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半空,后院里的马步桩已站了近一个时辰。孩子们的额角汗珠滚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腿肚子抖得像筛糠,却仍咬着牙硬撑——烧烤的诱惑像根无形的线,牢牢牵着他们的精气神。
朱厌用眼角余光扫过众人,目光在无禅身上停了停。他站姿稳如磐石,气息匀净,显然尚有富余。朱厌便扬声道:“无禅,你出列,看着他们。谁要是偷懒耍滑,或者姿势变形了没纠正,回头一并算在你头上,烧烤时罚你多劈十捆柴。”
无禅闻言,立刻收势站好,拱手应道:“是,师叔。”他走到孩子们队列前站定,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虽不言语,却自有股威慑力。魏无羡本想偷偷抬抬脚后跟,见状赶紧把脚落回原地,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朱厌这才转身走回石桌旁,忘忧大师刚落下一子,闻言笑道:“你倒会省事,把担子扔给徒弟。”
“他是大师兄,本就该多担待。”朱厌拿起茶杯喝了口,视线掠过站得笔直的叶安世,对忘忧大师道,“说起来,你这个大徒弟越来越像我了,沉稳里带着股较真劲儿,管起人来有模有样。”他顿了顿,看向叶安世,“倒是安世,越来越像阿离了,也像他父亲叶大哥,性子安静得过头,练剑时屏气凝神,站桩时也闷不吭声,得逗两句才肯多言。”
离仑在一旁轻笑:“安静些好,稳得住心神。不像某些人,小时候练桩总爱跟猴子似的东张西望,被英招爷爷用藤条抽了才老实。”
朱厌轻咳一声,假装没听见,伸手捻起棋子落在棋盘上:“下棋下棋。”
忘忧大师抚着胡须笑:“少年性子,各有各的好。静有静的沉稳,动有动的灵慧,像这棋盘上的黑白子,缺一不可。”
正说着,魏长泽站起身,对温若曦道:“若曦,我们下山吧。正好去集市看看,买点新鲜食材备着,也给孩子们添些零嘴。”他看向队列里眼巴巴望着这边的魏无羡,补充道,“再给他们七个买串糖葫芦,羡羡念叨好几回了。”
温若曦笑着点头:“好,我去拿个篮子。”她转身往禅房走,脚步轻快。
魏无羡耳朵尖,听见“糖葫芦”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站桩,小声对旁边的温宁说:“温宁温宁,有糖葫芦吃!”温宁抿着嘴笑,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专心站好。
叶安世也听到了动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紫渊剑灵从剑鞘里探出个小脑袋,用气音说:“我也要!要山楂的,裹厚厚的糖!”叶安世没理它,却悄悄调整了下姿势,站得更稳了些。
孟瑶心思细,轻声对身边的薛洋和温晁道:“一会儿长泽叔他们下山,我们得更专心些,别被无禅师兄抓到错处,不然糖葫芦都吃不安稳。”薛洋点头,把快滑到鼻尖的汗珠抹掉,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朱厌看着这一幕,对忘忧大师道:“还是糖葫芦管用,比我说十句都顶用。”
忘忧大师落子如飞:“孩子心性,本就该有这般盼头。等他们再大些,便知这世间值得期待的,远不止一串糖葫芦。”
离仑给两人续上茶水,目光落在后院角落那片待种桃树的空地,阳光洒在翻整过的土地上,泛着湿润的光泽。他仿佛已看见开春后,孩子们围着桃苗忙碌的身影,听见他们讨论着何时能吃上桃子的笑语——日子就像这缓缓流淌的时光,藏着数不尽的细碎期盼,温暖而绵长。
魏长泽和温若曦提着篮子走出山门时,回头望了眼后院。只见晨光里,孩子们的身影虽显单薄,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朱厌与忘忧大师的棋盘旁茶香袅袅,无禅站在队列前的身影挺拔如松。温若曦笑着对魏长泽道:“你看,这般景象,倒比集市还热闹几分。”
魏长泽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是啊,比什么都好。”
山风拂过,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也带着后院里隐约传来的呼吸声与落子声,朝着山下的集市而去。那里有酸甜的糖葫芦,有新鲜的食材,更有孩子们对午后的期待,和寒水寺寻常日子里,最动人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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