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溪村后,两人一路向西,走到了一座繁华的城镇。城镇里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却藏着另一番人间百态。
街头拐角处,一个瞎眼的老妇人抱着一架破旧的纺车,纺着粗糙的棉线,面前摆着一小篮纺好的线团,却鲜有人问津。
旁边跟着一个瘦弱的孩童,是老妇人的孙子,正怯生生地向路人叫卖,可路过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停下,也只是看一眼便转身离开。
小彩走上前,拿起一团棉线,触感虽粗糙,却纺得紧实均匀。“老夫人,这线怎么卖?”
老妇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沙哑道:“一文钱一团,姑娘若是多买些,三文钱四团。”
小彩将篮里的线团尽数买下,又问老妇人为何不去商铺里卖,老妇人叹了口气,说商铺嫌她的线粗糙,给的价钱极低,还时常刁难,她眼盲行动不便,只能在街角叫卖。
冰辰看着孩童冻得通红的小手,心中不忍,想拿出灵石相助,却被小彩拉住。她转头看向老妇人,轻声道:“老夫人,您纺的线虽粗糙,却结实耐用,若是染上色,做成简单的帕子或荷包,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老妇人愣了愣,摇头道:“我眼盲,染不好颜色,也做不了精细的活计。”小彩便说自己可以帮忙,于是带着老妇人和孩童回到了他们租住的破旧小院。
小院虽然很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小彩从镇上买来各色染料,又找来干净的布料,教老妇人如何凭着触感分辨染料的种类,如何将棉线泡在染料里上色,冰辰则帮着劈柴生火,烧热水供染线用。
孩童懂事地在一旁帮忙递东西,偶尔会好奇地问小彩各种问题,小彩都耐心解答。染好的棉线色彩鲜亮,小彩又教老妇人用简单的针法,将棉线缝成小巧的帕子,绣上简单的花草纹路,虽不繁复,却透着质朴的好看。
做好的帕子和荷包拿到镇上叫卖,果然比单纯的棉线受欢迎得多,不少路人都驻足购买,甚至有商铺主动找上门,想收购这些物件。
老妇人的收入渐渐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孩童也能穿上暖和的衣裳,不用再跟着在街角挨冻。
离开城镇那日,老妇人将一个绣着梅花的帕子递给小彩,帕子上的梅花虽针脚略显笨拙,却满是心意:“姑娘,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这帕子送给你,多谢你帮了我们祖孙俩。”
小彩接过帕子,指尖触到粗糙的棉线,心中暖意涌动,她忽然懂得,善意就像一粒种子,种下便会生根发芽,温暖彼此。
一路前行,两人见过荒年里普通百姓的疾苦,便跟着村民一起开垦荒地,寻找耐旱的作物种子;遇见过战乱后流离失所的孤儿,便帮着搭建临时的住所,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辨认草药,学习一些生存下去的能力;
也遇见过坚守匠心的手艺人,因技艺失传而发愁,便帮着四处寻访懂手艺的老人,整理技艺口诀,让古老的手艺得以传承。
他们从未动用灵力解决难题,只是凭着凡人的耐心和用心,一点点化解困境,体会着凡人的喜怒哀乐。
冰辰性子本偏清冷,自小在极北冰原长大,所见皆是冰天雪地的壮阔,从未这般深入体会过人间烟火。
这段日子里,他看着小彩耐心地帮村民解决琐事,看着百姓们因一点小事而展露的笑容,心中的清冷渐渐消散,多了几分温润。他不再执着于修为的高低,反而觉得,这般陪着小彩走过山川村落,守护着身边的凡人,比一味修炼更有意义。
三尾狐也褪去了往日的灵动狡黠,变得愈发温顺,时常陪着村里的孩童玩耍,独角鹿则始终沉稳,默默守护着众人,成了旅途里最可靠的伙伴。
这一日,两人走到了一处渡口,准备乘船渡过一条宽阔的大河。渡口旁停着几艘渡船,船夫们正忙着招揽客人,岸边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望着河水发呆,神色落寞。
小彩路过时,见书生面前放着一卷破旧的书籍,还有一个简单的行囊,便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公子为何在此发愁?”
书生回过神,见是两个寻常旅人,便叹了口气,道:“我本是要去京城赶考,却不料途中遭遇劫匪,盘缠尽失,连身上的衣物都被抢走大半,如今只能困在此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罢,眼中满是失意,他寒窗苦读十余年,满心期盼着能金榜题名,报效家国,却未想半途遭遇变故,连赶考的机会都要失去。
小彩看着书生眼中的失落,想起自己一路走来见过的种种坚守,便从行囊里拿出一些碎银,递给书生:“这些碎银虽不多,却足够公子赶路去京城,希望能帮到公子。”
书生愣了愣,连忙推辞:“姑娘与我素不相识,怎能平白受你恩惠?”小彩笑着道:“公子寒窗苦读,心怀家国,这份初心难能可贵,些许碎银,不过是举手之劳。”
冰辰也在一旁道:“前路漫漫,若因盘缠受阻,未免可惜。公子收下便是,日后若能金榜题名,好好报效百姓,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书生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眼眶微红,接过碎银,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两位恩人,他日我若能得偿所愿,定不忘今日相助之情,必当尽心为民,不负初心。”
送走书生后,小彩和冰辰登上渡船,船行至河中央,望着两岸缓缓后退的风景,小彩忽然轻声道:“冰辰,你看,这世间有太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初心坚守,或是守护家园,或是追逐梦想,哪怕历经坎坷,也从未放弃。”
冰辰望着她眼底的光亮,点头道:“从前我以为,修炼便是为了变强,守护族人,如今才懂,守护的范围可以更广,哪怕是帮一个书生圆赶考的梦,也是守护一份美好的初心。”
渡船缓缓靠岸,两人带着三尾狐和独角鹿,继续踏上轮回劫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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