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婳韵阁、酥香斋以及火锅坊,生意皆如火如荼,日进斗金,成为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存在。杨家人也在这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逐渐在京城彻底站稳了脚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新贵。
然而,随着春风渐暖,杨柳吐绿,一种不同于商业喧嚣的、更为庄重紧张的气氛开始在杨家弥漫开来——三年一度的春闱会试,即将拉开帷幕。
这不仅是天下读书人鱼跃龙门的终极考场,更是杨家能否在文官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关键一役,焦点自然落在了将在本届应试的杨景韬、杨景熠和杨景明三兄弟身上。
为了便于兄弟三人最后阶段的冲刺,能够不受干扰地互相切磋学问、交流心得,原本住在四进宅院的杨景明,也搬回了护国公主府。一时间,府中西北角的书房成为了最受瞩目的地方,常常灯火通明至深夜。
杨家上下,所有人的心都系在了这三位即将踏上考场的子弟身上。
杨老爷子和杨老太太每日都要询问孙子们的饮食起居,叮嘱下人务必精心伺候,不可有丝毫怠慢。杨老太太更是亲自盯着厨房,变着花样准备滋补又清淡的膳食,生怕他们累坏了身子。杨老爷子虽不多言,但每次看到孙子们从书房出来,眼中都充满了期望与鼓励。
杨景曦深知春闱对兄长们的重要性,她虽不插手学问,却提供了最好的后勤保障。书房里蜂窝煤供应充足,温暖如春;提神醒脑的香茗、补充体力的点心从未间断;她甚至调配了一些安神舒缓的香料,帮助兄长们缓解压力。她还特意吩咐府中上下,近期尽量保持安静,不得打扰三位公子读书。
杨景邦虽是个武将,但也明白春闱的意义,他从京郊大营回来时,总会带些新鲜瓜果或有趣的玩意儿,看似随意地放在书房外,让兄长们休息时能放松片刻。杨景凯和杨景钧等人更是小心翼翼,经过书房附近时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整个杨家,仿佛都进入了一种无声的备战状态,一种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氛围笼罩着府邸。
而身处旋涡中心的三兄弟,反应则各有不同。
大哥杨景韬,作为上届乡试的解元,才名早已传遍京城,是本届状元的热门人选之一。他性格沉稳内敛,压力自然也最大。但他将压力化为了更强的动力,作息极为规律,每日埋首于经史子集、时政策论之中,神色平静,目光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那份定力令人叹服。
二哥杨景熠,他深知自身天赋或许不及长兄,但坚信勤能补拙。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将复习计划安排得井井有条,与兄长弟弟讨论时,往往能提出中肯独到的见解。他的紧张藏在心里,表现在更加刻苦的钻研上。
五堂哥杨景明,年纪最轻,性格中也带着几分少年锐气。他是国子监的佼佼者,天赋极高,思维敏捷。在最后关头,他更多的是进行知识点的梳理和查漏补缺,与两位兄长激辩时,常能碰撞出新的火花。他虽也感压力,但更多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期待着在考场上一展才华。
兄弟三人,时常在书房中围坐,或静默攻读,或激烈辩论,或互相考校。书香墨韵间,是血脉亲情与同道之谊的支撑,共同抵御着考前的巨大压力。
终于,决定命运的日子到了。春闱当日,天还未亮,整个京城却已苏醒。贡院所在的街道早已戒严,官兵林立,肃穆无声。无数辆马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送考的家人、仆役聚集在警戒线外,翘首以盼。
杨家人几乎倾巢而出,早早便来到了贡院外。杨老爷子老太太、杨二伯二伯母李氏、杨父杨母、杨景曦、杨景邦等人都身着正式服饰,神情庄重。他们看着杨景韬、杨景熠、杨景明三人——他们皆穿着崭新的青色儒衫,头戴方巾,手提考篮,里面装着笔墨纸砚以及杨景曦准备的提神药品和不易腐坏的食物。
“韬哥儿、熠哥儿、明哥儿,”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三个孙子,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叮嘱,“平常心应对,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即可。”
杨老太太则红着眼圈,替他们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好孩子,别紧张,祖母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杨景曦上前,将三个小巧的锦囊分别塞到他们手中,低声道:“大哥、二哥、五堂哥,里面是提神的药油和安神的香丸,若觉疲惫或心绪不宁时可用。祝你们文思泉涌,笔下生花!”
杨景邦用力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考完了,我请你们去吃最好的席面!”
在家人饱含期望与关怀的目光中,杨景韬三人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随着汹涌的人流,走向那扇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贡院大门。
贡院门前,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考生们排着长队,接受兵丁严厉而细致的搜检,以防夹带。任何可疑的物品都会被扣下,气氛紧张至极。杨景韬三人面色平静,坦然接受检查,顺利通过。
踏入贡院的那一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高耸的围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剩下一种庄严到令人心悸的寂静。一排排低矮狭窄的号舍如同蜂巢般排列开来,每间号舍仅容一人转身,里面只有一块木板充当书桌和床榻。
找到自己的号舍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是无声的鼓励,然后各自步入那方小小的天地,等待着决定他们和家族未来的考试开始。
当考试的钟声敲响,厚重的考卷发下,整个贡院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汇聚成一股追求理想与功名的洪流。杨景韬凝神静气,审题构思,下笔如有神;杨景明沉着稳健,字斟句酌;杨景熠才思敏捷,奋笔疾书。
他们伏案疾书的身影,融入了成千上万的考生之中,为了心中的抱负,为了家族的期望,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搏击。贡院上空的天光,见证着这庄严的一刻。而贡院之外,杨家人仍在翘首等待,心中充满了祈祷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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