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父女离开后,交道口派出所里的气氛并没有轻松下来。肖建勋副所长把那六页笔录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始终紧锁着。
“小汪,你把笔录整理一下,关键信息摘要出来。”肖建勋吩咐道,随即转向李成钢,“成钢,这案子性质恶劣,得马上向分局汇报。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了解情况。”
李成钢点头:“好。简宁,你先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
简宁摆摆手:“没事,应该的。你们办案注意安全,那个周国栋……听小当描述,不是个善茬。”
三人分头行动。肖建勋去办公室给分局值班领导打电话,李成钢则和小汪一起整理案件材料。
下午两点多,肖建勋和李成钢骑着自行车来到东城分局。星期天的分局大楼比平时安静,但值班领导一听案情汇报,立即重视起来。
分管刑侦的周副局长亲自听取了汇报。这位在公安战线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侦,听完小当的遭遇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诱骗少女,意图轮奸……这是严重的流氓犯罪!”周副局长拍案而起,“老肖,你们派出所先期处置得很好。这个案子,刑警队马上介入!”
他立即拿起电话:“给我接刑警队值班室……老赵吗?我周振邦。有个紧急案件,你马上带两个人到我这里来……对,现在!”
挂了电话,周副局长对肖建勋和李成钢说:“你们在这儿等着,刑警队的同志马上到。这个案子,由刑警队主办,你们派出所配合。成钢,你熟悉情况,也参与进来。”
不到半小时,刑警队赵队长带着两个年轻侦查员匆匆赶到。赵队长四十来岁,身材精干,眼神锐利,是分局有名的“老刑侦”。
听完案情介绍,赵队长沉吟片刻:“难点有几个:第一,受害人逃脱,没有实际受害证据;第二,涉及所谓‘大院子弟’,调查可能会有阻力;第三,主要嫌疑人周国栋现在下落不明。”
他看向李成钢:“成钢,你跟受害人接触过,觉得她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李成钢认真思考后回答:“赵队,小当那孩子我了解,从小在院里长大,虽然有点虚荣心,但本质上老实。她今天的表现……那种恐惧和屈辱,装不出来。而且细节描述很具体,不像编的。”
“好。”赵队长点头,“那我们分几步走:第一,立即查找周国栋的下落;第二,摸清那个朝阳门外院子的情况;第三,核实小当提供的其他线索。”
他分配任务:“小陈,你去查周国栋的基本信息。他父亲在哪个单位烧锅炉?周国栋本人有没有前科?常去什么地方?”
“小王,你跟我去朝阳门外摸情况。老肖,你带派出所的同志,再去详细询问受害人一次,把可能遗漏的细节都问清楚。记得带个女同志仔细检查一下被害人的身体情况,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成钢,你熟悉那片,跟我们一起。”
李成钢跟着赵队长和小王来到朝阳门外。1979年的四九城,朝阳门外还保留着不少老胡同和四合院。小当描述的“大槐树、黑门”并不算特别的特征,这一带很多院子门口都有槐树。
“赵队,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小王看着密密麻麻的胡同,有些发愁。
赵队长却很沉得住气:“先问问附近的居民。贾当说她是坐公交车来的,我们确定一下可能是哪路车,在哪站下的车。”
三人在附近转悠,询问了几个在胡同口晒太阳的老人。一个戴老花镜的大爷听了描述,想了想说:“黑门、槐树……往东走,三条胡同那边好像有这么个院子。以前是个资本家的宅子,后来收归国有了,现在不知道谁住着。”
顺着大爷指的方向,三人找到了那个院子。果然,门口有棵老槐树,黑漆大门有些斑驳,门楣上还残留着模糊的雕花。
赵队长没有贸然敲门,而是带着两人在对面胡同口观察。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人活动的迹象。
“小王,你去居委会问问这院子现在谁住。”赵队长吩咐。
小王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脸色有些凝重:“赵队,问清楚了。这院子现在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代管,理论上应该是分配给机关干部住的。但居委会大妈说,实际住的是几个年轻人,自称是‘借住’,具体背景不清楚。那些人白天很少露面,晚上经常有聚会,吵得邻居有意见。”
“有登记信息吗?”
