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鉴底转着空酒杯，悠然而吟：“道穷路转别洞天，饮水知源识贵人……”
“在下的‘斗门’，正是叫作‘饮水知源’，它能够帮助我……识得贵人。”
“识得贵人！竟还有如此玄妙的‘斗门’！”
秦天赐不禁感到惊奇，这种“斗门”他从没听过，想来莫岚子更是会十分感兴趣。
“我这‘斗门’，能帮助我在困境中感应到哪些人对自己会有大用……”
“其实，人人都是贵人，只是我能看到自己的贵人罢了。”
“这么说，你是看到了……黑前辈？”
何鉴底点了点头，“当初见到老师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师会是我的贵人，所以就多留了心。”
“老师行事古怪，一心只想要修习‘宿术’，在水乡四处找‘魂侍’学艺，但别人哪会理睬他，谩骂驱赶自是经常的事。”
“借着这个机会，我特意请了几位‘魂侍’为他解惑，但不知为何，老师就是无法记住这些东西，学过立即就忘了，而且脾气还不好，弄得后来很不愉快。”
秦天赐轻轻颔首，深有同感。
“在水乡的那段日子，老师经常受人白眼，只有我对他礼遇有加，兴许是不想欠下人情，老师自己说是胡乱指点了我几记刀术，但我的实力却因此突飞猛进，我这才明白，这就是‘贵人’所在。”
“后来，老师总是躲着我，也不愿再在水乡待下去了，我多次挽留也没有办法，直至今日才再次见到他老人家。”
“对了，老师并不喜欢别人说他老，我叫他老师他也很不喜欢，嘿，他的脾气虽然怪了点，但人还是很好的，希望秦兄不要怪他。”
秦天赐愣了愣，这才想起刚才那老头还捉弄了自己，笑着摆了摆手，“我习惯了，不会介意的。”
何鉴底为自己再斟上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这一次尤一梦背叛了我，我一气之下，坐着花船直接离开了水乡，赌气要找到最美的姑娘才回去。”
“当时我在渡口一眼见到幽大人，立即就被她吸引了，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且，我的‘斗门’告诉我，她正是……我的‘贵人’。”
“哦？！”秦天赐有些恍然所悟。
“正因为如此，我一路追踪你们到了那处树林，就是想要邀约幽大人前往水乡。”
何鉴底和秦天赐在说着话，幽夜却丝毫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地慢慢品尝着美食，她不想做的事，谁又能强求得了。
秦天赐手抚下巴，陷入沉思：
若说样貌身段，夜皇大人确实是独一份，或说是比杀人的话，她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冠首，但若是要比什么花魁的琴艺舞蹈，那可就大大找错人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可是夜皇大人啊……
让她去和那些风尘女子争艳，还是为了去讨好其他男人，这画风，自己连想都不敢想，若是开口提了出来，可能立即就会被“曼枯”给当场活吞了。
秦天赐想到这里，一滴冷汗不由得划过额前。
“秦兄，秦兄……”何鉴底见他想得入神，连喊两声，打断了他，“敢问秦兄所需宿气又是有何目的？”
秦天赐忙回过神来。
“嗯……是……是幽大人修行需要大量的宿气，我们正因为看上了水乡宿气充沛这一点，才决定去往那里，却不知其中竟有这么多的规矩。”
“哎呀，那不就正好了。”何鉴底一拍桌面，兴奋地站了起来。
“水乡的宿气从花楼而来，而我正有花楼，若是幽大人能帮助我上花楼，自然就能得到取之不竭的宿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秦天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道：“不知这上花楼，需要做些什么？”
“嗯……秦兄听我慢慢说来。”何鉴底重又坐了下来，面色已好看了许多。
“绮靡水乡有七七四十九座花楼，皆是建于‘富阴大阵’的穴眼处，每年的建酉八月十五祭月节，就是最为盛大的“上花楼，争天尤”的日子。”
“这一天，所有的花魁皆会走上花楼，尽情施展魅力，争得最为出众的‘天尤’，引得所有男人为她们‘冲水’，从而推高花楼。”
“‘冲水’？所有男人？”秦天赐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这是‘富阴大阵’的法则，必须要富有阳气的男性，手持魂丹，在水中划荡，从而在水道穴眼处形成冲高的水柱，将其上的花楼推上高空，花楼越高，获得的宿气也就越多。”
“除了每年的这一天，每月的十五满月之日，也能够‘冲水’，但效用却要小得多。”
“因此平日里才会不断有花魁的花船出去各地吸引男人来到水乡，为自己的花楼‘冲水’。”
“建酉月十五！那不是很快就要到了？”秦天赐感应向“磐桓”，今日已是建申七月二十三。
“所以我才会如此生气，在这种最重要的时候，尤一梦竟背叛了我！”
秦天赐心道，尤一梦还说是你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才惹得她离开，这一句不知你听进去没有。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八月十五之前重新聚集人气，让得更多的人来为我们‘冲水’。”
“那该要如何做？”秦天赐问道。
“平日里的应酬玩乐我自能应付，唯一需要的是，幽大人要出来站场子……花船若是没有花魁，就不会有人光顾。”
“你想要幽大人当花魁？！”
“幽大人是何等身份，怎可能如此屈尊！”
秦天赐虽已大致猜到，但这个要求实在太过荒谬，他连提都不敢提，说着向幽夜偷看了一眼，见她丝毫没有反应，这才放宽了心。
何鉴底忙笑着解释：“在下自然不敢如此奢望，只是需要幽大人露露面即可，只要让别人看到，就算是有了。”
“如此就行？”秦天赐不禁疑惑：“我看那尤一梦可是舞艺不凡，还懂得茶艺诗词。”
“尤一梦在水乡是‘色香诗舞’四绝，能比得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如此女子，何兄怎么不好好珍惜，反倒……”说到这里，秦天赐见他脸色立时黯然了下来，当即止住话头，岔开了话：
“花魁难道就只是需要弹曲跳舞、作诗品茗这些？不用……”
何鉴底听懂了他的意思，叹道：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吸引人……花魁都是深谙此道之人，对男人更是拿捏得极为精准，她们只施展风雅艺技，不出卖身体。”
“那我们岂不是也要……”秦天赐欲言又止。
何鉴底轻轻点头，知道他想说什么，“祭月节当天，是一年之中月华最好的日子，也是‘富阴大阵’效果最佳的时候，那一夜将会是美酒佳肴，美人邀月，极度的狂欢。”
“所有花魁都会竭尽所能，若是……幽大人也能施展些什么，自是最好不过。”
施展？嘿，杀人这位大人倒是最在行，就怕会吓跑在场所有的人……秦天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猛然放出光彩，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对了！有了！”
“有了有了，就是月明之夜，哈哈哈……好好好……”
“秦兄怎么……？”何鉴底一时竟有些错愕，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天赐笑道：“何兄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保管当夜让所有人都来为我们‘冲水’。”
何鉴底见他如此兴奋，也不禁振奋起来，笑着斟满了两大碗酒，递给秦天赐一碗，“不知秦兄是有了什么妙计，还是幽大人有了什么绝技？”
“嘿嘿，到时你就等着看好了。”
说着两人相视而笑，一同痛饮了碗中酒水。
幽夜依旧在优雅地吃着，宛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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