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广场的欢呼像涨潮的海水,一波叠着一波往慕容白的耳膜里灌。他被两个附庸弟子架着胳膊,膝盖处的剧痛还在钻心,可这点疼,比起心口的撕裂感,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林师兄!再挥一次裂山剑看看!”
“快剑林尘!以后你就是俺的偶像!”
声浪里,“林尘”两个字被喊得震天响,每一次重复,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慕容白早已摇摇欲坠的骄傲上。他面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红血丝,死死盯着人群中央被簇拥的那道青衫身影——林尘正被周长老拍着肩膀,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那是胜者才有的从容,是他慕容白从未失去过的东西。
“白少,您撑住!咱们先回住处疗伤!”左边的附庸弟子李奎声音发颤,他跟着慕容白三年,从没见过这位眼高于顶的天才少爷如此狼狈。金灵剑被劈断的脆响还在他耳边回荡,林尘收剑时那声轻响,比任何嘲讽都刺耳。
慕容白没应声,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广场西侧的银杏树下——苏婉清正站在那里,冰蓝色的衣裙被风吹起,手里握着一个白玉小瓶,眼底的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三年来,他送过她价值千金的冰蚕纱,献过百年难遇的雪参,甚至在她修炼遇阻时,求父亲请来了丹堂的吴长老指点,可她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那笑容不是对他的。是对林尘的。
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他的心上。慕容白猛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沫——那是刚才被林尘剑背扫中胸口时,憋在肺里的血。
“白少!您吐血了!”右边的附庸弟子王顺惊呼,伸手想去擦,却被慕容白猛地挥开。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可他却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在鼎沸的人声里格外诡异。
“吐……吐什么血?”慕容白的声音发飘,“我没输……我怎么会输?”
他的目光扫过高台,玄清道长正和几位长老低声交谈,孙长老手里拿着他那柄断成两截的金灵剑,眉头皱着,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惋惜,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那眼神像针一样,扎穿了他最后的侥幸——连宗门长老都觉得,他输得理所当然。
怎么会理所当然?他是慕容家的嫡长子,是青云宗百年难遇的三灵根天才!六岁引气入体,十岁炼气一层,十五岁炼气四层,十八岁踏入炼气五层,每一步都踩着同龄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他的金灵剑是父亲花了三千颗下品灵石从炼器宗换来的上品法器,他的功法是慕容家的传家绝学《流云剑诀》,他的资源是那些杂役弟子想都不敢想的——林尘凭什么赢他?凭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凭那十万次挥剑的笨办法?
“不可能……”慕容白喃喃自语,眼前开始发黑。三年前灵根检测的场景突然浮现在他眼前——林尘站在检测石前,石面毫无反应,执事长老冷笑一声“废物”,周围的弟子哄堂大笑。那时的他,正站在人群前排,抱着刚得到的金灵剑,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尘,像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无灵根也敢来青云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回家挑水都比练剑有前途。”
现在,这只蝼蚁用一把凡铁剑,劈开了他的上品法器,击碎了他的天才光环,夺走了他的荣耀,甚至……抢走了苏婉清的目光。
“啊——!”慕容白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猛地挣脱两个附庸弟子的搀扶,踉跄着想要冲向林尘,却因为灵力紊乱,脚下一软,重重摔在青石板上。膝盖磕在石缝里,钻心的疼让他眼前一黑,可他却倔强地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手掌按在一片温热的液体上——那是林尘刚才滴在地上的血珠,早已干涸,却像烙印一样,烫得他掌心发麻。
“他是废物!他是无灵根的废物!”慕容白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吸引了周围弟子的注意。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有鄙夷,还有一种他最无法忍受的——怜悯。
“慕容师兄这是怎么了?输不起吗?”
“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说林师兄撑不过三招,结果自己被一剑秒了。”
“道心不稳了吧?这么输下去,怕是以后都没法修炼了。”
议论声像毒针一样扎进慕容白的耳朵里。道心不稳?他怎么会道心不稳?他是慕容家的天才,是青云宗的外门第一,他的道心是用资源堆起来的,是用胜利夯实的,怎么会因为一场比赛就不稳?
