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墟的晨雾还未散尽,三缕炊烟便从梧桐林深处袅袅升起,如同系着晨露的丝带,在淡青色的天幕下缓缓舒展。
雾霭中,药田的轮廓渐渐清晰,新栽的两界草泛着嫩白与翠绿交织的光泽,叶片上的星纹在微光中轻轻流转,像是藏着细碎的星辰。
五个狐族稚子蹲在田埂边,围着一名蓝发星民孩童,小脸上满是好奇,他们的狐耳时不时轻轻颤动,捕捉着对方口中陌生的星砂秘闻。
星民孩童名叫星禾,额间嵌着米粒大的星晶,正握着三粒银白星砂,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星砂在他指尖流转,化作三道细小的光带,在空中勾勒出东荒汤谷的轮廓。
“这便是离朱大人说的汤谷,扶桑木就长在星海与大荒交界的潮头,日出时,金乌会衔着星火掠过水面。”
星禾的声音清脆,带着星辰海特有的空灵,光带中的扶桑木虚影缓缓展开枝叶,竟有细碎的金辉落在药田的草叶上。
最年幼的狐族稚子灵糯,梳着双丫髻,眉心的狐纹淡如流云,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触碰空中的光带,指尖刚靠近,便被一道柔和的灵光弹开,引得其余孩童一阵轻笑。
灵糯噘着小嘴,却未哭闹,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小鼻子轻轻嗅着星砂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眼中满是向往:
“星禾哥哥,我能跟着你去看金乌吗?灵汐姐姐说,金乌的羽毛能点燃青丘的梧桐枝。”
星禾刚要应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阿若提着竹篮走来,篮中是两只陶碗,碗沿冒着淡淡的热气,氤氲的水汽中,浮着星米特有的银蓝光泽。
“晨间露重,先喝碗药汤暖暖身子。”
阿若的声音温和如溪,藤蔓从袖中钻出,轻轻卷起田埂边的一片两界草叶,草叶上的星纹与碗中星米相互呼应,“这是用南荒丹穴山的凤凰果和星辰海的星米熬制的,能滋养灵根,你们这些小家伙正是长力气的时候。”
她将一碗药汤递给星禾,另一碗递给灵糯,指尖的草木灵气顺着碗沿流转,碗中星米突然泛起细碎的光泡,泡中竟映出灵曜与星民伙伴在新星系探险的虚影 ——
少年们踩着会发光的藤蔓,身后是漫天星斗,远处的星球泛着淡紫光晕。
灵糯捧着碗,小手指着光泡中的灵曜,兴奋地喊道:
“是灵曜哥哥!
他身边的草好亮呀,比青丘的回春草还好看!”
阿若笑着点头,目光转向药田尽头的石凳,灵均正坐在那里,白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银发如霜,却难掩眼底的温润。
她提着空篮缓步走去,将离朱的信笺递到灵均手中:
“离朱来信了,说他们在新星系发现了《山海经》中记载的‘烛阴草’,茎叶能自行发光,夜间如同白昼,星民们正试着用它培育新的灵田。”
灵均接过信笺,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离朱特有的笔锋,字里行间满是探索的欣喜,还提到新星系的地脉中,藏着与大荒同源的灵气,或许能培育出横跨两界的新灵草。
他低头看向碗中,药汤还冒着热气,汤面的倒影渐渐清晰,不是如今满头银发的自己,而是那个在青丘墟断壁残垣中挣扎求生的少年 ——
那时的他衣衫褴褛,掌心握着半片图录残卷,眼中满是迷茫与倔强,身后是仅存数十人的青丘遗部,身前是狰狞的狰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柜山伯益的教诲、昆仑墟的激战、星辰海的迷雾、不周山的决战,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那些牺牲的族人,那些跨越山海的守护,最终都化作了眼前这宁静的炊烟,这和谐的笑语,这两界共生的安宁。
