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镜湖开天，玄珠定道
接下来的两日，坠星湖畔暗流汹涌，试探与冲突时有发生，但再无人敢在夜间轻易靠近湖心岛。那墨黑湖水下隐藏的致命反击，让所有觊觎者都心生凛然。
林玄与洛璃则如礁石般稳守营地，白日里林玄持续感悟湖畔生机造化真意，太初道基的“衍化”面以缓慢而坚实的速度完善着。洛璃的曦隐灵体亦受益匪浅，曦光愈发纯粹温润，对生机之气的亲和度明显提升，修为稳步向元婴中期顶峰迈进。
期间，百兵阁柳枫又来过一次，送来一些关于湖畔各方势力动向的、不算机密的情报，显然是进一步示好。林玄投桃报李，将夜间观察到的、关于湖水禁制反击特性的一些推测告知，令柳枫郑重道谢。四海商会的人也曾在远处观望，但并未上前接触。黑煞洞营地则始终笼罩在阴寒雾气中，气氛压抑。
第三日正午，异变骤生。
毫无征兆地，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中心，以湖心岛为核心，勐然荡开一圈圈清晰的、银白色的涟漪！这涟漪并非水波，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某种力量扰动而显现的纹路，迅速向整个湖面扩散，所过之处，墨黑的湖水变得透明澄澈，一眼可望见极深处摇曳的水草和游鱼，甚至能隐约看到湖底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而奇异的建筑轮廓！
“秘境要开启了！”湖畔各处，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湖心。只见那银白涟漪的中心，湖心岛上空，七彩霞光再次涌现，但这一次不再冲霄，而是向下垂落，与湖面荡开的银白涟漪交织在一起。霞光与银辉缠绕、旋转，渐渐勾勒出一道巨大无比的、虚幻的门户轮廓！门户之内，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亭台楼阁、仙山林立的景象，浓郁的灵气与比湖畔强烈十倍不止的造化生机之气汹涌而出！
上古水府秘境，终于显露出真正的入口！
“冲啊！机缘就在眼前！”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压抑数日的贪婪瞬间被点燃。数十道身影从湖畔各处冲天而起，化作各色流光，争先恐后地射向那湖心岛上空的虚幻门户！其中大部分是散修和小势力修士，也有几名四海商会雇佣的高手和两个百兵阁的探索小队。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最先冲到的几名修士，在触及那虚幻门户的刹那，身形猛然僵住，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具弹性的屏障，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人在空中便口喷鲜血，气息萎靡。紧接着，门户表面的霞光银辉一阵扭曲，分化出数十道细小的光束，精准地击中了后续冲来的大部分修士！
“噗噗噗……”如同雨打芭蕉，闷响连连。那些被光束击中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惨叫着坠向下方的湖水。这一次，湖水并未射出致命水箭，而是泛起柔和的漩涡，将落水者轻柔地推回了湖畔，但所有人都面色惨白，气息紊乱，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封住了他们的元婴或金丹，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调动灵力。
只有极少数几人，在光束及体前似乎触发了某种护身宝物，或者身法极其玄妙，险险避过，但也狼狈不堪地退回了湖畔，不敢再试。
“资格……这门户在筛选进入的资格！”有人失声叫道。
场面一时寂静。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秘境门户并非蛮力可破，需要满足某种特定条件，或者持有“钥匙”。
林玄与洛璃站在营地边缘，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林玄的火灵之眼全力运转，仔细分析着那门户的能量构成与筛选机制。
“并非单纯检测修为或灵力属性。”林玄低声道，“那些被弹开或击伤的，功法属性各异，修为从金丹到元婴都有。那些触发护身宝物躲过的，宝物气息也各不相同……这筛选，似乎更侧重于……‘道心’或‘神魂特质’？与生机造化之道的契合度？”
他想起自己这两日对湖畔生机真意的感悟，以及太初之道对这股意韵的包容与共鸣。
“我或许可以试试。”林玄看向洛璃，“你在此等候，若有不对，立刻接应。”
“小心。”洛璃握紧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但并未阻止。她知道，这是林玄必须面对的机缘。
林玄微微点头，身形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急气冲天，而是缓步走向湖畔，踏水而行。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仅以最纯粹的太初元婴感应，与周身浓郁的水灵生机之气自然交融，步伐沉稳，如同与这片湖泊化为一体。
