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之谷”深处,地动山摇。
山腹的崩塌如同巨兽垂死的哀嚎,岩石如雨般坠落,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昏暗的洞窟映照得一片血红。狂暴的能量乱流与高温蒸汽席卷一切,吞噬着来不及逃生的“林魈”战士和西班牙探险队员。绝望的惨叫、岩石崩裂的巨响、岩浆翻滚的咆哮,混杂成一首地狱的序曲。
萧景珩在最后时刻掷出的火药筒,不仅炸塌了湖底通道,阻断了追兵,爆炸的冲击波更意外地引发了山体深处本就不稳定的能量平衡。而“黑爪”强行献祭自身、沟通“星核”的疯狂仪式,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古老的地质结构、沉睡的“星骸”能量、野蛮的血祭巫术,三者碰撞,引发了这场毁灭性的灾难。
阿尔瓦罗队长被亲信拼死拖出祭坛范围,卡洛斯神甫则被一块坠落的巨石砸中右腿,惨叫着倒地。几名幸存的西班牙火枪手架起两人,连滚爬爬地冲向那条被炸塌又勉强挖通的狭窄裂缝——唯一的生路。身后,是吞噬一切的崩塌与炽流。
“快!快!上帝啊!”阿尔瓦罗语无伦次地祈祷着,华丽的军官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脸上满是血污和恐惧。什么黄金,什么荣耀,什么“星核”的秘密,在此刻都化为了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当他们终于连滚爬爬地冲出裂缝,重新感受到外界冰冷而充满硫磺味的空气时,几乎瘫软在地。回头望去,只见环形山中央区域烟尘滚滚,巨大的裂缝如同恶魔的嘴巴,不断向外喷吐着火光和浓烟,整个山体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垮塌。
“完了……全完了……”卡洛斯神甫看着手中彻底碎裂的圣物十字架和星盘,面如死灰。不仅探索“星脉”、获取无尽“星骸”的梦想破灭,带出来的精锐也损失殆尽,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释放了某种不该触碰的力量。
“走!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个魔鬼之地!”阿尔瓦罗歇斯底里地吼道,挣扎着爬起来,在几名残余手下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向丛林深处逃去,甚至顾不上那些还在山腹中哀嚎的土着盟友。
而此刻,环形山外围,萧景珩率领的残部正面临着另一重生死危机。
山崩引发的连锁反应远超预期。不仅山腹核心区域坍塌,外围山体也出现大面积滑坡和裂缝。萧景珩等人刚刚撤回临时营地,脚下的大地就剧烈震颤起来。
“地龙翻身了!快跑!” 经验丰富的士卒惊呼。
“保护将军!” 王焕嘶吼着,和几名亲卫死死护住踉跄的萧景珩。
营地瞬间大乱。简陋的木棚、帐篷在摇晃中倒塌,储存物资的箱子翻滚,山石从坡上滚落,砸中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更要命的是,随着山体开裂,一股股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黄色毒烟从地缝中弥漫开来,吸入者顿时咳嗽不止,眼睛刺痛流泪。
“是毒瘴!掩住口鼻!往上风口撤!” 萧景珩撕下一块衣襟沾湿捂住口鼻,厉声下令。他左臂的伤口在剧震中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但此刻顾不得了。
队伍在烟尘、落石和毒瘴中艰难穿行,向环形山外侧的高地转移。不时有人被滚石击中,或吸入过多毒烟倒下,但无人停留救援,残酷的生存法则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危险的滑坡区时,前方探路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奔回,脸上毫无血色:“将军!前面……前面谷口被堵死了!山崩下来的巨石和树木,把出口彻底封死了!还有……还有‘林魈’的残兵!他们在那边,好像在自相残杀!”