“没有正式登记。居委会也管不了,说是上面打过招呼。”
赵队长和李成钢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派出所里,肖建勋和小汪再次询问了小当。这次询问更加细致,小当努力回忆那三个人的更多特征。
“那个戴眼镜的‘陈哥’……说话有点南方口音,不是纯正的北京话。”
“胖点的那个,左手虎口有个疤,像烫伤的。”
“抽烟的那个……他点烟用的打火机很特别,银色的,上面有个鹰的图案。”
每一个细节都被认真记录下来。
另一边,小陈的调查有了进展。周国栋的父亲确实在某个部位大院烧锅炉,是正式工。周国栋本人初中毕业后就没正经工作,曾在1976年因为打架被拘留过十五天。他常去的地方包括红庙附近的“青年之家”活动站,还有东单、王府井一带。
“赵队,查到一个重要情况。”小陈汇报,“周国栋上个月在红庙招待所包了个房间,长期租用。我已经联系招待所,说房间还没退。”
赵队长眼睛一亮:“马上控制那个房间!小陈、小王,你们带两个人去红庙招待所蹲守。如果周国栋出现,立即拘传!”
“是!”调查进行到傍晚,李成钢回到分局汇报情况。周副局长听完,指示道:“这个案子要办,但也要注意方法。如果真涉及有背景的人,调查要更加谨慎,证据要更加扎实。”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周副局长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挂了电话,他沉默片刻,对李成钢说:“成钢,刚才的电话……是区里某位领导秘书打来的。询问我们是不是在调查一起所谓的‘轮奸未遂’案。”
李成钢心里一沉:“领导怎么说?”
“领导说,依法办案,但要注意影响。”周副局长苦笑,“这话里有话啊。”
“那案子还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周副局长斩钉截铁,“如果因为有点背景就不查,要我们公安机关干什么?不过……”他顿了顿,“要更加注重证据,程序要绝对合法。只要证据确凿,谁打招呼都没用!”
李成钢心中涌起一股敬意。这就是老公安的骨气。
晚上八点多,红庙招待所传来消息:周国栋出现了!小陈和小王成功将其控制,带回分局。
审讯立即开始。周国栋二十五六岁,留着当时时髦的发型,穿着“的确良”衬衫,外面套着件皮夹克。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被带进审讯室时,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桀骜。
“知道为什么请你来吗?”赵队长主审,李成钢在一旁记录。
周国栋满不在乎:“公安同志,我可是一直遵纪守法。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当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周国栋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认识,以前处过对象。不过早就分手了。怎么,她出事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
“性格不合呗。她农村来的,想攀高枝,发现我家条件一般,就闹分手。”周国栋说得轻描淡写,“她还拿了我不少钱呢,我没追究就算了。”
“她说你以安排工作为名,骗她发生关系。”
“胡说八道!”周国栋激动起来,“我们是正常恋爱!发生关系是你情我愿!公安同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处对象自愿发生关系犯法吗?”
“那前天晚上,在朝阳门外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周国栋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什么院子?我不知道。前天晚上我跟朋友在工人文化宫看电影,《小花》,不信你们去查。”
“有人指证你意图灌醉她,供他人淫乐。”
“污蔑!绝对是污蔑!”周国栋站起来,又被按回椅子上,“公安同志,这是有人陷害我!我要告她诽谤!”
审讯持续到深夜,周国栋始终咬定是小当诬告。他承认和小当发生过关系,但坚称是恋爱中的正常行为。对于朝阳门外院子的事,他全盘否认,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
没有直接证据,只有小当的指证,审讯陷入了僵局。
凌晨一点,李成钢疲惫地走出审讯室。院子里月光清冷,秋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赵队长跟出来,递了支烟:“这王八蛋嘴硬,但我们不是没办法。”
“赵队的意思是?”
“小当说的那三个人,是关键。如果能找到他们,核实情况,周国栋的谎言就不攻自破。”赵队长吐出一口烟,“但这也最困难。这些人如果真有背景,不会轻易配合调查。”
“那怎么办?”
“从外围入手。”赵队长眼神锐利,“查他们的车,查他们的消费记录,查他们的社会关系。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现在不是搞阶级斗争年代了,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李成钢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的南锣鼓巷四合院里,贾家灯火未熄。小当躺在炕上,眼睛红肿地望着房梁。秦淮茹坐在旁边,无声地抹着眼泪。贾东旭蹲在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中缓缓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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