“时间过得真快。”
灵均轻声感叹,狐火在掌心凝成一缕细焰,轻轻触碰信笺,纸上突然浮现出离朱的虚影,他身披东荒雷泽的兽皮甲,身后跟着几名羽民修士,正站在一片发光的草地上,对着镜头咧嘴大笑,身后的烛阴草如银蛇般缠绕,泛着柔和的蓝光。
阿若在他身旁坐下,藤蔓从袖中钻出,轻轻缠上他的手腕,翠绿灵光与他掌心的狐火交织:
“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青丘墟相遇,你抱着图录残卷,连狐火都控制不稳,如今却已是能守护两界的平衡者。”
灵均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温柔:“若不是你一路相伴,若不是各族伙伴同心,我或许早已迷失在混沌之中。”
他望向药田中的孩子们,星禾正教灵糯用星砂在草叶上作画,其余孩童围在一旁,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这才是帝俊当年所说的‘山海归一’,不是疆域的合并,而是人心的相融。”
晨雾渐渐散去,朝阳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青丘墟的每一寸土地,梧桐林的叶片泛着金光,药田的灵草舒展枝叶,虹桥横跨星海与大荒,桥上不时有星民与大荒修士往来,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
灵均站起身,将信笺收好,碗中的药汤已温热适口,他喝了一口,星米的清凉与凤凰果的甘甜在口中交织,顺着喉咙滑下,化作一股温润的灵气,滋养着周身经脉。
远处的归墟方向传来一阵浑厚的海螺声,一艘星槎正顺着虹桥缓缓驶来,船帆上绣着两界花的图案,船舷边站着几名星民,正对着青丘墟挥手致意,显然是带着新的星种与消息而来。
阿若望着驶来的星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看来又有新的伙伴到来,新星系的烛阴草,或许能在青丘扎根,到时候,我们的药田会更加热闹。”
灵均点头,目光望向星海深处,那里的新星系泛着淡紫光晕,如同一颗孕育中的明珠,而青丘墟的炊烟,正与新星系的星光遥相呼应,织成一幅跨越山海的共生画卷。
他知道,这场关于守护与探索的故事,还远未结束,新的星系,新的灵草,新的伙伴,都在等待着他们去相遇,去守护,去见证更多山海共生的奇迹。
而此刻青丘墟的炊烟,正是这场奇迹中最温暖的注脚,带着草木的清香,星米的甘甜,还有两界生灵对安宁与未来的期许,在大荒的晨风中,久久不散。
第 792 章:镜中流年
昆仑墟的冰窟深处,玄冰壁上的上古符文泛着淡蓝微光,如同沉睡的星子,在千年不化的寒气中静静闪烁。
冰窟中央的石台上,七片昆仑镜碎片悬浮在空中,银白灵光从碎片边缘溢出,如同丝线般相互缠绕,渐渐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网,将整个冰窟映照得如同白昼。
碎片在光网中缓缓旋转,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有的是西荒三危山的流沙,有的是北荒寒渊的玄冰,有的是南荒丹穴山的赤火,最终在一声清脆的 “咔哒” 声中,严丝合缝地拼成一面完整的昆仑镜,镜面泛着温润的玉色光泽,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星砂痕迹。
镜光骤然亮起,第一道画面便映出中荒青丘墟的夜空 ——
灵均站在祭坛中央,周身狐火暴涨,九条金色狐尾如瀑布般展开,最末那条狐尾泛着淡淡的墨色,正是他觉醒九尾时的模样。
狐火中,青丘遗部的族人跪在地上,青风族长手中的族徽泛着淡青灵光,眼中满是敬畏,而远处的穷奇卫残部,早已在狐火中化为飞灰。
“这便是灵均大人觉醒血脉的那夜。”
冰窟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昆仑遗民长老玄烨拄着玉髓杖缓步走入,须发上沾着冰碴,目光却紧紧盯着镜中画面,“那时老身还是个孩童,只记得当夜青丘方向的天空,都被狐火染成了金色。”