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原本温顺流转的灵力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流云剑诀》的口诀在他脑海里乱成一团,“流云追风”的剑招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林尘那记“裂山”——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的力量,却像山崩一样,劈开了他所有的防御。
“噗——”
慕容白猛地弓起身子,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青石板上,形成一朵凄厉的血花。血里混着几小块暗红色的脏腑碎块,那是灵力逆乱冲击心脉造成的损伤。
“白少!”李奎和王顺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扶住他。慕容白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只有眼睛还死死圆瞪着,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林尘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骄傲,没有了不屑,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不甘,像淬了毒的蛇,死死咬着猎物。
“为……为什么……”慕容白的声音细若游丝,“我是天才……我不该输……”
他的思绪开始混乱,过往的荣耀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十岁那年,他在青州城的少年比武中夺冠,父亲抱着他,笑着说“慕容家的未来就靠你了”;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在论道广场击败内门弟子,苏婉清虽然没笑,却递给他一张擦汗的锦帕;十八岁那年,他突破到炼气五层,玄清道长亲自为他颁发外门第一的令牌,整个青云宗都在为他欢呼……
那些荣耀都是真的。可现在的失败,也是真的。
“我没输……”慕容白又开始喃喃自语,手指在青石板上抠着,指甲盖翻了起来,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是他耍诈……他的剑上有问题……无灵根怎么可能赢我?”
“对!是耍诈!”李奎立刻附和,他知道慕容白现在需要的不是真相,是安慰,“林尘那小子肯定在剑上涂了阴邪的东西!不然怎么能劈开您的金灵剑?”
王顺也跟着点头:“就是!咱们这就去找玄清道长告状!让他废了林尘的修为!”
可他们的话,慕容白却像没听见一样。他的目光空洞起来,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这双手从来都是干净的,练剑时戴着手套,受伤了有最好的金疮药,连挑水都没做过。而林尘的手呢?布满老茧,伤痕累累,虎口的旧疤叠着新伤,那是挥剑十万次留下的印记。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剑庐外的场景——林尘正在挥剑,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瞬间蒸发。他当时嗤笑一声,说“练再多也成不了气候”,可现在他才明白,那些汗水不是白流的,那些伤痕不是白留的。
林尘的剑,是用汗水喂出来的。他的剑,是用资源堆出来的。
“啊——!”慕容白再次嘶吼起来,这次的嘶吼里带着绝望。丹田处的绞痛越来越剧烈,灵力像失控的野马,开始冲击他的经脉——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道心是什么?是修行者的根,是对自己道路的坚信。慕容白的道心是“天才”,是“慕容家的荣耀”,是“从未失败”。可林尘的胜利,像一把巨斧,把他的根劈得粉碎。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比刚才更多,更烫,带着脏腑的碎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虹,溅在李奎的衣袍上。慕容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球突出,死死盯着林尘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气音——他想诅咒,想嘶吼,想让林尘身败名裂,可他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白少!白少您别吓我!”李奎吓得腿都软了,伸手去探慕容白的鼻息,还有气,可他的眼神已经散了,像风中残烛,一点点熄灭。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弟子们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这是道心崩碎了吧?”
“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太执着于输赢了。”
“林师兄赢的光明正大,他自己输不起,怪谁?”
王浩也在人群里,他看着慕容白瘫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阵发凉。三天前他还在嘲笑林尘,现在他才明白,真正可笑的是自己——和慕容白一样,把灵根和资源当成了理所当然,却忘了修行路上最该有的是坚持。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是外门执事张长老。他挤开人群,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慕容白涣散的眼神,眉头皱得更紧了,“李奎,王顺,赶紧把慕容弟子抬去丹堂!吴长老还在那边!”
