。他看到木鹿和一众白溪部头人正站在楼前空地上,周围聚集了不少族人,心中更觉笃定,以为是对方在集体迎接请罪。
他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用傲慢的语气大声说道:“木鹿头人!我奉伟大的沙摩柯首领之命,前来问你!你为何纵容手下,到联军营地蛊惑人心,庇护叛逃的溪尾寨贱民,还公然与我黑岩部勇士对抗?! 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五溪蛮的主人?是不是真想跟我黑岩部为敌?!”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周围的族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沉默地望了过来,眼神复杂。
木鹿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使者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镇住,更加得意,甚至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沙摩柯私下授意(若对方软弱可进一步勒索)的无理要求:“沙摩柯首领仁慈,念在你白溪部过往还有些微功劳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立刻交出所有逃到你这里的溪尾寨叛逆,还有昨日在林中带头抵抗的木吉等人!另外,限你三日内,准备五十名十五至十八岁的清白少女,送往黑岩寨!还有粮食百石,兽皮五百张,精铁十担!如此,首领或可考虑宽恕你的罪过!否则……哼哼,我黑岩部数万勇士,踏平你这白溪寨,易如反掌!”
这番充满侮辱和勒索的言辞,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白溪部族人的怒火!连一些原本对与黑岩部开战尚有疑虑的头人,此刻也气得脸色铁青。交出族人,献上少女和大量物资?这和奴役有什么区别?!
木鹿的脸色也终于彻底阴沉下来,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刺向那犹自不知死活的使者。
使者被木鹿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突,但兀自强撑:“怎么?木鹿头人,你不服?还想反抗不成?你可要想清楚后果……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因为木鹿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早就按捺不住的白溪部勇士如同猛虎出闸,瞬间扑了上去,三两下就将那使者和他的两名随从按倒在地,捆得结结实实。
“你……你们敢!我是黑岩部的使者!沙摩柯首领不会放过你们的!快放开我!” 。
木鹿走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使者面前,俯视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沙摩柯暴虐无道,强征暴敛,屠戮弱小,早已不配为五溪共主!收留国贼徐奎,更将我五溪蛮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今日,你竟敢到我白溪寨来,大放厥词,索要我族人女子财物?”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的族人,声震全场:“我白溪部,从今日起,与黑岩部——恩断义绝!正式向沙摩柯,宣战!”
“宣战!宣战!” 白溪部的族人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长久以来被黑岩部压制的愤怒和屈辱,在此刻彻底爆发!
使者这才真的慌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木鹿头人!饶命!饶命啊!是我胡说八道!是我不对!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不斩来使?”木鹿冷笑一声,眼中杀意凛然,“对于你这种带来羞辱和勒索的豺狼,我白溪部,没有这个规矩!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即将出征的勇士,来宣告我白溪部的决心!”
说罢,木鹿亲自从身旁勇士手中接过一柄沉重的蛮刀,在所有人注视下,手起刀落!
“噗嗤!”
一颗满脸惊愕和恐惧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两日后,这颗使者的头颅,被装在木盒里,送到了黑岩寨,摆在了沙摩柯的面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沙鲁也带着一身伤痕和剩余败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黑岩寨,添油加醋地汇报了白溪部如何“悍然”出兵,联合其他部落击退他们,庇护叛逆的经过。
“大哥!木鹿那老狗反了!他联合了好几个部落,公然跟我们作对!还杀了我们不少人!您一定要发兵,踏平白溪部,把他们全族杀光,方能解恨啊!”沙鲁捶胸顿足地哭喊着。
接连的打击——使者被杀、头颅送回、胞弟兵败、白溪部公然宣战——让沙摩柯的理智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吞噬!