他的举动引起了剩余各方势力的注意。百兵阁柳枫眼中露出期待；四海商会营地中，一名闭目养神的老者微微睁眼；黑煞洞的阴寒雾气则波动了一下。
林玄行至湖心岛外约百丈处，那虚幻门户垂下的霞光银辉已然笼罩此方水域。他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门户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表面流光一转，一道混合着七彩与银白的温和光柱缓缓落下，将他笼罩其中。没有攻击，没有排斥，只有一股柔和却浩瀚的意念扫过他的身体，重点停留在他识海中的太初元婴上。
太初元婴自主散发出混沌光华，内蕴的炽白永恒之意与这两日新吸纳、转化的生机造化真意自然流转。那浩瀚意念微微一顿，似乎在仔细“端详”这奇特而包容的“道”。
片刻之后，光柱色泽变得更加温润，一股吸力传来，并非强行拉扯，而是一种邀请。
林玄不再抗拒，顺着吸力，身形缓缓上升，轻易穿过了那层对旁人而言坚不可摧的无形屏障，没入了霞光银辉交织的门户之中，消失不见。
“进去了！他进去了！”湖畔一片哗然。羡慕、嫉妒、惊讶、思索的目光纷纷投向那已然空无一人的水面。
洛璃心中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提起。秘境之内，吉凶未卜。
黑煞洞营地，雾气中传出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此人……有些门道。留意他出来时的收获。”一名影卫躬身领命。
百兵阁柳枫折扇轻敲掌心，若有所思：“林石……看来阁下隐藏颇深啊。希望你能有所得，我百兵阁的交易，或许能更上一层。”
林玄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温凉的水膜，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并非想象中幽深的水底宫殿，而是一片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奇异的“镜湖天地”。
脚下是平静无波、澄澈如水晶的湖面，倒映着上方同样浩瀚无垠的“天空”——那也是一片湖面，上下对称，构成一个完美的球形空间。在这上下“镜湖”之间，悬浮着星星点点的岛屿、残破却精美的亭台楼阁、凋刻着古老符文的玉柱、以及一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奇花异草。整个空间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水灵之气与造化生机，呼吸之间都感觉修为在隐隐增长，神魂舒畅。
“独立的空间碎片……上古大能的手笔。”林玄心中暗赞，同时警惕地放开神识。空间不算极大，纵横约百里，他的神识很快触及边缘——那里是扭曲的空间壁垒，无法穿透。
他此刻正站在一座较大的浮空岛屿上，岛屿中央有一座半塌的八角玉亭，亭中有一座干涸的玉质池台。
除了他，似乎暂无他人进入。看来那门户筛选极严。
林玄没有急于探索那些看似可能有宝物的楼阁，而是先盘膝坐下，再次感受此地的法则真意。比之外界湖畔，这里的生机造化真意浓烈了何止百倍，而且更加本源、古老。
太初元婴欢快地吞吐着这精纯的能量，混沌星云中，代表“衍化”生机的部分明显开始壮大，与“归墟”寂灭部分渐渐形成一种更加平衡、和谐的循环。他对“水”之真意的理解，也从单纯的“滋养”，深入到“孕育”、“净化”、“循环往复”、“上善若水”的更深层次。
【进入特殊秘境“镜湖天”。接触高浓度水系造化本源真意。太初道基“衍化”面完善度快速提升……】
【检测到空间核心法则波动，解析中……与“太初虚焰步”空间篇存在互补可能……】
系统提示不断传来。
感悟约莫一个时辰后，林玄起身，开始谨慎探索。他先检查了所在的岛屿玉亭，在池台底部发现了一些早已失去灵性的玉屑，并无收获。随后，他驾驭遁光，飞向最近的一处悬浮楼阁。
楼阁样式古朴，非金非木，材质似玉似石，门扉洞开。内部陈设简单，只有几个蒲团，一张玉案，案上放着一枚蒙尘的玉简和一个小巧的玉瓶。
林玄以神识仔细探查，确认无禁制陷阱后，才摄过玉简。玉简入手冰凉，神识沉入，里面记录了一门名为《润物诀》的玄阶上品辅助功法，专精于疗伤、滋养灵植、净化毒素等，正是造化生机之道的粗浅运用法门。对林玄而言，功法本身价值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某些生机运用理念，却对他完善自身道韵有所启发。
玉瓶则是一只“纳元瓶”，内蕴小型空间，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原本储存的灵液早已在漫长岁月中散逸。
他收起玉简和空瓶，继续探索。接下来又探查了几处地方，收获寥寥，多是些残缺的功法玉简、失效的丹药、灵性尽失的法器。这处水府显然在久远前经历过变故，有价值的物品大多已湮灭。
不过，林玄并不失望。他真正的收获，是此地无处不在的本源真意，以及对这片空间结构的感悟。他的太初虚焰步，在此地空间法则的浸润与系统辅助解析下，理解度悄然提升。
当他来到空间中心区域时，目光被一物吸引。
那是在上下“镜湖”正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色泽不断在深蓝与乳白之间流转的珠子。珠子本身并无强大灵力波动，但它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所有流淌的生机灵气与水灵之气，都隐隐以它为核心，做着极其缓慢而规律的循环。