萧景珩心头一沉,抢步登上一个土坡望去。只见原本的谷口通道,已被如山般的碎石断木堵塞,高逾数丈,人力短时间内绝难打通。而在乱石堆另一侧,隐约可见数十名幸存的“林魈”战士,正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时而惊恐地望向还在喷烟怒吼的山体,时而对着堵塞的谷口发出绝望的嚎叫,甚至开始为了争夺有限的逃生空间而互相砍杀。
“天亡我也……”一名老卒望着绝路,喃喃道,眼中露出绝望。
萧景珩环视四周,身边仅剩不足百人,个个带伤,疲惫不堪,弹药耗尽,粮草丢失大半,前有绝路,后有不断蔓延的崩塌和毒瘴。绝境,真正的绝境。
然而,他眼中却燃起一团更炽烈的火焰。不能死在这里!清辞还在“新杭”苦等,京中局势未明,西番大敌当前,还有那么多弟兄的血仇未报!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绝望、或麻木、或犹带不屈的脸。
“兄弟们!” 萧景珩的声音嘶哑却如金石交击,压过了山崩地裂的余响和远处的喊杀,“看到了吗?谷口堵了,但山还在塌!毒烟还在漫!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指向那堵塞的谷口,和其后如同地狱绘图般的混乱“林魈”残兵:“他们也怕!他们也想活!但这山,这毒,这绝路,饶不了他们,也饶不了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想活,就只有一条路——杀过去!踩着他们的尸体,从这绝地里,凿出一条生路!‘林魈’主力已葬身山腹,外面这些,不过是丧家之犬!我们是大明的军人,是永宁侯麾下的好汉!难道连一群丧胆的蛮夷都杀不过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日,老天要收我们,我们就偏要挣出这条命去!让这贼老天看看,我大明儿郎的脊梁,是折不弯的!拿起你们的刀,握紧你们的矛,跟着我,杀——!”
“杀——!” 被逼到绝境的士兵们,被主帅这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怒吼点燃了最后的血性。求生的本能、军人的荣誉、对主将的信任,化作了狂暴的斗志。他们抓起身边一切可用的武器——卷刃的刀、折断的矛、甚至石头木棍,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虎,向着那堵塞的谷口、向着谷口外混乱的“林魈”残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没有阵型,没有号令,只有最原始的搏杀。明军残兵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入了混乱的“林魈”人群。绝望的“林魈”战士在内外夹击下(山崩的恐惧和明军的突击)彻底崩溃,哭喊着四散奔逃,自相践踏。
萧景珩一马当先,手中战刀早已砍出缺口,他夺过一杆“林魈”的长矛,挥舞如风,所过之处,腥风血雨。王焕死死护在他身侧,如同磐石。李铁头挥舞着一柄铁锤,状若疯虎。灰岩长老在几名族中勇士的保护下,用古老的咒语和药粉,驱散着靠近的毒烟和敌人。
这是一场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最残酷的消耗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但当最后一个挡在谷口乱石堆前的“林魈”战士被乱刃分尸,当幸存的明军将士用血肉之躯、用刀砍、用手刨,硬生生在那巨石和断木的屏障上,扒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时,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恰好刺破了弥漫的烟尘,照射在每一个血污满身、却眼神明亮的幸存者脸上。
他们,冲出来了!
站在环形山外,回望那依旧在喷吐着浓烟与火光、仿佛魔神怒吼的“星陨之谷”,劫后余生的百余名将士相顾无言,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哽咽。进去时近五百健儿,出来不足百人,且人人带伤,物资尽失。
但,他们活着出来了。
萧景珩拄着长矛,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那里是“新杭”营地的方向。清辞,你还好吗?西番的舰队,到了吗?
“将军,我们现在……” 王焕喘着粗气问道,他背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苍白。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臂钻心的疼痛,沉声道:“清理伤口,搜集散落武器,清点人数。派出哨探,搜索阿尔瓦罗等西番残部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余人,就地休整一个时辰,然后……急行军,回援‘新杭’!”
他知道,走出“星陨之谷”,只是另一场更艰苦战斗的开始。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到她的身边!无论面对的是西番的巨舰,还是更残酷的命运。
几乎就在萧景珩率残部浴血冲出“星陨之谷”的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紫禁城,也正被另一场无声的、却更加惊心动魄的风暴所席卷。
乾清宫,东暖阁。龙榻之上,景和帝(四皇子)面色蜡黄,气若游丝,已到了弥留之际。冯保躬身侍立在榻前,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的绢帛,正是传位遗诏。阁内,仅有皇后、杨廷和及另外两位顾命大臣,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陛下……该用印了。” 冯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玉玺轻轻蘸满朱砂。
景和帝艰难地抬起手指,在冯保的搀扶下,颤抖着按向遗诏末尾。然而,就在印玺即将落下的刹那,殿外忽然传来喧哗!