镜光流转,画面切换到南荒交胫国的蛊雕巢穴 ——
阿若身着淡绿长袍,腕间开明兽图腾泛着翠绿灵光,三缕藤蔓从袖中钻出,缠绕在一头蛊雕的羽翼上,藤蔓顶端的青莲花缓缓绽放,淡绿灵光顺着蛊雕的经脉蔓延,将其体内的蛊毒一点点逼出。
交胫国药农跂阳站在一旁,手中捧着解毒的同心草,脸上满是感激,而周围的交胫国族人,正对着阿若深深鞠躬。
“阿若姑娘的草木术,当年救了南荒半数族人。”
玄烨轻声感叹,玉髓杖的顶端轻轻颤动,与镜中的翠绿灵光产生微弱共鸣,“这同心草,还是老身当年跟着跂阳族长一起采摘的,如今南荒的药田,还种着不少。”
第三道画面,落在东荒风巢崖下的雷泽 ——
离朱身着羽民国的赤羽甲,手中长弓拉成满月,一支淬了凤凰真火的羽箭射向饕餮的眉心,箭尖穿透黑雾的刹那,他眼中的泪光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羽民族徽上。
族徽上的太阳纹泛着红光,那是他父亲离峰的遗物,而远处的风巢崖上,羽民国的幼崽们正躲在树后,眼中满是期盼。
玄烨看到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离朱大人当年为了复仇,差点入了魔,若不是阿若姑娘用若水净化,恐怕……”
话音未落,镜光突然变得柔和,画面转到中荒柜山的竹林 ——
伯益坐在石凳上,手中握着半片《山海图录》残卷,正对着灵均轻声讲解炼气之法。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伯益的白发上,他的笑容温和,指尖泛着淡金灵光,在空气中勾勒出地脉的纹路。
突然,远处传来穷奇卫的嘶吼,伯益猛地起身,将残卷塞进灵均手中,周身灵光暴涨,挡住了袭来的黑链,最后在灵均的哭喊中,化作一缕金光,融入地脉。
“伯益先生的牺牲,是大荒的痛。”
玄烨的声音带着哽咽,玉髓杖的绿光微微黯淡,“他临终前说‘平衡山海,重在本心’,这句话,老身记了一辈子。”
镜外的风巢崖上,离朱的重孙离澈正握着一把东荒梧桐木制成的长弓,箭尖淬着三粒银白星砂,对着昆仑镜的方向练习射箭。
少年约莫十五岁,额间嵌着淡金的太阳纹,是羽民国新一代的射手,他的动作与镜中的离朱几乎一模一样,连拉弓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爷爷,你看我这箭法,像不像先祖离朱?”
离澈笑着转头,对着身后的玄烨喊道,声音里满是少年人的骄傲,箭尖的星砂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昨日我用这箭,射中了一只百里外的雷鸟雏鸟,族老们都说我有先祖的风范!”
玄烨还未应答,昆仑镜中的画面突然变了 —— 镜中的离朱收起长弓,对着离澈的方向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欣慰,而离澈手中的箭,已如一道青色流星射出,精准地命中了百里外的雷鸟巢,巢中的雷鸟雏鸟受惊飞起,却未受伤,显然离澈手下留了情。
“中了!中了!”
离澈兴奋地跳起来,狐火般的眸子亮闪闪的,他凑近昆仑镜,想要看清镜中的离朱,却见镜光突然闪烁,离朱的身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星云 ——
星云中央,一颗泛着淡紫的星球正在缓缓膨胀,星球表面,隐约有黑色的雾气在流动,与当年的虚无之雾几乎一致。
离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指尖因紧绷而微微颤抖,他转头看向玄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长老,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黑雾?”