“空间节点？还是……秘境核心？”林玄谨慎靠近。
在距离珠子约十丈时，珠子忽然光华一敛，停止变色，定格为一种温润的、仿佛包容了所有水色的“玄白”之色。同时，一道澹漠、苍老、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意念，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后来者……身具混沌包容之道，兼纳炽火永恒，初悟水之造化……符合‘镜湖天’传承接引最低标准……可受‘玄水造化珠’本源烙印一缕，完善己道，维系此境微末循环……”
话音落下，那颗玄白珠子中，分离出一缕发丝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玄白气流，缓缓飘向林玄。这气流一出，整个镜湖天空间的生机灵气都微微一滞。
林玄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无比且层次极高的水之造化本源，以及一丝维系此方破碎空间的“定”之真意。这并非将珠子给他，而是赐予一缕本源烙印，助他悟道，同时也借他之道韵，反哺这濒临崩溃的秘境空间一丝微弱的稳定性。
“接受，可深化造化领悟，太初道基得重要补益，且与此秘境结下一丝因果。拒绝，则烙印消散，无缘此机。”那苍老意念毫无情绪波动地陈述。
林玄几乎没有犹豫，敞开识海，以太初元婴迎向那缕玄白气流。
气流融入元婴的刹那，林玄浑身一震！磅礴而精微的造化真意、水之本源奥义、以及那种“定住一方水土”的空间稳定意韵，如同清泉注入干涸的土地，迅速被太初元婴吸收、融合。元婴表面的混沌光华中，明显多了一层温润如玉的玄白水色，与炽白火焰交织流转，非但不冲突，反而在混沌的调和下，相生相济，使得整个元婴看起来更加圆满厚重，道韵盎然。
【获得“玄水造化珠”本源烙印（一缕）。太初道基“衍化”面完善度大幅提升（当前：38%）。对水系法则亲和度显着提升。获得微弱“空间稳定”感悟，太初领域稳定性额外提升10%。灵力恢复速度永久提升30%。】系统提示传来，数据直观显示了收获。
更重要的是，林玄对“水”与“火”、“生”与“灭”、“动”与“定”的辩证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太初之道，在这玄白造化烙印的加入后，向前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那苍老意念似乎满意了，玄水造化珠重新恢复深蓝与乳白的流转，缓缓隐入空间中心，消失不见。整个镜湖天微微一亮，似乎比之前稳固了那么一丝。
林玄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此番收获，远超预期。继续停留，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边角料，但已无必要，且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变故（他感应到，似乎又有其他人通过了门户筛选，进入了秘境边缘区域）。
他循着进入时的那丝空间感应，很快找到了回归的节点——一处不起眼的水面漩涡。纵身一跃，光影流转。
坠星湖畔，那巨大的虚幻门户依旧矗立，但霞光银辉已不如最初耀眼。
忽地，门户涟漪荡漾，一道青衫身影从容迈出，正是林玄。他气息内敛，但眼神愈发深邃宁静，周身道韵流转，与这片天地更为契合。
“林道友！”百兵阁柳枫第一个迎上，眼含期待。洛璃更是瞬间闪至他身边，仔细打量，见他无恙且气息隐有升华，眼中忧色尽去，化为欣喜。
林玄对柳枫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道：“略有收获，不负此行。”旋即，他目光扫过湖畔，发现黑煞洞营地已空，不知是进入秘境了还是离去。四海商会的人也少了一些。
他不再停留，与洛璃汇合，简单传音告知收获后，便准备离去。此地已无留恋，且他敏锐感觉到，秘境门户的能量正在缓慢衰退，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届时，又是一番混乱。
就在两人打算低调离开时，林玄怀中那枚薛娘子所赠的“子母同心佩”忽然微微发热，传来一道急促的意念传讯：
“林道友，速归！炎枭已于半个时辰前破关而出，身受反噬，但怒火滔天，已镇压谷内乱局，正彻查‘赤炼火铜’之事！其麾下‘炎魇’率部分精锐前往黑石城方向，意图不明！流火集大乱将起！”
林玄目光陡然一凝。
炎枭，终于出来了！而且，矛头似乎开始指向黑石城，指向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
他握住洛璃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冰冷的火焰与决然。
“走，回黑石城。”林玄声音低沉，“最后的清算，要开始了。”
两人身形化作流光，毫不迟疑地离开坠星湖畔，朝着黑石城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坠星湖的波光渐渐远去。前方，一场酝酿已久、席卷流火集与黑石城的滔天风暴，正等待着它的执棋者与破局之人，归位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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