“啊啊啊!!!木鹿!!老匹夫!!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屠尽你白溪全族!!”沙摩柯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珍贵的器物摔得粉碎。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如同疯魔一般,猛地拔出腰间宝刀,就要下令集结全军,立刻杀向白溪寨。
“舅舅!万万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奎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了沙摩柯持刀的手臂,急声劝阻。
“滚开!谁敢拦我,我连他一起杀!”沙摩柯怒吼。
徐奎毫不退让,迎着沙摩柯杀人般的目光,疾声道:“舅舅息怒!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陈彦的大军就在南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总攻!此时若与白溪部全面开战,陷入内斗,岂不是正中了官军下怀,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白溪部敢如此猖狂,背后必有官军支持!他们就是要逼我们先内乱!”
徐奎的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让暴怒中的沙摩柯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是啊,官军才是最大的威胁。
徐奎见沙摩柯动作稍缓,继续快速说道:“当务之急,是稳住内部,集中全力对付官军!至于白溪部……不妨先虚与委蛇,派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带上些礼物,去安抚一下木鹿,暂时稳住他,哪怕只是让他按兵不动也好! 待我们击退官军,擒杀了陈彦,回过头来,有的是时间和兵力慢慢收拾白溪部和那些叛徒!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岂不快哉?”
沙摩柯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瞪着那使者的头颅看了半晌,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徐奎和狼狈的沙鲁,终于强行将几乎要爆炸的怒火,一点点摁了回去。他知道,徐奎说得对,现在和木鹿全面开战,无疑是自寻死路。
“哼!”沙摩柯重重地将刀插回刀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就……就先依你!不过,礼物要多带!言辞要……‘恳切’!告诉他,之前都是误会,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只要他不再生事,共同对抗官军,战后……战后我与他平分五溪!”
这当然是谎言,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的缓兵之计。
很快,又一名黑岩部使者(这次换了个能说会道、懂得见风使舵的),带着几十口装满粮食、盐巴、布匹甚至一些银饰的箱子,战战兢兢地再次前往白溪寨。
出乎沙摩柯意料的是,白溪部的反应既不激烈,也不顺从。
木鹿接见了使者,这次没有喊打喊杀,只是平静地听完了使者那番“全是误会”、“共抗外敌”、“战后平分”的漂亮话,然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东西,我收下了。”
使者心中一喜,以为对方接受了安抚。然而,木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沙摩柯首领的话,我会考虑的。你可以回去了。” 态度不冷不热,模棱两可。
使者不敢多问,留下礼物,急忙回去复命,只说木鹿收下了礼物,态度有所缓和。
沙摩柯听了,虽然觉得木鹿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好歹收了东西,没有立刻翻脸,也算暂时稳住了。他稍稍松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应对官军上。
然而,他大大低估了木鹿的决心和智慧,也低估了“收下礼物”这一举动在五溪蛮内部传递出的微妙信号。
就在黑岩部使者离开白溪寨的第二天,木鹿联合青藤部、花腰部等盟友,开始了迅捷而有力的军事行动! 他们没有直接攻击黑岩部核心寨子,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散布在黑岩部周围、为其提供粮食、兵源和屏障的几个忠实附属部落,如“石爪部”、“灰岩部”、“黑水溪部”等。
白溪部联军行动迅速,战术灵活,或夜袭,或诱敌,或利用内应。在木鹿的指挥和联盟各部勇士的奋勇作战下,短短数日之内,这几个部落或被打得溃散,或其头人被阵前斩杀,或因恐惧而被迫投降或放弃寨子逃亡。这些原本属于黑岩部势力范围的周边要地和资源点,迅速落入以白溪部为首的反抗联盟手中!
这一系列的雷霆打击,效果是震撼性的!
它不仅切断了黑岩部部分外围的物资补给线和预警屏障,更重要的是,向所有还在犹豫、观望的部落,尤其是那些原本还算忠于黑岩部的中小附属部落,传递了一个清晰而残酷的信号:
黑岩部已经自顾不暇,保护不了它的追随者!而与白溪部联盟作对,只有毁灭!相反,加入或至少保持中立,才能保全自身,甚至在战后分一杯羹!
沙摩柯赖以统治五溪蛮的基础——武力威慑和附属部落的供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直到这时,沙摩柯才惊怒交加地意识到,木鹿收下他的礼物,根本不是妥协,而是麻痹和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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