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山庄的核心区域,一间原本用于存放兵器的石室被临时改造为指挥中枢。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羊皮地图,上面以不同颜色的丝线与标记,清晰地标注着各方势力的范围、重要城镇、兵力驻防点以及已知的江湖门派山门。西域、中原、乃至部分沿海区域的轮廓跃然其上,虽不及后世精确,但在当下已是极为难得的战略舆图。
石室内烛火通明,气氛肃穆。南宫宸坐于主位,面前的长案上铺满了各式卷宗、密信与刚刚汇总而来的情报摘要。韦一笑、赵敏分坐两侧,天机阁派驻的联络使青鸾则立于地图旁,手持细杆,随时准备根据讨论更新标记。
这是绿柳山庄易主后,第一次正式的高层情报汇总会议。目的,便是整合来自天机阁原有网络、赵敏提供的王府暗线、以及风影营最新侦察所得,勾勒出一幅尽可能清晰的天下态势图。
“先从元廷开始。”南宫宸指尖轻敲桌面,目光投向赵敏。
赵敏早已准备充分,她拿起一份整理好的文书,声音清晰而冷静:“根据大都及各地暗线传回的消息,光明顶之事已初步传至朝廷。反应不一。以七王爷为首的部分勋贵主张立即调集重兵,联合西域诸国,围剿光明顶,以儆效尤。但以丞相脱脱为首的部分文臣,则认为西域地处偏远,劳师远征耗费巨大,且如今各地义军蜂起,应优先稳定中原腹地,对明教可采取‘剿抚并用’之策,试图分化。”
她顿了顿,补充了关键信息:“汝阳王府……我父王的态度较为微妙,他似乎在两者之间摇摆,但更倾向于后者,认为贸然大军征讨,可能逼迫明教彻底倒向义军,形成更大祸患。目前,朝廷并未有明确的出兵决议,仍在争论之中。”
这个消息让韦一笑松了口气,至少为明教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兵力部署方面,”赵敏继续道,“由于内部争论,元廷在西域方向的兵力未有明显调动。但其驻防于河南江北、江西、江浙这三个行省的精锐,尤其是骑兵,有向主要城镇收缩、加强戒备的趋势,显然是在提防中原义军趁机作乱。此外,朝廷已下令加紧漕运,向大都囤积粮草,似有应对长期动荡的准备。”
青鸾根据赵敏的叙述,迅速在地图上相应位置更新了标记和注释。
“看来,元廷内部也是矛盾重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南宫宸淡淡道,目光转向韦一笑,“韦蝠王,江湖上的风声如何?”
韦一笑尖声回道:“教主,六派败退的消息已经传开,江湖震动。少林、武当返回本山后便封山闭门,谢绝外客,态度不明。崆峒、华山损失惨重,门人弟子怨气极大,但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行动。昆仑派距离最近,何太冲夫妇回去后也是紧闭山门,似乎在观望风向。”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讥诮:“倒是丐帮,内部似乎因帮主之位争执不休,无暇他顾。其他一些中小门派,则大多持观望态度,既畏惧教主神威,也不敢轻易得罪六派,风影营正在加紧渗透,搜集更多细节。”
“关于谢逊和屠龙刀,”韦一笑提到另一个重点,“江湖传闻愈发纷杂。有说他在东海一带出没,有说他早已远遁海外。不过,风影营结合天机阁从沿海商队获取的消息,有几条线索都隐隐指向一个地方——灵蛇岛。”
“灵蛇岛?”南宫宸目光一凝。
“不错。”接话的是青鸾,她手中的细杆点向了地图东南沿海的一个小点,“灵蛇岛,位于江浙行省外海,传闻是昔日‘金花婆婆’黛绮丝的居所,与波斯明教渊源极深。根据零散情报综合分析,近几个月,确有形貌疑似金毛狮王的魁梧男子在附近海域出没的目击报告,且伴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同时,波斯商船那边也传来模糊消息,似乎有波斯明教总坛的高手,正在向那片海域聚集。”
多条线索交叉印证,都将目标指向了灵蛇岛!
赵敏此时也补充道:“王府之前也曾留意过屠龙刀的传闻,搜集的信息虽不完整,但也显示最后较为可靠的线索,确实在东南沿海一带,与灵蛇岛方位吻合。”
石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谢逊、屠龙刀、波斯明教……这些因素交织在海外孤岛,无疑预示着那里即将成为新的风暴眼。
南宫宸的手指在地图上灵蛇岛的位置轻轻划过,眼神深邃。获取《武穆遗书》是既定目标,谢逊作为明教法王,其下落和手中的屠龙刀也必须解决。而波斯明教的介入,更让事情增添了变数。
“还有一事,”青鸾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根据天机阁对各地民情、物价、货运流向的监控分析,中原腹地,尤其是黄河以南区域,底层民众对元廷的不满情绪持续高涨,小规模的抗租、抗税事件频发。各地义军虽大多不成气候,但数量在增多,活动范围在扩大。元廷的地方治理能力,正在明显下滑。”
这条情报,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元廷统治根基的动摇。
大量的信息在石室内汇总、碰撞、相互印证,一幅远比之前清晰的天下图景,逐渐呈现在南宫宸面前:
元廷内部纷争,对外策略未定,兵力受制于中原义军,暂时无力西顾;
江湖各派经历光明顶一役后或观望或休养,短期内难以形成统一威胁;
谢逊与屠龙刀极有可能在灵蛇岛,吸引了波斯明教的注意力;
中原民怨沸腾,反抗火种遍地,正处于大变局的前夜。
信息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南宫宸不再是被动应对各方局势,而是能够站在全局高度,清晰地洞察各方动向与矛盾,从而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出最精准、最有利的决策。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扫过西域的光明顶,掠过中原的广袤土地,最终定格在东南沿海那个名为“灵蛇岛”的小点上。
各方情报在此汇总,也预示着下一个目标的明确。
“传令下去,”南宫宸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带着决断,“加紧整合绿柳山庄力量,储备物资。韦蝠王,加派得力人手,重点侦察灵蛇岛及周边海域详情,包括波斯明教来人的动向。”
“是!”韦一笑肃然领命。
“赵敏。”
“敏敏在。”
“利用王府暗线,密切关注朝廷对西域决策的任何变化,以及中原各大藩王、将领的异动。”
“明白。”
南宫宸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灵蛇岛,眼神锐利。
情报已然汇总,方向已然清晰。接下来,便是行动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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