“是!张长老!”李奎和王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架起慕容白的胳膊就往丹堂跑。慕容白的身体软得像面条,头歪在一边,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只有那只没闭上的眼睛,还死死盯着林尘的方向,里面的怨毒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他们跑过林尘身边时,李奎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不敢和林尘对视。林尘却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慕容白惨白的脸上,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丝复杂。
“他的道心……”周长老走到林尘身边,叹了口气,“太脆了。天赋是好天赋,可惜被骄傲毁了。”
林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想起三年前在剑庐外,慕容白踩着他的麦饼,说他是废物的场景。那时他心里只有不甘,没有怨毒。他知道,真正的胜利不是把对手踩在脚下,是守住自己的道心,是坚持自己的路。慕容白输的不是剑,是心。
“你不用在意。”周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修行路上,总有人因为一时的得失而迷失。你的道心比他稳,这才是最难得的。明日一早来铸剑房,我给你准备了玄铁和雷纹钢,保证给你铸一柄趁手的灵兵。”
林尘“嗯”了一声,目光追着李奎和王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丹堂的方向。夕阳下,慕容白留下的那片血迹被风吹得渐渐干涸,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记,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在青云山外的密林中,慕容烈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捏着一枚黑色的令牌——那是幽冥谷黑煞子长老给他的“幽冥令”。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衣的汉子,是他从慕容家带来的护卫统领慕容忠。
“家主,少……少东家他……”慕容忠的声音发颤,他刚从论道广场回来,亲眼看到了慕容白吐血昏厥的场景。
“我知道了。”慕容烈的声音冰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握着令牌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咯咯作响,“道心崩碎,吐血昏厥……林尘好手段!”
“家主,咱们现在就动手吗?黑煞子长老说三日后林尘会去铸剑房,咱们在路上埋伏他!”慕容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定要为少东家报仇!”
慕容烈却摇了摇头,目光阴鸷地看向青云山的方向:“现在不行。白儿还在丹堂,若是林尘出事,玄清道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慕容家。”
“那……那怎么办?”
“等。”慕容烈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等雷灵珠现世。黑风谷地势险恶,幽冥谷的人也会去,到时候乱成一团,杀了林尘,谁也查不到是我们做的。”
他顿了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慕容忠:“这里面是‘化灵散’,无色无味,遇灵力即发,能让修士的灵力瞬间紊乱,比任何毒药都管用。你想办法混进青云宗的丹堂,把这药掺进给白儿的疗伤丹药里。”
慕容忠愣住了:“家主?这……这是为何?少东家还在疗伤,若是服用了‘化灵散’,他的修为……”
“修为没了可以再练!”慕容烈低吼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但他的恨不能忘!我要让他记住今天的耻辱!要让他知道,他林尘是怎么把他踩在脚下的!只有这样,他的道心才能重新凝聚,才能变得比以前更狠!”
慕容忠浑身一颤,不敢再问,接过黑色的小盒子,躬身道:“属下明白!”
“去吧。”慕容烈挥了挥手,“记住,别留下任何痕迹。若是被青云宗的人发现,你知道后果。”
慕容忠点头,转身消失在密林中。慕容烈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青云山的方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林尘,你赢了白儿,赢了一时,却赢不了一世。黑风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要让你和你的剑意一起,永远埋在黑风谷的乱葬岗里!
而在丹堂的疗伤室里,吴长老正坐在慕容白的床边,手里拿着一枚银针,眉头紧锁。苏振南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他和慕容烈是旧识,慕容白出事,他不能不管。
“怎么样?吴长老?”苏振南轻声问道,“白儿的情况还好吗?”