“放肆!陛下寝宫,何人敢闯!” 御前侍卫的怒喝声传来。
“臣等有十万火急军情,要面禀陛下!清君侧,诛奸佞!” 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甲胄碰撞和刀剑出鞘的声音!
是三皇子!他竟敢带兵硬闯宫禁!
暖阁内众人脸色剧变。杨廷和猛地站起:“逆子!安敢如此!”
冯保眼中厉色一闪,尖声道:“护驾!” 早已埋伏在屏风后的数十名锦衣卫力士瞬间涌出,刀剑出鞘,将龙榻护在中央。同时,殿外也传来激烈的厮杀声,显然是三皇子带来的兵马与守卫宫禁的禁军交上了手。
“陛下!传位于我!儿臣才能保我大明江山永固!诛杀这些蛊惑君父的阉党奸臣!” 三皇子一身戎装,手持利剑,在一群甲士的护卫下,竟然真的冲破了外殿的阻拦,闯到了暖阁门口,面目狰狞地吼道。他手中高举一份奏折,“看!这是永宁侯萧远勾结其子萧景珩,海外拥兵自重,私开银矿,交通西番,意图不轨的铁证!还有沈氏女,牝鸡司晨,干涉朝政!此等乱臣贼子,皆由尔等包庇!父皇,您醒醒吧!”
“混账东西!”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陛下尚在,你竟敢带兵逼宫,还要构陷忠良!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然而,殿外的厮杀声却渐渐向暖阁逼近。显然,三皇子蓄谋已久,调动的兵马非同小可,禁军似乎有些抵挡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女声,穿透了殿内的嘈杂与殿外的喊杀,清晰地响起:
“三殿下此言差矣!永宁侯府忠肝义胆,天地可鉴!世子萧景珩远涉重洋,开拓疆土,九死一生,所获‘星骸’奇矿,利国利民,其忠心奏报早已由内官监密呈御览!倒是殿下您,勾结东南豪商,私通佛郎机番夷,截断海疆补给,欲陷忠良于死地,更欲引狼入室,坏我大明海防!此等行径,与卖国何异?!”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沈清辞一身素色命妇朝服,在两名老太监的引领下,不知何时已穿过侧门,进入暖阁。她手中高举一份卷宗,目光如电,直视三皇子,毫无惧色。在她身后,跟着两名风尘仆仆、却目光锐利的劲装汉子,正是威远镖局总镖头林震远派出的心腹,手中各捧着一个密封的铁盒。
“你……沈氏!你血口喷人!” 三皇子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沈清辞竟敢在此刻出现,还拿出了如此犀利的反击。
“血口喷人?” 沈清辞冷笑一声,将手中卷宗递给冯保,“冯公公,此乃东南市舶司被扣押账簿副本、与佛郎机人往来密信抄件,以及三殿下府中长史与番夷使者会面之证人画押供词!证据确凿,请陛下、皇后娘娘、诸位大人过目!” 她又指向身后两人手中的铁盒,“此二盒中,一为世子萧景珩自海外新陆所得‘星骸之心’矿样及新种粮谷,乃利国利民之祥瑞!另一盒,则为三殿下勾结之番夷使者,欲谋害世子、窃取新陆之密信原件!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杨廷和迅速翻阅卷宗,脸色越来越沉。冯保接过铁盒,验看后,对皇后微微点头。
“逆子!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怒极,指着三皇子。
三皇子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沈清辞竟在如此短时间内,拿到了如此致命的证据!他勾结西番、图谋海外之事极为隐秘,怎会……
“假的!都是伪造的!是陷害!是这妖妇构陷本王!” 三皇子歇斯底里地吼道,眼中凶光毕露,“给本王杀了这妖妇!清君侧!”