玄烨的脸色也变得凝重,玉髓杖的绿光骤然亮起,他盯着镜中的星云,缓缓开口:“那是离朱大人他们正在探索的新星系,看来…… 那里也出现了混沌的痕迹。”
昆仑镜的光纹开始剧烈颤动,镜中的星云画面越来越清晰,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双幽冷的眼睛,正对着镜外的离澈与玄烨,缓缓眨了一下。
离澈下意识地握紧长弓,箭尖的星砂再次亮起,而玄烨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紧紧盯着镜中的眼睛,声音沉如寒铁:
“看来,大荒与星辰海的平衡,又要面临新的考验了。”
第 793 章:花开花落
南荒丹穴山的赤雾还未散尽,漫山的凤凰花便迎来了新一季花期,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燃着的火焰,顺着山体蜿蜒而下,将整片山坳染成一片炽热的红。
风穿过花丛,卷起数十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其中一片恰好落在凤辞的发间。
她身着一袭火红长袍,与凤凰花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手中提着一个竹篮,正弯腰收集落在石缝中的花籽,指尖的凤凰真火轻轻跳动,将花籽上的火山灰尽数拂去。
凤辞是凤离的孙女,额间嵌着一枚淡红的火纹,与当年凤离的凤凰图腾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动作轻柔却利落,竹篮中很快便收集了半篮饱满的花籽,每一粒都泛着淡淡的赤光,是丹穴山特有的灵种。
“小心些,别把花籽捏碎了。”
一道清脆的鸟鸣从头顶传来,一只巴掌大的凤凰雏扑棱着翅膀,落在凤辞的肩头,尾羽泛着银白与赤金交织的星纹,比当年凤离培育的凤凰雏更加璀璨。
这只凤凰雏名叫凤瑶,是丹穴山今年刚出生的第一只雏鸟,天生能感知两界灵气,昨夜刚跟着凤辞学会盘旋,此刻正用尖喙轻轻啄着凤辞的发梢,眼中满是亲昵。
凤辞笑着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凤瑶的尾羽,声音温柔:
“知道啦,这些花籽要送往山海界的新灵田,灵均先祖说,那里的地脉需要凤凰花的灵气滋养,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提起竹篮,朝着火山口的方向走去,沿途的凤凰花纷纷朝着她的方向倾斜,花瓣上的赤光与她指尖的真火相互呼应,如同在为她引路。
凤瑶在她肩头轻轻啼鸣,尾羽的星纹在空中划出细小的光带,将周围的火山灰都逼退三尺。
走到火山口边缘,凤辞停下脚步,望着下方翻腾的赤岩浆,竹篮中的花籽突然微微颤动,似在感知岩浆中的灵气。
她想起阿若当年留下的话,轻声呢喃:“阿若先祖说,这些凤凰花能在任何灵气中生长,不管是大荒的地脉,还是星辰海的星力,都能扎下根去。”
话音刚落,凤辞抬手将竹篮中的花籽撒向空中,数十粒赤光花籽在风中转着圈,竟没有坠入岩浆,反而在空中缓缓展开,化作数十片小小的花瓣,这些花瓣相互缠绕,渐渐组成一个巴掌大的开明兽图腾 ——
兽首狰狞,双目泛着翠绿灵光,正是阿若当年所持有的开明兽图腾模样。
“这是…… 开明兽图腾!”
凤辞眼中满是惊喜,她曾在家族的古籍中见过这图腾的画像,却没想到凤凰花籽竟能组成它的形状,“难道是阿若先祖的灵气,还留在这些花籽里?”
凤瑶似乎也被图腾吸引,从凤辞肩头飞起,围着图腾轻轻盘旋,尾羽的星纹与图腾的翠绿灵光交织,在空中织成一道细小的光网。
光网刚一形成,下方的岩浆突然剧烈震颤,原本赤红色的岩浆中,竟泛起淡淡的绿光,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紧接着,一道翠绿的嫩芽从岩浆中钻了出来,嫩芽的速度极快,转瞬便长至半尺高。
令人惊叹的是,这株植物的左半部分是凤凰花的花苞,泛着熟悉的赤光;
右半部分却是星树的嫩芽,泛着银白的星砂光泽,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特征,在它身上完美融合,没有丝毫违和。
“这是…… 跨界植物!”
凤辞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植物的茎秆,便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指尖蔓延,一半是凤凰花的炽热,一半是星树的清凉,“它竟能在岩浆中生长,还同时带着大荒与星辰海的灵气!”
