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姓赵的那位忍不住了:
“莫老,这话说的……当初是您老说,‘换了皇上,咱们人心不能散,要抱团取暖’。
怎么现在您被任命暂代柳青的职位后,就开始跟我们说聚在一起不好了?”
旁边有人接话:
“是啊莫老,做人不能那么双标啊!”
莫庭晟说道:“我们现在不一样了。”
“大家现在不一样了?怎么个不一样法?”
七嘴八舌。
莫庭晟的脸沉了下来。
郝仁赶紧咳嗽一声,上前一步:
“莫老,我们确实有事。
朝堂上的事……您也看到了。
我们这群人,现在跟摆设似的。
想请教请教您,下一步该怎么办。”
莫庭晟看着这群老伙计,又叹了口气。
这次叹气,比刚才深得多。
“跟我进来吧。”
一群人进了莫府正堂。
然后,全傻了。
正堂里,没有想象中的紫檀家具,没有名家字画,没有古董摆件。
只有几条长条板凳,一张破木桌子。
板凳腿还瘸了一条,用砖头垫着。
桌子上摆着几个粗瓷碗,里面是清水。
墙上光秃秃的,连张年画都没有。
这……这是莫庭晟的家?
那个在大靖时,哪怕被白穆抄了两次家,依旧讲究排场、把府邸布置得富丽堂皇的莫庭晟?
那个“门面就是脸面”的莫庭晟?
姓赵的忍不住了:
“莫老……您家,又被抄了?”
问完他就后悔了
——梁国刚立,抄谁的家也不可能抄莫庭晟的啊!
莫庭晟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傻子。
“蠢。”
他走到主位——也就是那条唯一没垫砖头的板凳上坐下。
“现在梁国刚立,百废待兴,不是你我享受的时候。”
他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清水,“老夫将那些身外之物——字画、古董、家具——全卖了。钱,都送去户部,支持陛下去了。”
众人:“……”
一片死寂。
郝仁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半晌,他才干巴巴地说:
“莫老……您怎么不跟我们说啊?我们也可以支援朝廷啊。”
莫庭晟心里冷笑。
呵!这种事,我能告诉你们?
越表现得跟你们不一样,陛下才会知道我的忠心,才不会怀疑我还在拉帮结派。
但他嘴上却说:
“和你们说,你们愿意吗?
我拉着你们投靠陛下的时候,你们还一万个不愿意,还要自立呢。”
这话戳到痛处了。
众人立马闭嘴。
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好你个莫庭晟!
我们说白庚一点权力都不给我们,对你那么信任
——感情你个老头子,背着我们这么能舔?
舔得连家当都卖了?
郝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平和:
“莫老,咱们都是江南来的,您又一直是我们的……领头的。”
“你给我住口!”莫庭晟突然拍桌子。
那破木桌子“嘎吱”一声,差点散架。
“我们的领头的只有皇帝陛下!”
莫庭晟站起来,胡子直抖,
“不允许私下搞团体!不允许拉帮结派!
这话,老夫说最后一遍!”
郝仁被吼懵了。
旁边有人忍不住了
——是个年轻些的,姓孙,之前在大靖任过江南织造,性子急。
“莫老,您不能您得势了,就装得不认识我们了吧?”
小孙梗着脖子,“我们可是什么都听您的!
当初在大靖,听您的,结果被宗正司打得跟什么似的;
又听您的,把白澶接来造反,一大半的人被抄家灭族;
又听您的,投奔白庚……现在白庚信任您,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话没说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莫庭晟收回手,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小孙捂着脸,又惊又怒。
其他人赶紧拉住。
这话确实说的不对,怎么能这么说莫老呢。
莫庭晟指着小孙的鼻子,手指都在颤:
“你们可以骂我!骂我老糊涂,骂我坑了你们!但是——”
他声音陡然拔高:
“陛下的名讳,是你们能直接叫的吗?!”
众人:“????”
糟老头子疯了不是,本以为气的是骂他。感情是直呼白庚大名了把他气成这样。
一片沉默。
有人小声嘀咕:
“莫老,您是不是被他们老白家坑怕了?
对他一个黄口小儿那么敬畏干什么……”
“就是,他手底下那一堆草台班子,能干什么事?
除了柳青、萧羽、罗平,其他人有一点执政经验吗?不靠我们靠谁?”
“咱们江南士族,百年底蕴,治国理政的经验,不比他们强?”
七嘴八舌。
莫庭晟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有愤怒,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
“蠢。不允许你们这么说陛下!”
他坐下,端起粗瓷碗,又喝了一口清水。
“你们到现在,还没明白。”
郝仁小心翼翼地问:
“莫老……您最近的表现,确实太反常了。
您也没跟我们说说原因啊。
我们该怎么做?您在朝廷里最有经验,我们要是能理解,也不至于来找您,对吧?”
这话说得在理。
莫庭晟的脸色缓和了些。
他放下碗,看着这群老伙计
——都是跟着他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我问你们,”他缓缓开口,
“咱们历经生死三回——被宗正司抓一次,跟白澶造反被抄一次,投奔陛下又被晾着。
你们还没发现原因吗?”
喜欢前世造的孽居然要我还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前世造的孽居然要我还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