吴长老叹了口气,收回银针,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灵力逆乱,心脉受损,最严重的是道心崩碎。修行者道心一碎,再想进步就难了,弄不好还会修为倒退。”
“就没有办法吗?”苏振南急道,“慕容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要是他修为废了,慕容烈非疯了不可。”
“办法不是没有,”吴长老沉吟道,“需要一株‘冰心草’和一枚‘固元丹’。冰心草能平复他紊乱的灵力,固元丹能稳固他的道心。可冰心草生长在极寒之地,百年难遇,固元丹的丹方早就失传了,只有丹堂的古籍里有记载。”
苏振南的脸色沉了下来。冰心草他倒是听说过,青州城外的万冰窟里或许有,可万冰窟里有冰纹兽守护,极其危险。固元丹失传多年,更是难寻。
“我去想办法。”苏振南咬了咬牙,“慕容烈那边,我得给他一个交代。”
吴长老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丹药,放在床头:“这是‘静心丹’,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你尽快找到冰心草和固元丹的材料,不然再过半个月,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苏振南接过丹药,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慕容白,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慕容白的骄傲被彻底击碎了,就算救回了他的修为,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也再也回不来了。
而在杂役院的小院里,林尘正坐在青石板上,手里拿着赵铁柱送给他的“铁精粉”。铁锈色的粉末细腻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金属气息——这是赵铁柱攒了三个月的月例钱买的,能给锈铁剑除锈,让剑更锋利。
“林师兄,张厨娘又给你送了一碗鸡汤,说是补身子的!”赵铁柱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陶碗,跑得满头大汗,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丹堂那边都传遍了,说慕容白道心崩碎,以后再也没法修炼了!真是大快人心!”
林尘接过鸡汤,碗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香气。他看着赵铁柱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心崩碎对修行者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没必要这么幸灾乐祸。”
赵铁柱愣了愣,挠了挠头:“可是他之前那么欺负你!还说要一根手指碾死你!”
“他欺负我,我用剑赢了他,这就够了。”林尘喝了一口鸡汤,温热的汤汁滑进喉咙,暖到了心底,“修行路上,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他输给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的骄傲。”
赵铁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旧剑,递到林尘面前:“林师兄,你帮我看看这把剑。我想好好练剑,以后跟你一起去黑风谷,帮你对付慕容家和幽冥谷的人!”
林尘接过旧剑,剑鞘已经磨得发亮,剑刃上还有几个小缺口,显然是用了很多年的凡铁剑。他拔出剑,在月光下看了看,剑刃还算锋利,只是缺少养护。
“剑是好剑,就是缺了养护。”林尘用手指拂过剑刃,“明天我去铸剑房的时候,帮你带一块玄铁砂回来,你每天练完剑后,用玄铁砂打磨剑刃,能让剑更耐用。”
“谢谢林师兄!”赵铁柱兴奋地跳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我以后每天都挥剑一万次!绝不偷懒!”
林尘笑了笑,点了点头。他知道,赵铁柱成不了像他这样的剑修,可这份坚持,比任何天赋都珍贵。就像王浩,就像那些曾经嘲讽过他,现在却开始认真练剑的弟子们——他的胜利,不仅是自己的,更是给了这些“底层人”一份坚持下去的勇气。
夜色渐深,丹堂的疗伤室里,慕容白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纱帐,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味。李奎和王顺守在床边,看到他醒了,都松了口气。
“白少,您醒了!吴长老说您需要好好静养!”李奎连忙递过一杯温水。
慕容白没有接,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声音沙哑:“我输了……”
“白少,您别这么说!林尘那小子是耍诈!”王顺连忙道,“家主已经知道了,肯定会为您报仇的!”
“报仇?”慕容白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绝望,“怎么报仇?我道心崩碎,连灵力都凝聚不起来了……我就是个废物!”
他猛地坐起身,想要下床,却因为灵力紊乱,一阵头晕目眩,重重摔回床上。李奎和王顺连忙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别碰我!”慕容白嘶吼道,“我是废物!和林尘以前一样的废物!”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桌子上,那里放着他那柄断成两截的金灵剑。剑刃上的裂痕整齐如裁,是林尘一剑劈开的痕迹。慕容白伸出手,颤抖着握住断剑,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滴在剑身上,顺着裂痕流了下去。
“林尘……”慕容白的声音里带着怨毒,眼神里的空洞被疯狂取代,“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道心崩碎,就算我修为尽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的嘶吼声在寂静的疗伤室里格外刺耳,李奎和王顺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看着他握着断剑,眼神越来越疯狂。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像一张狰狞的面具。
而在苏婉清的小院里,她正坐在窗前,手里握着那枚冰莲佩——原本是要送给林尘的,可刚才看到慕容白吐血昏厥的场景,她一时心软,又把玉佩收了回来。她知道慕容白的骄傲,也知道他的绝望,三年来的相处,让她无法对他的惨状无动于衷。
“婉清。”苏振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婉清起身开门,看到父亲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疲惫。
“爹,您回来了。”苏婉清轻声道,“慕容白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苏振南叹了口气,走进屋里,“道心崩碎,心脉受损,吴长老说需要冰心草和固元丹才能治好。冰心草还好说,万冰窟里或许有,可固元丹的丹方早就失传了。”
苏婉清的眉头皱了起来。万冰窟她听说过,里面不仅有冰纹兽,还有极寒的罡风,极其危险。
“爹,我去万冰窟找冰心草。”苏婉清突然说道。
“不行!”苏振南立刻反对,“万冰窟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去,我不放心!”