凤瑶落在植物的花苞旁,尖喙轻轻啄了啄花苞的花瓣,花苞竟微微颤动,似要绽放。
凤辞见状,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盆,这玉盆是西荒昆仑墟送来的玉髓所制,能容纳两界灵气。
她小心地将这株跨界植物从岩浆边缘移栽入盆,玉盆刚接触到植物的根须,盆沿便泛起淡淡的灵光,将植物牢牢护住。
“等你长出新叶,我们就沿着虹桥出发。”
凤辞捧着玉盆,对着植物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灵曜先祖在新星系的灵田还等着这些新种,到时候,你就能在更远的地方扎根,让凤凰花与星树,在那里一起生长。”
凤瑶在玉盆上方盘旋,尾羽的星纹再次亮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通往虹桥的轨迹。
凤辞望着那道轨迹,又看了看玉盆中同时孕育的凤凰花苞与星树芽,心中突然明白,这株植物便是两界共生的最好证明 ——
就像青丘的炊烟与星海的星光,就像灵均先祖守护的平衡,就像阿若先祖留下的草木灵气,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让山海界变得更加完整。
她转身朝着虹桥的方向走去,玉盆中的跨界植物轻轻颤动,凤凰花苞泛着更盛的赤光,星树芽也抽出了新的嫩尖。
火山口的岩浆依旧翻腾,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和,而那些散落的凤凰花瓣,还在空中打着旋儿,似在为她送行,又似在期待着这株跨界植物,能在更远的地方绽放新的生机。
第 794 章:寒渊暖意
北荒的风终于褪去了刺骨的寒意,往年常年冰封的寒渊,此刻竟泛着温润的墨蓝色水光,水面如镜,映着头顶的银白星轨,连水底的暗河脉络,都能隐约看见流动的微光。
玄夜坐在寒渊岸边的玄冰石上,石面被暖阳晒得温热,他身着一袭墨绿长袍,是北荒幽都特有的幽冥蚕丝所制,能抵御残余的阴寒。
手中鱼竿的鱼线泛着淡蓝光泽,是鲛人首领玄澈送来的星丝所制,每一缕都缠着细碎的星砂,在阳光下轻轻流转。
鱼钩则是用三块幽冥石打磨而成,泛着淡绿灵光,钩尖还缠着半缕烛龙残魂逸散的灵气,玄夜的祖父玄冰长老说,这灵气能吸引寒渊深处的灵鱼,让它们主动靠近鱼钩。
“祖父说,今日会有星鳞鱼出现。”
玄夜轻声呢喃,指尖轻轻颤动,星丝鱼线便顺着水面缓缓下沉,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他的目光落在水面,能清晰看见鱼线沉入水底的轨迹,那里的暗河正泛着淡蓝微光,与星丝的光泽相互呼应。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鱼线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拉力,玄夜心中一喜,手腕轻轻转动,星丝便缓缓往上收起。
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条尺许长的鱼破水而出,鱼鳞泛着银白与淡蓝交织的星纹,正是祖父所说的星鳞鱼,鱼鳍还带着淡淡的烛龙灵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小的光弧。
玄夜刚要将鱼取下,星鳞鱼的鱼腹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金光在空中凝成一幅半丈宽的画面 ——
幽都的亡魂们不再是往日飘忽的虚影,而是身着淡绿灵袍,手持幽冥石锄头,与几名蓝发星民并肩站在一片新开辟的土地上。
土地泛着淡金与银白交织的光泽,是大荒与星辰海灵气融合的模样,亡魂们正将一株株两界草栽入土里,星民则在一旁撒着星砂,脸上满是笑意。
“这是…… 山海界的新灵田!”
玄夜眼中满是惊喜,他曾在祖父的古籍中见过亡魂的记载,只说他们会归于幽冥,却从未想过,亡魂竟能与星民一起开垦土地,“祖父说的没错,死亡只是换了种活法。”
星鳞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他手中轻轻摆动,鱼腹的金光渐渐黯淡。
玄夜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解开鱼钩,将星鳞鱼放回寒渊中。
鱼刚入水,便欢快地摆了摆尾鳍,朝着水底游去,很快便引来一群同样生着星鳞的鱼,它们围着玄夜的脚边盘旋,吐着泛着灵光的气泡。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些气泡浮出水面后,竟纷纷凝成小小的太极图,黑白二气在气泡中缓缓旋转,一个接一个地朝着寒渊东侧的星门方向飘去,在空中连成一串,如同缀着的珍珠,将寒渊与星门连接起来。
“这些太极图…… 是在指引方向?”
