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砚失业的第三个月,终于在招聘软件上刷到一则诡异的招聘启事:“诚聘夜班店员,月薪两万,工作时间23:00-07:00,要求:不怕黑、不贪财、能守秘,地址:老城区钟楼巷14号‘拾遗阁’。”
没有公司名称,没有联系人,只留了一个模糊的定位。肖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按照地址找了过去。钟楼巷是老城区最偏僻的巷子,两侧是斑驳的青砖瓦房,巷口的路灯坏了大半,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路面,阴影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
14号是一间不起眼的古董店,门楣上挂着“拾遗阁”的木匾,油漆剥落,字迹模糊。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檀香、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没有开灯,只有几盏复古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古董——青铜器、旧钟表、老照片,还有一些看不清用途的诡异摆件。
“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肖砚循声望去,只见柜台后坐着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背对着他整理货架。男人身形消瘦,头发花白,背影佝偻,身上的中山装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却泛着一层诡异的灰白。
“您是老板?”肖砚试探着问。
男人缓缓转过身,肖砚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皮肤像蜡一样光滑紧绷,眼眶深陷,瞳孔是纯粹的漆黑,没有一丝眼白。他的嘴唇很薄,颜色发青,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陈老板。”男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从地底下传来,“招聘启事上的条件,你都能做到?”
肖砚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能。”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哪怕老板看起来再诡异,两万块的月薪也足以让他冒险。
“很好。”陈老板指了指柜台前的一张椅子,“你的工作很简单:每晚守在店里,接待客人,记录交易,不准窥探里屋,不准碰货架最顶层的东西,天亮前锁好门即可。”
他递给肖砚一串钥匙和一个老旧的账本,账本的纸页泛黄,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墨迹发黑,像是干涸的血。“客人来的时候,不管他们要什么,只要付了‘报酬’,就给他们对应的东西。”
“报酬?”肖砚疑惑地问,“是钱吗?”
陈老板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不全是。有时是一段记忆,有时是一缕执念,有时……是一滴血。”
肖砚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一晚的工作异常平静。店里没有任何客人,只有挂在墙上的老钟滴答作响,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肖砚坐在柜台后,反复翻看那个老旧的账本,上面的交易记录诡异至极:“民国二十三年,张某,以半生阳寿换‘回魂香’一炷;1987年,李某,以幼子哭声换‘忘忧符’一张;2015年,王某,以眼角泪换‘寻物镜’一面……”
每一条记录都让肖砚毛骨悚然,他开始怀疑,这家“拾遗阁”根本不是普通的古董店,而陈老板,也绝非普通人。
凌晨三点,店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刺骨的寒气涌了进来。肖砚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身上还滴着水。
“我要找一样东西。”女人的声音空洞,带着水汽。
“您要找什么?”肖砚按照陈老板的吩咐,强装镇定地问。
“一面镜子,能看到我丈夫的镜子。”女人抬起头,肖砚看清她的眼睛——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浑浊,像是泡在水里太久。
肖砚想起账本上的“寻物镜”,他转身在货架上翻找,果然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光滑,刻着复杂的纹路。“是这个吗?”
女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想要接过镜子,肖砚却突然发现,她的手掌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后面的货架。
“报酬呢?”肖砚的声音有些颤抖。
女人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肖砚。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撮黑色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水腥味。“这是我丈夫的头发,也是我最后的念想。”
肖砚按照陈老板的要求,在账本上记录下交易:“2023年,赵某,以亡夫发丝换‘寻物镜’一面。”他把镜子递给女人,女人接过镜子,对着镜面轻轻抚摸,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镜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谢谢。”女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店里。
肖砚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终于明白,陈老板说的“客人”,根本不是活人。
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多的“客人”找上门来。有穿着军装的士兵,以一枚弹壳换“家书”一封;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以一颗乳牙换“妈妈的拥抱”一次;还有面色狰狞的壮汉,以心口血换“复仇刃”一把。
每一次交易都诡异而惊悚,肖砚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但他不敢辞职——陈老板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曾冷冷地说:“进了拾遗阁,想走,就要付代价。”
他开始留意陈老板。陈老板白天从不露面,只在夜晚出现,永远坐在柜台后整理货架,身上的中山装永远一尘不染,脸色永远苍白如纸。他从不吃饭,从不喝水,甚至很少眨眼,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更让肖砚恐惧的是,他发现陈老板的影子越来越淡,有时在煤油灯的照射下,竟然会消失不见。
这天晚上,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浑身是伤,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血污。他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车,眼神惶恐地看着肖砚:“我要找我爸爸,你能帮我吗?”
