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基地的摄影棚里,灯光打得雪亮,将每一处细节都照得纤毫毕现。赛罗穿着复刻的、当年她在实验室里常穿的白大褂,站在搭建好的“科研工作室”布景前,指尖捏着一支钢笔,却迟迟无法进入状态。
导演喊出“开始”的瞬间,她试图复刻记忆里的自己——那个眼里盛满星光、说起新能源技术便滔滔不绝的科研者,那个在实验室里熬了几个通宵却依旧精神抖擞的年轻人,那个站在学术论坛上,自信地阐述自己研究成果、引得全场掌声雷动的赛罗。
可她张了张嘴,原本烂熟于心的台词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实验仪器上,眼前却闪过的是海边礁石上的剧痛、花盆坠落的巨响、毒针破空的尖锐声响,还有无数个在病房里辗转反侧的夜晚。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连钢笔都险些掉落在地,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僵硬得像面具,眼里没有半分当年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惶恐。
“卡!”导演无奈地喊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零小姐,放松一点,你不需要刻意模仿,试着找回当年的感觉就好。”
赛罗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喉间涌上一股酸涩。找回当年的感觉?可当年的那个自己,早已被一次次的袭击、无休止的恐惧、摧垮身心的病痛碾碎了,连一点碎片都找不到。她抬起头,看向镜头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身形单薄,和布景里那些象征着青春与热血的海报格格不入,像一个误入别人故事的陌生人。
“对不起,我……我做不到。”她声音沙哑,几乎带着哭腔,转身走到休息区,将脸埋在手掌里。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沉默着,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都清楚她的经历,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心疼。
林清玄坐在她身边,递过一杯温水,轻声说:“没关系,不用逼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赛罗接过水杯,指尖冰凉,水的温度也无法驱散她心里的寒意。“我连自己都演不好,”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从前的我,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我不怕失败,不怕质疑,眼里只有研究,可现在……我连站在镜头前,都觉得害怕。”
是啊,从前的赛罗,是何等光彩夺目。她二十多岁便拿下了顶尖学府的博士学位,在新能源领域提出了颠覆性的理论,实验室里的灯光常常为她亮到深夜,她的名字出现在各大学术期刊上,被业内誉为“最具潜力的科研新星”。她会和同事们在下班后去吃路边摊,笑着讨论实验里的小插曲;会在资助的贫困地区孩子寄来感谢信时,笑得眉眼弯弯;会在专利申请成功的那天,抱着助理转圈圈,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可现在的她,连大声说话都觉得疲惫,连看到陌生人靠近都会下意识地警惕,连回忆起从前的自己,都觉得那是另一个人的人生。那些鲜活的、热烈的、闪闪发光的片段,如今都变成了扎在心头的刺,提醒着她如今的残破与不堪。
片场的花絮被工作人员无意间泄露到网上,视频里,赛罗站在布景前手足无措,眼神空洞,导演一次次喊停,她低头沉默的模样,让无数网友瞬间泪目。
“天呐,她连演自己都做不到了,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痛苦?”
“从前的她是光,现在的她连光的影子都抓不住了,看得我心都碎了。”
“她本来应该是站在科研巅峰的人,却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些恶人真的该死!”
“谁能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科研新星,如今连复刻自己的过去都做不到……”
“别逼她了,她已经够难了,从前的戏份找别人演吧,让她好好休息。”
评论区里满是心疼的声音,甚至有演员自发留言,表示愿意无偿出演“过去的赛罗”,只希望她不必再强迫自己回忆那些已经失去的时光。
林清玄看着网上的舆论,又看着片场里失魂落魄的赛罗,最终做出了决定。她坐在赛罗对面,认真地说:“零,我们换个方案吧。过去的戏份,找一个演员来演,你只需要出演现在的自己就好。”
赛罗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涌上一股解脱的情绪。“真的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幻觉。
“当然可以,”林清玄点头,语气无比坚定,“你的故事,重要的不是复刻过去的你,而是展现你现在的坚持与挣扎。过去的光,就让别人来替你照亮,你只需要做现在的自己,就够了。”
这个决定公布后,全网一片赞同。剧组很快找到了一位气质与当年赛罗相似的年轻演员,她有着明亮的眼睛和自信的笑容,穿上白大褂站在布景里,一颦一笑都复刻了当年赛罗的模样——在镜头前,她侃侃而谈,在实验室里专注操作,在学术论坛上意气风发,将那个闪闪发光的科研新星演绎得淋漓尽致。
赛罗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眼神复杂。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还未经历风雨、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心里既温暖又酸涩。温暖的是,那些美好的时光被妥善保存了下来;酸涩的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轮到赛罗的戏份时,她反而放松了许多。不需要刻意模仿,不需要强迫自己回忆,只需要展现最真实的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脆弱,面对袭击后的恐惧,坚持研究的执着,以及偶尔流露的、对过往的怀念。她的表演没有技巧,却充满了真实的力量,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在场的工作人员红了眼眶。
有一场戏,是现在的赛罗看着过去的照片,默默流泪。拍摄时,赛罗看着照片里当年的自己,眼泪自然而然地滑落,没有丝毫表演的痕迹。导演没有喊停,任由镜头记录下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演戏,这是赛罗最真实的心声。
网上的网友们看着剧组放出的片花,看着年轻演员演绎的、光芒万丈的过去,再看着赛罗出演的、满身伤痕的现在,心里五味杂陈。
“过去的她有多耀眼,现在的她就有多让人心疼。”
“谢谢剧组的决定,不用逼她回忆那些已经失去的时光,这样就很好。”
“她演的不是角色,是她自己的人生,每一滴眼泪都砸在我心上。”
“不管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是值得被守护的人。”
赛罗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拍摄节奏,她不再执着于复刻过去,而是学着与现在的自己和解。拍摄间隙,她会坐在片场的角落里,看着年轻演员演绎自己的过去,偶尔会露出浅浅的笑容。林清玄有时会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屏幕,说:“你看,你的过去,一直都在。”
赛罗点头,轻声说:“是啊,一直都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那些伤痛和恐惧会永远留在她的生命里。但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依旧在坚持,依旧在抗争,依旧没有放弃心中的光。就像电影里的台词说的那样:“过去的光不会消失,它会变成星星,照亮现在的路。”
拍摄还在继续,摄影棚的灯光依旧明亮,赛罗站在镜头前,眼神里虽然还有疲惫,却多了一丝坦然。她不再试图成为过去的自己,而是学着接纳现在的自己——这个满身伤痕,却依旧向着光前行的自己。而那些无法复刻的过往,就让它留在镜头里,留在记忆里,成为照亮前路的星星,永远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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