玄夜站起身,望着那串气泡组成的轨迹,心中突然明白,这寒渊的变化,不仅仅是冰层消融,更是两界灵气彻底交融的征兆。
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北荒的希望,不在玄冰,而在与星海的相连”,此刻才算真正读懂其中含义。
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波动,玄夜转头望去,只见一艘星槎正顺着气泡轨迹缓缓驶来,船帆上绣着两界花的图案,船舷边站着两名星民,正对着他挥手致意。
为首的星民名叫星澈,额间星晶泛着淡蓝灵光,手中捧着一个玉盒,里面装着新培育的星树种子。
“玄夜兄,别来无恙?”
星澈纵身跃上岸,声音带着星辰海特有的空灵,“玄澈首领让我送来这些星树种子,说寒渊的地脉适合它们生长,等长成后,就能为幽都亡魂提供更多灵气。”
玄夜接过玉盒,指尖传来温润的星力,与寒渊的灵气产生共鸣:
“多谢星澈兄,幽都的亡魂们若是知道,定会十分欢喜。”
他指着那串气泡太极图,“这些星鳞鱼吐出的气泡,正朝着星门方向,或许它们也想看看山海界的新灵田。”
星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惊叹:
“这便是两界共生的奇迹吧?
连寒渊的灵鱼,都在为两界连接助力。”
他转头看向玄夜,“玄澈首领还说,等星树长成,我们便在寒渊与星门之间修一条灵道,让幽都亡魂与星民往来更方便。”
玄夜点头,目光落在寒渊深处,那里的暗河正泛着更盛的微光,星鳞鱼群还在他脚边盘旋,吐着更多的太极图气泡。
他知道,北荒的寒渊不再是往日孤寂的苦寒之地,而是两界生灵共生的新起点,那些亡魂、星民、灵鱼,还有即将种下的星树,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让这片土地充满新的生机。
风再次吹过寒渊,带着星砂的清凉与幽冥石的温润,水面的太极图气泡还在朝着星门飘去,如同一条条连接希望的纽带,将北荒的寒渊与山海界的新灵田,紧紧连在一起。
第 795 章:市集新声
归墟的潮水带着星砂的清凉,漫过市集边缘的青石板,将摊位上的银白星砂染成淡蓝,又在退潮时留下圈圈泛着灵光的水痕,如同给市集镶了层细碎的银边。
市集中央的空地上,数十个摊位沿街铺开,鲛人摊位摆着泛着蓝光的珍珠与星砂,交胫国摊位堆着翠绿的药草与蛊雕蛋,西荒摊位的玉髓饰品在阳光下流转,北荒摊位的幽冥石串泛着淡绿,连空气里都混着星砂的清冽与药草的甘甜。
玄沧坐在鲛人摊位后,这位年过七旬的老鲛人须发已泛着银蓝,手中握着一把银白星砂,正与对面的交胫国药农跂墨讨价还价。
他的摊位前摆着三个木盒,分别装着粗砂、细砂与嵌着星晶的精砂,盒沿的水痕还未干透,是刚从归墟海眼捞上来的新鲜星砂。
“跂墨老弟,这精砂可是我带着孙子潜了三回海眼才采到的,换你五颗蛊雕蛋,真不算多。”
玄沧的声音带着鲛人特有的温润,指尖轻轻拨动盒中的星砂,星砂碰撞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如同潮水拂过贝壳。
跂墨蹲在对面,穿着交胫国特有的粗布短褐,膝盖反折的角度异于常人,手中捧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七颗泛着淡绿的蛊雕蛋,蛋壳上还沾着南荒的泥土。
他皱着眉摇头,声音带着药农的实在:“玄沧老哥,不是我小气,这蛊雕蛋是我家小子跂禾跟着族老培育了半年的,一颗能孵出通人性的小蛊雕,换你三颗精砂还差不多。”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时,摊位旁的空地上,两个孩童早已玩到了一起。
玄沧的孙子玄沫今年六岁,蓝发扎成小辫,额间嵌着米粒大的星晶,正举着一个拳头大的星晶球,球内裹着一缕淡蓝星力,是他从星海星槎上捡来的宝贝。