他身边的甲士闻言,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 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吼从殿外传来。只见永宁侯萧远,在一队精锐家将的护卫下,大步走入。他虽然面色略显疲惫,但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手中握着一柄先帝御赐的宝剑。“陛下尚在,皇后在此,顾命大臣在此,尔等持械闯宫,欲行篡逆,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京营提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皆在殿外,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仿佛为了印证萧远的话,殿外的喊杀声迅速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脚步声和“放下武器”的喝令。显然,萧远并非孤身前来,他已暗中调动了忠于皇室的力量,控制了局面。
三皇子面如死灰,他最后的依仗——突然发难的兵变,已然失败。他环视四周,冯保、杨廷和冰冷的目光,皇后愤怒的眼神,萧远凛然的剑锋,沈清辞手中那仿佛能定他生死的铁证……他知道,大势已去。
“噗通”一声,三皇子手中长剑落地,他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在最后关头,被沈清辞携来的铁证和永宁侯的及时掌控,消弭于无形。
景和帝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看完了这场闹剧,他的手,终于重重地按在了传位遗诏之上。鲜红的玺印,端正地盖在了“皇四子”的名字旁边。
“陛下……陛下!” 冯保哽咽呼喊。
景和帝的手,无力地垂下。他最后的目光,似乎扫过了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缓缓闭上。
“陛下……驾崩了!” 冯保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阁内顿时哭声一片。但在哭声中,杨廷和已肃然整衣,面向遗诏,跪拜下去:“臣等,谨遵大行皇帝遗诏!恭请新皇即位!”
皇后拭去眼泪,强忍悲痛,对冯保道:“冯伴伴,宣诏吧。”
尘埃,暂时落定。但新皇年幼,权柄交割,朝局暗流,远未平息。而沈清辞与永宁侯府,在此次惊变中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却也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未来的路,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新杭”外海,血战方歇,余烬未冷。
击退西班牙舰队第一次进攻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海面上,七艘西班牙战舰(“圣·安娜”号被焚毁)虽然退到了更远的海域,却并未远离,而是在外海重新编队,虎视眈眈。岸上,明军和土着联军虽然守住了滩头,但伤亡惨重,工事损毁,弹药消耗巨大,人人疲惫不堪。谁都知道,西班牙人的下一次进攻,只会更加猛烈。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赵霆手臂缠着绷带,正向沈清辞汇报战损和敌情。沈清辞听着,面色沉静,但紧握椅背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萧景珩生死未卜,海外孤军,内无强援,外有强敌,真正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夫人,箭矢仅余一成,火药不足两成,火炮损毁三门,重伤者百余人,轻伤无数。土着盟军伤亡亦重,士气有所跌落。” 赵霆声音沙哑,“西番鬼畜下次再来,怕是……”
“没有怕是。” 沈清辞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唯有死战。赵将军,你即刻带人,拆毁所有非必要房屋,取木石加固炮台、胸墙。搜集所有可用之铁器,熔铸箭簇、弹丸。动员所有妇孺老弱,煮海制盐,鞣制皮革,编搓绳索,务使人尽其用,物尽其用。另,派人深入内陆,与高山部落等盟友商议,许以重利,请其不惜一切代价,搜集火硝、硫磺等物,我们需要自制火药!”
“末将领命!” 赵霆精神一振,夫人并未慌乱,反而思路清晰,这让他心中稍安。
“还有,”沈清辞走到海图前,指向一处隐蔽的海湾,“此处暗礁密布,水道狭窄,大船难入。挑选死士,驾小舟载薪草火油,埋伏于此。若敌舰再来,主力固守正面,死士则趁夜或趁雾,由此处出击,行火攻之计,焚其辎重补给舰只!即便不成,也要扰其心神!”
“夫人妙计!” 赵霆眼睛一亮。
“此外,”沈清辞转身,目光扫过在场诸将,“告诉大家,世子爷已在回援途中!京中援军亦不日将至!我等只需再坚守数日,必能里应外合,全歼来犯之敌!”
“世子爷要回来了?京中援军?!” 众将又惊又喜,士气为之一振。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沈清辞为稳定军心所说的权宜之言,但在此绝境,一丝希望便是救命稻草。
“去吧,依计行事。告诉将士们,身后即是家园,已无退路。唯有死战,方有生机!” 沈清辞挥了挥手。
众将轰然应诺,领命而去。指挥所内,只剩下沈清辞一人。她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海面上那如狼群般的西班牙战舰剪影,望着滩头尚未清理完毕的狼藉战场,望着空中那轮渐渐西沉、却仿佛带着血色的残阳。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京中,一定要稳住。
这里,我会守住。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尚未知晓世间艰险的新生命。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化为更深的决绝。
海风呜咽,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掠过残破的营寨,掠过焦黑的战船残骸,掠过每一个严阵以待、目光坚毅的士兵的脸庞。遥远的东方海平线上,最后一丝天光被夜幕吞噬,星辰渐次亮起。其中一颗,格外明亮,却带着一丝不祥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滴,悬挂在天际。
那是“星陨之谷”方向。也是,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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