“你要换什么?”肖砚问。
小男孩把玩具车递给肖砚:“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用它换爸爸的消息。”
肖砚在货架上翻找,却没有找到能找到人的东西。这时,陈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铜铃:“用这个‘寻亲铃’吧,摇三下,就能听到亲人的声音。”
肖砚接过铜铃,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摇了摇铜铃,清脆的铃声响起,店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宝,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没保护好你……”
小男孩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对着空气大喊:“爸爸!爸爸!”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小男孩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店里,只留下那个破旧的玩具车。
肖砚看着玩具车,心中五味杂陈。他忍不住问陈老板:“这些客人,都是枉死的鬼魂吗?”
陈老板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肖砚没有放弃,他开始暗中调查陈老板的身份。他查阅了老城区的历史档案,终于在一份民国时期的报纸上找到了线索——1943年,钟楼巷14号发生了一场大火,古董店老板陈某及其家人全部葬身火海,据说陈某生前痴迷古董,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盘踞在店里。
肖砚浑身冰冷,原来陈老板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了八十年的鬼魂!
他开始害怕,想要逃离这里,可每次走到店门口,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回来。陈老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冷冷地警告他:“你已经沾染了阴邪之气,离开这里,只会被鬼魂纠缠,死无葬身之地。”
肖砚陷入了绝望,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留在店里,接待那些枉死的鬼魂。直到那天晚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是他失踪了半年的妹妹,肖玥。
肖玥穿着她失踪时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哥,我要找一样东西。”
肖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小玥,你要找什么?哥都给你找。”
“我要找‘还阳丹’。”肖玥的声音没有起伏,“我想活着回去,回到爸妈身边。”
肖砚愣住了,他从未在店里见过“还阳丹”。他看向陈老板,陈老板的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变得复杂:“还阳丹,以一命换一命,你确定要换?”
“我确定。”肖玥点了点头,“我不想让爸妈伤心。”
陈老板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肖玥:“这就是还阳丹,服下后,你可以还阳,但代价是,有人要替你留在阴间。”他的目光落在肖砚身上,“你愿意吗?”
肖砚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他欠妹妹太多了,妹妹失踪,都是因为他没有看好她。
“哥,不要!”肖玥突然哭了,“我不能让你替我死!”
“傻丫头,”肖砚摸了摸她的头,眼泪终于滑落,“爸妈年纪大了,不能没有你。哥在下面会好好的,你要替我好好照顾爸妈。”
他接过还阳丹,递给肖玥:“快吃了吧。”
肖玥含泪服下还阳丹,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身上的寒气也消失了。“哥,我会想你的。”她的身影渐渐变得真实,最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店门口。
肖砚知道,妹妹已经回到了阳间。
陈老板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温度:“你明明可以不用这样。”
“她是我妹妹。”肖砚擦干眼泪,“我该付什么代价?”
陈老板沉默了片刻,说:“你本性善良,又守诺守信,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替我守店一百年,百年后投胎转世;要么,成为我的继承人,永远留在拾遗阁,接待往来的阴魂。”
肖砚愣住了,他没想到陈老板会给他这样的选择。他看着店里那些诡异的古董,想起那些枉死的鬼魂,突然明白了陈老板的用意——拾遗阁不仅仅是一家古董店,更是阴阳两界的中转站,那些鬼魂在这里寻找自己失去的东西,放下执念,去往轮回。
“我选择成为继承人。”肖砚坚定地说,“我想帮更多的人,让他们放下执念,安心离去。”
陈老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融入了店里的煤油灯中。“从今往后,你就是拾遗阁的新老板。记住,守住本心,不贪不恋,方能长久。”
肖砚接过陈老板留下的黑色中山装,穿上后,他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力量涌入体内,瞳孔渐渐变成了纯粹的漆黑。他走到柜台后,坐下,翻开那个老旧的账本,准备迎接新的“客人”。
凌晨三点,店门被风吹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站在门口,眼神迷茫:“我要找一支笔,一支能写出真相的笔。”
肖砚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可以。但你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老钟滴答作响,拾遗阁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新的故事,正在这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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