跂墨的孙子跂禾比玄沫大一岁,梳着双丫髻,手中捧着一颗蛊雕蛋,蛋壳上的纹路泛着淡绿,是刚从竹篮里偷偷拿出来的。
他盯着玄沫手中的星晶球,眼睛亮晶晶的:“玄沫,你的球会发光,能借我玩会儿吗?我用这个换。”
玄沫盯着那颗蛊雕蛋,指尖轻轻碰了碰蛋壳,感受到里面微弱的生命气息,立刻点头:
“好呀!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把蛋摔了,我爷爷说,里面有小蛊雕。”
两人交换玩具的瞬间,星晶球与蛊雕蛋同时泛起微光,星力与草木灵气在空气中交织,凝成一道细小的光带,绕着他们的手腕转了一圈,又悄悄隐去。
玄沫捧着蛊雕蛋,小心翼翼地用星力护住蛋壳;跂禾握着星晶球,让球内的星力顺着指尖流转,脸上满是欢喜。
“你看这俩孩子。”
玄沧停下讨价还价,摸着银蓝的胡须笑出声,目光落在两个孩童身上,“当年灵均大人说‘两界共生,先在童心’,真是一点没错,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在计较多少,他们倒先懂得交换心意了。”
跂墨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 “咦” 了一声,指着两个孩童的手腕:“玄沧老哥,你看他们的手链。”
玄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玄沫与跂禾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串半寸宽的手链 ——
手链用银白星砂与翠绿药草编织而成,中间缀着一朵小小的两界花,花瓣一半是星砂的银白,一半是药草的翠绿,正是青丘墟流传开来的两界花手链,只是两个孩童的手链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手链……”
玄沧起身走近,指尖轻轻碰了碰玄沫的手链,星砂的灵光与他的鲛人血脉产生共鸣,“我家玄沫的是上月去青丘墟,灵汐姑娘送的,说能护着他不被阴寒侵扰。”
跂墨也拉过跂禾的手,看着手链上的药草:
“跂禾这串是阿若姑娘的后人送的,说能滋养灵根,没想到竟是同款。”
两个孩童听到大人的话,相视一笑,主动把手腕凑到一起,两串手链碰到的瞬间,突然同时亮起微光,两界花的花瓣缓缓展开,映出青丘墟药田与归墟市集的画面 ——
灵汐在药田教星民孩童认草,玄澈在归墟指挥鲛人修星槎,画面流转间,还能看见灵均与阿若站在虹桥上,望着两界共生的景象。
“这手链竟能映出别处的画面!”
玄沧眼中满是惊叹,他活了七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神奇的饰品,“看来灵均大人当年说的‘山海归一’,早已藏在这些细微处了。”
跂墨点头,望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市集众人,有的鲛人指着手链议论,有的药农凑过来细看,还有西荒的昆仑遗民伸手触碰手链的灵光,市集的热闹瞬间多了几分温情。
他突然想起当年跟着跂阳族长见灵均时的场景,灵均说 “共生不是勉强,是自然而然的靠近”,此刻看着眼前的孩童、手链与众人,心中突然满是感慨。
潮水再次漫过青石板,这次却没有冲淡摊位上的星砂与药草,反而将两界花手链的微光带向更远的摊位,引得更多人驻足。
玄沧与跂墨不再讨价还价,玄沧拿起一盒精砂,跂墨递过三颗蛊雕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完成了交换。
而玄沫与跂禾,早已捧着交换来的玩具跑到市集边缘,望着归墟海眼方向的星槎,星晶球与蛊雕蛋的微光,还在他们手中轻轻流转,如同两界共生的小小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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