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师,早啊。”
李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清晨宁静的池塘,瞬间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
那两个知客僧,一个稍年长,面容枯瘦,另一个年轻些,眼神锐利。他们停下扫地的动作,将扫帚横在身前,动作整齐划一,隐隐形成一个阻拦的架势。
年长的僧人双手合十,眼帘低垂,声音毫无波澜:“阿弥陀佛。茶舍今日不待客,施主请回吧。”
他的语气客气,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比直接的呵斥更让人不舒服。
“请回?”李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轻轻扇着风,“大师,你怕是搞错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是来收租的。”
“收租?”年轻些的僧人眉头一皱,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施主莫要在此胡闹。此地乃无妄寺清修之所,何来租金一说?”
“胡闹?”李闲收起折扇,用扇骨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手里的《催收总账》,封面上那三个字在晨光下格外刺眼。“你们占着我的地方,用着我的铺子,不交租金,还说我胡闹?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上前一步,那股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扑面而来,逼得那年轻僧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施主,你再纠缠,休怪我等不客气了。”年长僧人终于抬起了眼皮,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片空寂,看人时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魏长风和牛疙瘩等人立刻绷紧了身体,手按向了腰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李闲浑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是要请我进去喝杯茶,还是打算直接动手,把我这房东打出去?来来来,让街坊四邻都看看,无妄寺的和尚是怎么对待上门收租的债主。”
他这一嚷,本就围在远处的路人、探子们,更是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作响。
“房东?云雾茶舍不是无妄寺的产业吗?”
“这公子哥什么来头?敢找无妄寺的麻烦,不要命了?”
“看他那身衣服,非富即贵,怕是有什么大背景……”
年长僧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修的是“空”字诀,讲究心如止水,可李闲这番操作,分明是把一锅滚油倒进了他的古井里。
“施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他冷冷道,“你说这茶舍是你的,可有凭证?”
“早准备好了。”李闲打了个响指。
钱四一个激灵,连忙从魏长风身后挤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两条腿还在打颤,但一想到昨夜那凭空出现的锦袍,又强行鼓起一股勇气。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盖着朱红大印的地契,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李闲接过地契,在两个和尚面前晃了晃。
“白纸黑字,官府印鉴,长兴当铺的总契。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这云雾茶舍,连同地皮,都归我了。”他将地契拍在账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我是房东。你们,是租客。要么,交租。要么,滚蛋。”
年长僧人看着那张地契,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一张废纸。”
“废纸?”
“天玄城,宗门为尊。世俗的契约,在此地,与废纸无异。”僧人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李闲闻言笑了,将地契收回,用扇子轻敲掌心:“契约是纸,那欠债不还的因,强占产业的果,在你们这儿,是不是也是废纸一张?”
年长僧人眼皮微动,首次正视李闲,声音更冷了半分:“施主,言多必失。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速速离去,贫僧可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这话一出,魏长风等人心中都是一沉。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对方根本不认这张地契,在这没有王法,强者为尊的地方,一张纸确实没什么用。
然而,李闲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说得好。”他抚掌赞叹,“说得太好了!天玄城没有王法,只有宗门。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宗门是不是真的能大过天理。”
他收起笑容,脸色一肃,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那股轻浮的纨绔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锐利的压迫感。
“没错,圣月皇朝的法,管不到这里。天宝阁的规矩,也未必能压住你们无妄寺。”李闲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但是,我今天告诉你们一件事。”
他举起那张地契,目光如电,扫过两个僧人,扫过周围所有看客。
“从今天起,这里,有皇法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皇法?哪个皇?圣月皇朝?一个连南界都快保不住的末代皇朝,也敢把手伸到东境来?这人是疯了吗?
两个僧人更是面露讥讽,觉得眼前这人怕是失心疯了。
李闲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们不认这张纸,没关系。但你们得认,这纸上承载的因果。”
他将地契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苍茫的天空。
“天玄剑欠债,以地为押,此为一因。”
“长兴当铺收契,转入我手,此为一果。”
“你们无妄寺,占地不还,是为恶因!”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与天地间的某种规则产生了共鸣。
“你们修佛,最讲因果报应。今日我来收租,不是为了几两银子,而是为了了结这段因果!你们若是不认……”
李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便不是欠我的租,而是欠天道的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心念陡转,沉入系统。
【规则具现化,启动!】
【执行意志:天道共鉴,因果羁绊!】
【目标:以地契为媒介,将此商业纠纷,上升为规则层面的因果清算!】
【预估消耗:功德-500点!】
李闲眼皮一跳,心疼得直抽抽,这可是他小半个家底了!但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这波惊天动地的立威,为了把理占到天上去,值了!
【确认!】
刹那间,一股肉眼看不见,却让在场所有修者都头皮发麻的无形波动,从李闲手中的地契上轰然散开!
那张平平无奇的泛黄纸张,在两个僧人的灵觉感应中,仿佛变成了一个散发着煌煌天威的法旨!上面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每一个印鉴,都仿佛是一只俯瞰众生的眼睛!
“嗡——”
一股沉重到极致的压力,凭空降临,死死地压在云雾茶舍的门楣之上。
两个知客僧脸色剧变!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张狂的年轻人,而是一方沉甸甸的“天理”!
那股压力让他们体内的禅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道心更是疯狂预警,灵台识海之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本无形的天道账簿,上面用朱笔写着‘欠债’二字,每一个笔画都化作一条业火锁链,缠向他们的神魂!仿佛只要他们敢再说一个“不”字,立刻就会被这业火焚尽,堕入无间!
“举头三尺有神明!”
李闲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整条街上炸响。
“我,圣月皇朝天策侯,李闲!今日在此,以皇朝气运为凭,以天道因果为证,清算此地孽债!尔等,认,还是不认?”
他不是在问,而是在审判!
年长僧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终于彻底垮了。他嘴唇哆嗦,豆大的汗珠从光洁的额头上滚落,眼中那片“空寂”,此刻被无边的惊骇所填满。
这不是法术,不是神通,这是……言出法随!是引动了天地规则!
年轻僧人更是“噗通”一声,双膝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握着的扫帚滚到了一边。
街上的看客们虽然感受不到那股恐怖的灵压,但他们看得见两个一向高高在上的无妄寺僧人,一个面如死灰,一个瘫软在地!
所有人都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手段?!
“你……你……”年长僧人指着李闲,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冲进了茶舍之内,那背影,哪还有半点高僧的沉稳,分明是见了鬼的仓皇。
危机,就这么解了。
不,不是解了,是被李闲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捅上了天。
魏长风和牛疙瘩等人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李闲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侯爷的“生意经”?
李闲缓缓放下手,那股恐怖的压力烟消云散。他重新展开折扇,轻轻摇动,脸上的锐气和威严尽数收敛,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他对着已经彻底呆滞的钱四挑了挑眉,笑道:“钱掌柜,你看,生意其实很简单。当他们不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就换个更大的道理来讲给他们听。”
说完,他施施然走到茶舍门口,捡起地上那把扫帚,递给瘫坐在地的年轻僧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三月的太阳。
“小师傅,地上凉,快起来吧。”
“你们管事的去叫人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别担心,我们是讲道理的房东,收完租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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