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册子是从哪里偷来的？”
孙公公尖利的声音在刑房里回荡，他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沈清辞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清辞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被侍卫押送到这里已经一个时辰，孙公公奉三皇子之命对她严刑逼供，想要她承认偷窃档案室机密。
“还不招？”孙公公冷笑，“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他示意一旁的太监端上烧红的烙铁，狞笑着逼近：“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下疤痕可就可惜了。”
沈清辞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她不怕死，只怕父亲冤案永无昭雪之日。
就在烙铁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刑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本王的宫女，何时轮到你们动刑了？”
萧彻站在门口，逆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他肩上的箭伤显然刚处理过，衣袍下隐约可见包扎的痕迹，但这丝毫不减他的威严。
孙公公吓得手一抖，烙铁掉在地上：“九、九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彻迈步而入，目光扫过被绑在刑架上的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放开她。”
“可是三殿下吩咐...”
“三皇兄那里，本王自会交代。”萧彻语气冰冷，“现在，放开她。”
孙公公冷汗直流，却仍强撑着：“九殿下，这个宫女偷窃档案室机密，人赃并获，按宫规当处极刑...”
“人赃并获？”萧彻挑眉，“脏在哪里？”
“就、就是她怀中的那本册子...”
萧彻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看清楚了，这是父皇亲赐的御令，特许本王查阅档案室所有文书。阿辞是奉本王之命前去取物，何来偷窃之说？”
孙公公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萧彻将令牌掷到他面前，“要不要现在就去面圣，验证真伪？”
孙公公捡起令牌仔细查看，顿时面如死灰。那确实是皇上亲赐的御令，如朕亲临。
“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者无罪？”萧彻冷冷打断，“动刑逼供本王的宫女，这笔账该怎么算？”
孙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饶命！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萧彻俯身，压低声音，“是三皇兄，还是...叶昭容？”
孙公公浑身一颤，不敢回答。
萧彻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刑架前，亲手为沈清辞解开绳索。看到她身上的鞭痕，他眼中怒意更盛。
“能走吗？”他轻声问。
沈清辞点点头，却在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摔倒。萧彻及时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殿下...”沈清辞惊呼，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
“别动。”萧彻低声道，“你受伤了。”
他抱着她走出刑房，对跪在地上的孙公公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想要对付本王，直接来便是，何必为难一个宫女。”
走出刑房，外面的侍卫见状纷纷跪地，无人敢拦。
沈清辞靠在萧彻怀中，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却奇异地感到安心。
“殿下为何要救奴婢？”她轻声问。
萧彻低头看她，目光深邃：“因为你还有用。”
这个回答很直接，却让沈清辞莫名失落。原来只是为了利用。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萧彻又道：“况且，本王从不辜负信任本王的人。”
回到翠微宫，太医早已候着。萧彻将沈清辞轻轻放在榻上，对太医道：“仔细诊治，不得留下任何疤痕。”
太医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为沈清辞处理伤口。
忠叔匆匆进来，在萧彻耳边低语几句。萧彻面色微变，对沈清辞道：“你好生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他离开后，太医一边上药一边感叹：“姑娘真是好福气，老奴从未见过九殿下对谁如此上心。”
沈清辞垂眸：“殿下只是体恤下人罢了。”
太医摇头：“九殿下向来冷静自持，今日为了姑娘擅闯刑房，可是破了例的。”
沈清辞心中一动，却没有接话。
处理好伤口后，太医告退。沈清辞独自躺在榻上，回想今日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萧彻的及时相救，温柔怀抱，还有那句“本王从不辜负信任本王的人”，都在她心中激起涟漪。
但她也清楚，在这深宫之中，感情用事最为致命。萧彻救她，多半还是因为她手中的证据和她作为棋子的价值。
夜幕降临时，萧彻才回来。他换了身干净衣袍，神色疲惫。
“怎么样？”沈清辞关切地问。
“三皇兄否认指使孙公公用刑，把责任全推给了叶昭容。”萧彻冷笑，“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那叶昭容...”
“她倒是爽快承认了，说是误会。”萧彻眸光转冷，“不过父皇已经起疑，下令严查档案室军报遗失一事。”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沈清辞心中一喜：“那我们...”
“还不到亮出证据的时候。”萧彻打断她，“现在亮牌，只会让他们有所防备。”
他走到榻前，仔细查看她的伤势：“还疼吗？”
沈清辞摇摇头：“多谢殿下关心，奴婢无碍。”
萧彻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道：“以后私下无人时，不必自称奴婢。”
沈清辞一怔：“这不合规矩...”
“在翠微宫，本王的话就是规矩。”萧彻语气不容拒绝。
四目相对，沈清辞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芒。她心跳加速，慌忙避开他的视线。
“是...我知道了。”
萧彻满意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西域进贡的伤药，祛疤有奇效。”
沈清辞接过瓷瓶，触手温润：“多谢殿下。”
“好好休息。”萧彻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明日随本王去个地方。”
“去哪里？”
“冷宫梅林。”萧彻目光深远，“是时候，告诉你一些往事了。”
这一夜，沈清辞辗转难侧。萧彻的态度让她困惑，他时而冷漠如冰，时而温柔似水，让她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而明日的冷宫之约，又会揭开怎样的秘密？
窗外月光如水，沈清辞轻抚着那个小瓷瓶，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也许，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能够始终保持冷静。
也许，在这盘棋局中，她早已不仅仅是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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