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散得干净,那支断笔在我掌心化成灰,顺着指缝漏下去的时候还在冒青烟。我甩了甩手,把最后一点残渣抖在岩壁上,焦味混着腥气钻进鼻腔。
“这玩意儿沾因果。”我收回扇子,瞥了眼冥河老怪,“你那水还能洗掉几层咒?”
老头正蹲在地上摆弄一个破旧酒壶,闻言抬头咧嘴:“三遍去血蛊,五遍清神识,再来两遍……我请你喝一口。”
“免了。”我皱眉,“上次你说是灵泉,结果灌我一喉咙冥河底泥。”
寒星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戟的柄,眼睛盯着地上那团烧完的灰烬:“主人,刚才那个……真是你的脸?”
“长得像罢了。”我走过去,用扇骨挑起她下巴,“你主子要是这么容易被复制,三千年前就被人拿去当丹引烧了。”
她哼了一声,把头偏开:“那你干嘛冲那么快?怕它抢你身份证?”
“我是怕它写简历比我好看。”我收扇入袖,“毕竟人家没秃,也没黑眼圈。”
冥河老怪咳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青的皮卷,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坑坑洼洼的。“行了行了,别贫了。正事儿来了。”
他把皮卷摊开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动作小心得跟拆炸弹似的。那东西一展开,空气里立刻多了股铁锈混着墨汁的味道。
“这就是丹方?”寒星凑近看,眉头拧紧,“它怎么还在动?”
确实。整张皮像是有呼吸,微微起伏,字迹也随着脉动轻轻晃。第一行写着“九转逆命丹”,笔锋刚劲,可底下还叠着一层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我摘下左眼的琉璃镜,靠近一照——
**“伪典载命,字有双影。”**
手册里的批注一闪而过。我冷笑:“障眼法玩得挺熟。”
手指点在第一味药上:“纯阳之心?呵,现在哪个修士敢说自己心纯?连和尚都开始直播带货了。”
老头点头:“后面更离谱。‘轮回泪三滴’,谁上辈子欠他这么多眼泪?”
“还有这个。”寒星指着中间一行,“‘吞月妖蟾之肝,取于朔夜子时’……这种蟾蜍五百年前就被吃绝种了。”
“不是绝种。”我轻敲那行字,“是天道把它从食材名录里删了。现在谁抓就是触犯生态律令,罚扫南天门三个月。”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她问。
“不全假。”我滑到末尾,那里有一行褪色的批注,像是随手写下的备注,“缺混沌血,暂以怨魂髓代之,效不足三成。”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混沌血?”寒星抬头,“听名字就不吉利。”
我没答,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自己翻到了一页:
**“混沌无根,血属虚无。取之者,必非此界存在之物。”**
我沉默两秒,重新戴上琉璃镜。
“意思是,得用‘本不存在的人’的血。”
寒星猛地看向我:“你是说……你?”
“准确点说,是我这种系统bug。”我拍了拍胸口,“天道编代码时忘了初始化变量,我就是那个空指针。拿我的血炼丹,等于往运行程序里塞死循环——轻则蓝屏,重则重启三界。”
老头吹了声口哨:“所以他不是想炼仙丹,是想借炉子炸服务器?”
“聪明。”我点头,“但他忘了,病毒也能杀毒。”
寒星忽然低声问:“那……我呢?我算不算‘不存在’?”
我看了她一眼。她锁骨下的契约纹路隐约发烫,那是三年前我割腕救她时留下的痕迹。
“你不算。”我说,“但你血契里融了我的血。你现在,是唯一能稳定承载‘混沌血’的容器。”
她愣住,手指无意识摸了摸颈侧。
老头摸着下巴,眼神贼亮:“所以问题来了——他是想炼你,还是炼她?”
“都不重要。”我用扇尖压住“混沌血”三个字,用力一划,羊皮卷边缘立刻焦黑卷曲,“他知道我在查天命簿,也知道我会来抢丹方。这张卷子,根本就是个饵。”
“那你还看?”寒星问。
“看饵,才知道鱼钩藏哪。”我抬眼,“他以为我在破局,其实我在找他的漏洞。”
老头啧了一声:“你这思路歪得比十八渊的地基还斜。”
“正路早被天道封了。”我冷笑,“我不走歪门邪道,难道排队等审批?”