“可是慕容白他……”
“他是他,你是你。”苏振南打断她,“慕容白的道心是他自己崩碎的,怨不得别人。你没必要为了他去冒险。再说,雷灵珠很快就要现世了,黑风谷之行才是重点,你要好好准备,别分心。”
苏婉清沉默了。她知道父亲说得对,可慕容白吐血昏厥的样子总在她眼前浮现。三年来,慕容白虽然骄傲,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他的坏是流于表面的,是被宠坏的少爷脾气。
“我知道了,爹。”苏婉清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那个白玉小瓶,递给苏振南,“这是我炼制的冰心丹,您帮我送给慕容白吧,虽然治不好他的道心,却能稳住他的灵力。”
苏振南看着女儿手中的冰心丹,叹了口气,接过小瓶:“你啊……就是心太善。行了,我会给他送去的。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藏经阁查黑风谷的资料。”
苏振南走后,苏婉清重新坐回窗前,看着手中的冰莲佩。月光洒在玉佩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林尘那双坚定的眼睛。她想起林尘说过的话——“修行的根本,在‘心’不在‘根’”,慕容白的根很好,可心太脆了,终究还是摔了下来。
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冰莲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黑风谷之行,她一定要保护好林尘。慕容烈的为人她知道,阴险狡诈,肯定不会放过林尘。还有幽冥谷的人,也对雷灵珠虎视眈眈,前路必然充满危险。
而在林尘的小院里,他已经练完了今天的十万次挥剑。锈铁剑归鞘时发出“咔”的轻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他坐在青石板上,手里握着赵铁柱送的铁精粉,看着月光下的锈铁剑——这把剑陪伴了他三年,见证了他的屈辱和坚持,明天,它就要被替换成新的灵兵了。
林尘轻轻抚摸着锈铁剑的剑鞘,上面的铁锈已经被他磨得光滑,握柄处有他手掌的形状,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知道,新的灵兵会更锋利,更强大,可他不会忘记这把凡铁剑——是它,陪着他劈开了黑暗,劈开了嘲笑,劈开了一条属于无灵根剑修的路。
夜色渐深,青云山陷入了寂静。丹堂的疗伤室里,慕容白握着断剑,眼神疯狂;密林中,慕容烈策划着阴谋;苏婉清的小院里,冰莲佩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林尘的小院里,锈铁剑的轻响与剑风交织。
一场围绕着雷灵珠的风暴正在酝酿,慕容家的报复,幽冥谷的阴谋,黑风谷的凶险,还有后发剑冢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半个月后拉开序幕。
林尘站起身,望着黑风谷的方向,眼神坚定。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有赵铁柱和杂役院的兄弟们,有苏婉清和柳如烟的支持,有周长老和玄清道长的看重。他的手中有剑,心中有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劈开阻碍,坚定地走下去。
而慕容白的道崩之血,像一道警钟,时刻提醒着他——修行之路,最忌骄傲,最需坚守。他不会成为下一个慕容白,他的道心,会像他手中的剑一样,经过千锤百炼,愈发坚韧。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与剑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道崩之血的凄厉,挡不住赤子之心的炽热;天才的陨落,换不来坚持者的退缩。属于林尘的传奇,还在继续,而黑风谷的风,已经开始吹向青云山,带着危险的气息,也带着新的机遇。
三日后的铸剑房之行,将是他新的起点。一柄趁手的灵兵,一份坚定的道心,一群值得信赖的伙伴,林尘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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