寒星突然伸手按住羊皮卷一角:“等等,这一行……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我顺她手指看去。在“怨魂髓”的旁边,有个极小的符号,像是一道裂痕,又像半个符文。
我眯眼。
《天命漏洞手册》里没有这条。
但这符号……我见过。
三千年前,在天律司的禁书库里,一本被烧毁的《异体引》残页上,就有类似的标记。那是用来标注“禁忌替代方案”的专用符。
“这不是补充说明。”我低声说,“是提示。”
“提示什么?”老头凑过来。
“提示他已经有备选方案了。”我指尖摩挲那道裂痕,“如果拿不到混沌血,他就准备用别的东西代替——而且这东西,必须和‘不存在’有关联。”
寒星皱眉:“比如?”
“比如……某个不该活到现在的人。”我看向她,“或者,某个早就该消失的契约。”
她呼吸一滞。
老头缓缓坐回石台边沿,晃了晃酒壶:“你们俩这关系,比冥河潮汐还复杂。一边是主仆,一边是血契,还掺着漏洞和补丁,干脆直接登记成‘异常存在联合体’算了。”
“闭嘴。”我合上扇子,“再胡扯,下次渡河我让船把你扔水里泡三天。”
“威胁无效。”老头笑嘻嘻,“你欠我三百二十年漏洞情报,违约金是每天一杯冥河水。”
“我记得是三百年。”
“利滚利。”
“你当放贷的?”
“不然呢?我好歹也是初代天命簿执笔人,干的就是记录和追债。”
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都不是善茬。
寒星看着我们,忽然开口:“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拿着这张假方子回去?”
“不。”我将扇子插回腰间,“我们要让他以为,我们信了。”
“演戏?”她眼睛亮了。
“不止。”我勾唇,“我们要改剧本。”
“怎么改?”
“他在等我闯关。”我靠上岩壁,声音压低,“那就让他看见我闯——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把他的丹方改成‘系统错误:文件已损坏’。”
老头哈哈大笑:“你这哪是修漏洞,你是想当黑客。”
“我本来就是。”我抬手,琉璃镜映出丹方最后一行字,“只不过别人黑网站,我黑的是天命。”
寒星忽然问:“如果他发现我们在改呢?”
“那就让他发现。”我淡淡道,“最好让他亲自来改回来——到时候,我就在现场,等他写下第一个字。”
她懂了,嘴角慢慢扬起:“你不是要偷丹方……你是要钓他出来。”
“聪明。”我弹了下她脑门,“总算没白吃我三年饭。”
“谁稀罕吃你给的!”她揉着额头抗议,“明明每次都是我自己做饭!”
“哦?”我挑眉,“那昨天半夜偷吃我藏的桂花糕是谁?还非说是老鼠叼走的?”
“那是……那是试毒!”她脸一红,“护法职责!”
老头在旁边听得直摇头:“你们俩吵起来,比雷劫还吵。”
我懒得理他,低头看着那张焦了一角的丹方。
混沌血。
不存在之人。
血契容器。
这些词串在一起,像一根线,牵着某个还没浮出水面的局。
但我现在不想掀底牌。
我想等他自己走上来,亲手把绳子递给我。
“休息一刻钟。”我说,“然后出发。”
“去哪儿?”寒星问。
“去他以为我们会去的地方。”我站直身子,“走正门,敲锣打鼓,让他知道——楚昭来了。”
她握紧星盘碎片,咧嘴一笑:“那我得先把戟擦亮。”
“记得留点力气。”我看了她一眼,“待会儿可能要跑很远。”
“跑?”老头惊讶,“你也会跑?”
“当然。”我拉开密室石门,外头通道幽深,风从深处吹来,带着一丝熟悉的腐香,“我跑得可快了——毕竟,系统从没给我生成过‘体力值’这个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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